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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宋清遠失算的是，陸璉城會在出國的前夕推開自己的房門，將那份明明已經被碎紙機絞碎了的偽造轉讓書丟在自己面前。

她不要。

「對了，」宋清遠最後瀏覽著和陸亦航的協議，「這次你和璉城去法國，玩得開心嗎？她對你沒有起疑心吧？我希望她永遠不要知道這些事，稍後我會安排她去美國讀大學，如果再過幾年，她還那麼喜歡你，你們就結婚吧。」

陸璉城猛地起身，搖搖欲墜地往大門方向跑去：「我要去報警，告你謀財害命！」

說來好笑，這偌大的世界，到頭來她卻只能選擇相信他。

是真的好。這一生，他對無數人說過「好」，卻大都是逆來順受，不得已而為之。但唯有這一次，他是真的願意。

她靜靜地凝視著他，覺得自足尖冷至心裏，整個人搖搖欲墜。

她雖然是個任性的大小姐，卻不和-圖-書是白痴，那張轉讓書的印章她再瞎，也知道是自己偷出來的那個。她對陸亦航從來信任，卻在這刻，真真切切感到絕望而膽寒。原來一切都是騙局。

良久，宋清遠才聽見自己漠然的聲音：「這能說明什麼呢？」

兩人談好條件，宋清遠正式出任董事長，澳海也會隨之改名遠航，實際事務則由陸亦航在背後操作管理，五年後，陸亦航可以獲得澳海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陸璉城機械地抹了一把臉，才發現手上全是蔓延的淚：「對了，你們下一步計劃是什麼，殺了我嗎？正好，我也不想活了，不如馬上動手吧！」

宋清遠看著這樣的陸璉城，忽然覺得她很像當年的自己，可是這麼執著又有什麼用，真相永遠都是殘忍。

「說明我爸爸不是自殺。」陸璉城強忍住聲音中的哽咽，一字一頓道，「是你…hetubook.com.com…不對，還有我……殺了他。」

其實陸亦航那年只有大三，未必能勝任公司的工作，但他卻在宋清遠提出這個協議時，硬著頭皮說了好，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他從不敢問宋清遠整件事情的經過，不敢問關於陸傳平死亡的真相，就好像他不敢在陸璉城因為過度悲傷下意識甩開自己的時候再度追上去。

而身為幫凶，他沒有逃跑的資格，更何況，這也是他唯一能夠擺脫受制於人命運的出路，也是……他留在她身邊的唯一可能性。

給她幸福。

說罷這句，陸璉城癱坐在地，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陸亦航見狀，想扶住他，卻被她拼盡全力掙脫開。

所以她要把她送走，送得遠遠的，如果她喜歡，她也願意將她最喜歡的人送到她的身邊。就算失去了至親，她也不會是不幸和*圖*書的。至少，不會比曾經的她更不幸。

回憶起當年，是她陰差陽錯地將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推到爸爸身邊，陸璉城就想一把刀結果了自己，可她不能，她還要強撐著站起來，為她的爸爸討回公道。

那個無數次訴說著愛他的女孩子，只有在她因為過於悲痛，無意識甩開他的手的那刻，他才能確定，原來他是真的愛著她的。但他卻已經無可避免地成為了傷害她的兇手之一。那麼，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在今後漫長的時光里，陪伴她，補償她，每天都告訴她，他也愛著她。

因為不論真相如何，在帶著陸璉城上飛機的那刻，他就成為了幫凶，卑鄙的幫凶。

那段時間，澳海的大部分股權剛剛轉到宋清遠名下，澳海因為董事長位置空缺，高層蠢蠢欲動，員工人心惶惶。宋清遠自知不能再這樣下去，於是一咬牙，叫來陸亦航和圖書。

百密一疏，宋清遠做夢也沒有想到，當初少了一個將它們衝進馬桶的步驟，會帶來這麼大的禍患。

陸亦航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個字：「好。」

而其實關於陸璉城，宋清遠有自己的想法。就像陸傳平篤信的那樣，她不會真正傷害她，因為她是她愛過的那個男人的女兒。但與陸璉城時刻相對，像過去一樣親密，宋清遠也做不到，陸璉城的存在只會提醒她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這意味著她將永遠禁錮在過去，承受良心的折磨。

宋清遠的瞳孔一瞬間放大，她不可置信地盯著那張由無數張碎紙片粘貼起來的合同，她是花了多大力氣，才將它們從垃圾桶里翻出來，拼湊在一起？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彷彿一世紀過去，陸璉城流著淚抬頭，便看見聽到響動，過來查看情況的陸亦航。

陸璉城不相和_圖_書信宋清遠給出的「陸傳平大概受不了急性心肌梗死後遺症折磨」的解釋，也拒絕出席陸傳平的葬禮，她不再去上課，執著地遊走在家裡和醫院，非要找到陸傳平自殺的真相。

陸璉城笑了：「所以說，你全都知道對吧……包括帶我去法國，也是你們騙局的一部分對不對？恭喜你們，終於如願以償了！」

宋清遠被她的反應一驚，反倒冷靜下來，字斟句酌地答道：「去吧，只要你有足夠的證據。你別忘了，你爸爸是自殺，醫院和警方已經做了調查，死因沒有可疑。而且我當時在上班，有不在場證明。至於這份轉讓書，如果你覺得它可以起到什麼作用，就帶著它去吧。別說我沒有告訴你，這隻是一份草擬的合同，不具備任何法律意義，而我是以合法的途徑繼承澳海股份的。」

而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圓滿呢，所謂的圓滿，不過是貪心人做的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