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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的時候，江邑潯正在房間里看自己的錄像帶。

「呸呸呸！」鄭謙予斜了她一眼，「都多活了兩年，就別介意活完一輩子了。」

她適應了一會，視線漸漸明晰起來，床上丟著一件白襯衫，她解掉浴巾換上，光著腿走向陽台，順手從桌子上的香煙盒裡抽出一根，拿上火機，嘩啦一聲拉開了窗帘。陽台外，天才剛剛擦出一點亮，本來寂靜的城市漸漸有了喧囂，她趴在圍欄上，熟練地點燃香煙，仰起脖子緩緩地吐出。

江邑潯咬斷意麵，擦著嘴抬起頭：「訪問？哪個頻道？」

江邑潯懶得理他，伸手招呼來侍應生要了杯拿鐵，想了想，又加了份意麵。一天沒m.hetubook.com.com吃，這個點實在是餓了，正舉著叉子狼吞虎咽，鄭謙予傾身湊了過來：「有個事我想諮詢一下你。」

電話那頭是鄭謙予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斥責。江邑潯把手機夾在肩窩，掏出牛仔褲開始往腿上套：「一周前，沒有來得及向你彙報。」

這些年她學會了很多事，學會了抽煙，學會了喝酒，差一點，學會了死。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一天，我就管你一天，我這是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周圍紛紛側目，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好說歹說將他勸了下來：「鄭醫師，你好歹注意一點形象好嗎？」

電視屏幕上出現的那張臉，屬和_圖_書於她的，有曾經生澀的，也有現在更加純熟的，但，不滿意，還是不滿意。她按下暫停，與屏幕中正看向自己的另一張臉冷冷對峙，旋即她擁著浴巾站起身，關掉遙控器，屋子裡重新陷入黑暗。

「放！」她含糊不清。

「潯，你回來了？」

絲絨的窗帘緊緊掩著，白色的薄被一半都掉在了地上，她就靠著那半截子薄被，席地盤腿坐著。面前的電視屏幕上有光，忽明忽暗地照著她的臉。她的頭髮剛剛洗過，凌亂地散在赤|裸的肩頸上，也沒穿衣服，只裹著一條浴巾，手臂伸出，不停地切換著手裡的遙控器。

「不介意，」她繼續低下頭，無意識地攪動著和_圖_書盤子里的意麵，「我已經回去上班了，天天打照面，所以你放心去接受訪問吧，祝你早日紅遍全亞洲，財運滾滾，生意興隆。」

「嗯，」她抬起眼眸，「我在國外讀了兩年專業，難道說丟就丟？回來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招募廣告，我覺得這是天意，謙予，我為的是我自己，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好嗎？」

她失笑，認識他兩年，從來都是這麼輕而易舉地讓他暴跳如雷。

所以她有點明白那位黎小姐，常年被禁錮的那種絕望，除了死，怕是不知道如何解脫了吧。她是被房子禁錮，而她自己，卻是被往事禁錮，她的自由，也早就被那個人奪走了。

鄭謙予理了理衣領，和*圖*書低下聲音：「你想好了？」

氣氛突然安靜了一會，接著鄭謙予捶著桌子蹦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去上班的！你怎麼又沒告訴我！我就說你回國有蹊蹺，原來心心念念的是這個！你圖什麼？你告訴我你圖什麼？！」

鄭謙予彎腰過來，一把奪過她的香煙：「煙抽多了也會早死！」

「你這個潔癖醫生管得還真寬！」她伸手要去搶，卻被他強行掐滅扔進了垃圾桶，「嘿我說鄭謙予，你算哪門子神仙，管我做什麼？」

「嘖，怎麼說話！」鄭謙予拍了她腦門一下，然後小聲地問，「酈江電視台請我做個訪問，你說我應還是不應？」

一如從前，鄭謙予一見到她就掰著她的臉從頭看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腳，然後才放心地坐回沙發上，江邑潯翻了個白眼：「好手好腳，沒死賴活著。」

鄭謙予在電話那頭頓了頓，然後發出了一聲咆哮：「那還不滾過來讓我例行檢查！」

「就，就你以前待的那個頻道……」鄭謙予躊躇著，「我怕你介意，就想先問問你。」

「不走了嗎？」

她站起身系扣子，憋著氣回答：「嗯，不走了。」

江邑潯從包里掏出香煙，點燃，然後靠進了椅背里：「放心，我現在不會去死了。」

房間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熄滅煙走回去，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關在房間三個小時了。沒有採訪后，她都是按時上下班，空出了很多時間，卻沒有朋友可以相聚，也早就習慣了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