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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夢

作者: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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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裏的痛無人能懂 第一節

第十三章 心裏的痛無人能懂

第一節

顧南城早已在餐廳用過早餐了,在附近散步回來后發現南珂仍未起床,於是便去餐廳為她帶了些食物上來。她從小就喜歡睡到自然醒,那時家裡有用人隨時待命,她倒也不愁吃的問題。後來在米蘭求學時他也曾見過她醒來后沒有東西吃便餓著,有時候一天只吃一餐,偏偏又愛喝咖啡,以至把自己給折騰出了胃病。
南珂特意在羅馬當地有名的旋轉餐廳訂了座位,時值傍晚,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但坐在高層的旋轉餐廳里,觀賞整個羅馬的城市景色也別有一番滋味。餐廳以玻璃為窗為門,精緻的裝飾和精心挑選的餐具,無不透露著浪漫情懷。在南珂看來,義大利比法國更具浪漫格調。她眯起眼睛望著眼前的顧南城,嘴角不自覺地彎成一輪彎月。
飯吃到一半,南珂突然神神秘秘地從包包里掏出一個盒子來,推到顧南城面前,說:「送給你的禮物。」
其實他不說,南珂也能感覺到車內的氣氛有些微妙,還有些緊張。在機場第一眼見到朱凱文,朱凱文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了一切。朱凱文跟在顧南城身邊多年,早已練就一身喜怒不言於行的本事,可今天他一瞬間的慌亂連南珂都看出來了,可見必定發生了什麼大事。顧南城會這麼急匆匆從機場趕往公司,想必是收拾爛攤子去了。
路過附近的教堂時,南珂忍不住朝里多望了兩眼,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搖晃著顧南城的手臂,興奮地說道:「裏面有人在舉行婚禮。」
曾經,嫁給顧南城是她最大的心愿。
「南珂,我不希望你後悔,任何一個攸關人生的決定,我都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我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她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音因為強忍眼淚而變得有些嘶啞。
他一字一句,卻如刀子一般割著南珂的心,他不知道他這句話對南珂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推開,意味著她對他而言不過爾爾,更意味著也許此後,不得不千山萬水。
回去的路上南珂一路往前,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街道兩旁的熱鬧都和*圖*書與她無關。她面無表情,好像在那一刻忘了喜怒哀樂,腦子裡一片空白。顧南城就在距離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什麼事這麼開心?」顧南城也被她的快樂感染,自從下了飛機站在羅馬這片土地上之後,南珂和在青城時就有很多地方不一樣了。比如她比以前笑得更多了,她在他面前不再隱忍和自持,她的眼裡沒有那種似乎總也抹不掉的霧氣,他身邊的南珂,好像又變回了小時候那個即便得到一點點快樂都會滿足得不得了的女孩。
這些年的感情覆水難收,她想要他的慾望,竟然比自己以為的要更加強烈。
他指的方向是VIP通道,雖然心裏有疑惑為什麼好端端的要走VIP通道,但仍固執得不願開口跟他說話。從那晚他們在酒店外的最後一次對話之後,兩人就徹底陷入了冷戰狀態,僵持過程已超過二十四小時。她對他視而不見,他也置之不理,雖然他依然會替她打點好一切,比如早餐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間內,比如飛機上默默為她要了杯牛奶暖胃,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他總能無微不至,可就是這樣一個待自己周到得不像話的男人卻無法屬於自己,南珂只要想起便覺得心裏發酸。
顧南城垂著眼瞼,看了她許久,才開口道:「也許你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我在外面等你。」
「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給你帶你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店的芝士蛋糕。」他勾起嘴角笑笑,對她招了招手。南珂愣住了,記憶里,這是顧南城第一次對自己招手。
久違了的朱凱文依舊面無表情,車裡的低氣壓一度讓南珂覺得快要窒息。她一路望著窗外,城市的風景一如從前,只是心境一再改變,身邊坐著的仍是那個人,卻已不再是自己心裏的模樣。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看,你不用立刻回答我,我可以等你考慮……」她有些語無倫次,但顧南城的眸子越發深沉起來。
顧南城回過頭仔細地看著南珂,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裏面的一對新人,一臉的虔誠。教堂的鐘聲敲響www•hetubook•com•com,南珂不自覺地拉住顧南城的手,回頭對他微微一笑,稍稍靠近他一些,挽著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們站在教堂門口的一角,沉默地看著婚禮結束,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兩人深情擁吻,所有的一切都預示著新的美好即將到來。南珂看得有些痴了,握著顧南城手的力道不自覺地緊了緊。
她當時想,她那麼喜歡他,卻還是換不來他的回頭,所以兩個人能一起在神父的見證下結為夫妻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為什麼?」她微啟薄唇,只說了這三個字。
朱凱文沒有吭聲,自然是顧南城接了話:「先去我那裡住一段時間。」他的語氣全然沒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完全已經定了下來。
為什麼呢?顧南城腦子裡有千百種回答,但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他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為她贏得一個乾乾淨淨的未來,他為她掃清障礙,讓她能安安心心地坐上那個位置。可日復一日,他漸漸才看清,他為她做的,卻並不是她想要的。
顧南城隱沒在餐廳一角的陰影里,注視著肩膀上下抖動哭得泣不成聲的南珂,抄在兜里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南珂記得自己第一天被驅逐到米蘭的時候,在去學校的路上也曾見過一對新人在教堂舉行婚禮。那時她也一如此刻,站在門口觀禮,看著看著便哭了起來,哭得歇斯底里,以至很多人莫名其妙將她圍起來當成奇葩一樣參觀。當時她正年少,還不知道該怎樣隱藏自己的情感,恨透了顧南城,卻也將喜歡他當成一種習慣。
顧南城關上盒子,靜靜地看著南珂,慢慢說道:「南珂,現在還不是時候。」
南珂卻低了頭,輕聲道:「也不一定。」
顧南城起身,想伸手摸摸她的發頂,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握成拳頭,最終仍捶了下去。
南珂嬉皮笑臉:「總要睡夠了玩起來才有精神嘛。」
南珂想了想,說:「很久沒有和你一起安靜地吃頓飯了。」
南珂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了,此時窗外夜色已黑,燈光打在兩人身上,身影印在床上,漫天繁和*圖*書星裹著月光,晶晶亮亮地掛滿夜空。南珂覺得時間彷彿靜止了,她聽不到周遭的喧鬧聲,只聽得到自己逐漸加速的心跳聲,緊張得連手腳都開始僵硬。
「好了,結束了,該走了,南珂。」顧南城提醒她,聲音十分輕,像是怕驚醒了她似的。
「這麼好?有東西吃還能收禮?」顧南城邊笑邊打開盒子,但看到裏面的東西以後,他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顧南城抬起手腕,在她面前指了指腕表,道:「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來羅馬難道只是為了睡覺?」
「南珂,有些事情我現在沒辦法向你解釋,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你乖乖地待在公寓,那裡比老宅要安全得多。」顧南城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樑骨,這些話南珂自是聽不進去的,她現在正和自己鬧彆扭,他說的任何話在她眼裡都顯得蒼白無力。
往事如潮,一年又一年,就像一種無言的輪迴。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身邊站著顧南城。
顧南城還來不及消化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服務生就已經開始上菜了。都是南珂親自點的,西餐講求精緻但量少,而南珂卻點了滿滿一桌子。她沖顧南城眨了眨眼睛,為他倒上香檳,自己則要了杯橙汁。
她說著便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洗手間。不過五分鐘,她又再次出現在顧南城面前。身上裹著浴衣,眼睛已經盯上了顧南城帶來的餐食。
吃飽喝足后出門,南珂特意穿了和顧南城顏色相近的衣服,顧南城的衣服一貫只有三種顏色,黑灰白,她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搭上灰色長裙,看上去倒與他的色調顯得格外一致。
南珂臉上有失落的表情,但還是隨著顧南城離開了。兩人一路默不作聲,各懷心事。南珂還在回味方才那場婚禮,顧南城腦子裡想的卻是:什麼時候回青城?倒並不是他不願意跟南珂在一起,只是這些日子和她在一起的這些時光,他總覺得虛幻得不太真實,他真怕若有一天南珂離開,他會被自己困在這些虛虛實實的美好中出不來。
「從以前到現在,你總是不斷地拒絕我。」南珂說道。
車子一路穿梭過城市hetubook.com.com的光影,好一會兒后南珂才發現,朱凱文並不是開向南家老宅的方向,不由得問道:「這是要去哪裡?」
南珂冷笑一聲,終是回頭走進了酒店。
南珂慢慢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顧南城在離她差不多兩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兩個人四目相對,回想起白天的溫馨,總覺得美好的時光太過短暫,他們甚至還來不及收藏,就不得不隱匿。
「以後有的是機會。」顧南城笑著,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顧南城終於抬起頭,面上波瀾不驚,只是靜靜地看著南珂。他那麼安靜地看著她,漆黑的瞳孔中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來。南珂努力想在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最終仍沮喪地低下了頭。
羅馬的鐘聲在美好的清晨敲響,南珂尚且窩在被窩裡做著夢,便聽到敲門聲「咚咚咚」地響起。她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繼續睡,過了一會兒,門上「咔嚓」一聲響,有人從外面推門而進。下一秒,窗帘「嘩啦」一下被人拉開,日光瞬間照在南珂臉上。南珂下意識地拿被子蒙住頭,剛想發作,但見顧南城的臉突然放大,話到嘴邊,生生咽了回去。
桌子上精緻的小盒子里,安靜地躺著一枚鉑金戒指。而南珂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夜色,終於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而當你愛的人變成你需要去贏的人,這著實是種悲哀。
南珂一挑眉,問道:「為什麼?」
「你還是適合穿五顏六色的衣服。」顧南城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說完已經走到她前頭,頭也不回地帶路。
電梯一路向上,她幾次想開口詢問,但都未果。他只送她到公寓門口,開門看她進去,自己則始終站在門外。一線之隔,相差十萬八千里。
這句話在她心裏盤旋了很久,久到明明只有十幾個字,卻沉重得讓她覺得彷彿有千斤重。
印象里,南珂的確沒有在顧南城面前喝過酒。儘管她在某一段時間,著著實實成了一個酒鬼。
他轉身離開的背影與當年在機場送走她時一樣決絕,南珂有時候甚至會忍不住想,這些年,他究竟有沒有愛過自己,哪怕只有一點點?如果答案是肯www.hetubook.com•com定的,為什麼每次他推開她,都能如此乾脆地讓她心碎?
當初她發誓不再跟顧南城產生任何其他情感,可多年來心裏堆積的思念終是在面對他時潰不成軍,那時候她就知道,無論她做什麼,都無法戰勝他。
「顧南城,你說這話好沒底氣,對我做過的最不利事情的人,不就是你嗎?」清冽的聲音第一次帶著淡淡的嘲諷傳進他的耳朵里,南珂的刺永遠能滑進顧南城的心裏,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傷他分毫。整個青城,恐怕只有南珂能對顧南城為所欲為,也只有南珂,才能得到他無限的縱容和許可。
顧南城淡淡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並沒有多大興趣,可南珂卻一副興趣十足的樣子,拉著顧南城便往裡湊。教堂大門敞開著,其中不乏有像他們這樣路過的遊客觀禮。南珂望著一對新人以及神父,突然覺得無比莊嚴神聖。
南珂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努力不讓眼淚掉出來。過了這麼些年,以為為他流的眼淚早已經流幹了,卻原來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說話間,車子已緩緩駛向公寓的地下車庫,此時正是上班高峰期,地下車庫此起彼伏的腳步聲打破了一貫的寂靜。顧南城親自下車為南珂打開車門,南珂心裏固然百般不願意,但也知道顧南城一向不會強迫自己做什麼。可他一旦規定她只能暫時住在某個地方,就說明必定發生了什麼。
就在她拿完行李準備往出口走時,顧南城忽然拽住她的手腕,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道:「走這邊。」
顧南城,這麼多年,你從不肯相信,你就是我的慎重考慮。哪怕我對你掏心掏肺。
顧南城沉默了,他並不是個文字高手,在不知道說什麼樣的話才能讓她的心情得到舒緩之前,他寧願什麼都不說。
「南珂……」
怕他說出自己不想聽的話來,南珂突然打斷他的話,像個義士一般說道:「顧南城,你要不要跟我結婚?」
飛機于清晨五點抵達青城,整個城市還未完全蘇醒,機場靜悄悄的,就連剛下機的旅客都睡眼惺忪,沒什麼精神。南珂穿了件寬大的衛衣,衛衣帽子罩住自己的腦袋,直挺挺地往前走,像是視死如歸的英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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