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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她弟弟喬南，喬楚的眼睛驀地睜大，眼中尤有一絲難以置信：「你竟然用這樣的手段對我？」

「正……正在裏面搶救。」

南珂找到喬楚的時候，臉白得像一張紙，嘴唇被咬出紅紅的血絲。她敲開她家的門，兩個人僵持在門口。喬楚本就討厭南珂，見她不聲不語便要關門，不想被南珂抵住。南珂瞧著她，語氣森冷，「你對我爸爸說了什麼？」

「顧先生……」朱凱文不放心地喊了他一聲。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離死別，而是你我從此陌路，各不相干。

顧南城揉了揉疲憊的鼻樑，擺了擺手，朱凱文正準備掉頭回去。這時，安靜的車內，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如驚天巨雷一般。

顧南城驀地抬頭看向他，眯著眼，似乎在問關喬楚什麼事。

在場的幾個小警察面面相覷，臉上不約而同地寫著——這回攤上大人物了。

她想過當南珂知道那件事後，會憤怒、會難過、會哭泣，可怎麼也沒有想過，她會真的不顧一切地傷害她，也傷害自己。

顧南城面色如寒，當即要求有關醫院彙報搶救情況，得來的答案卻是腦部受到重創，身上多處骨折，失血過多，仍在儘力搶救。他聽完，低聲罵了句髒話，整個走廊並不十分寬敞，但所有人臉上都明明白白寫著「緊張」二字，生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這尊大佛，惹禍上身。

「怎麼？很緊張？也是，你的南珂現在可是綁架未遂，她開著車差點就要跟我同歸於盡，幸好她還有些理智。」

和圖書朱凱文搖頭，「她說只有顧先生親自去問，她才肯說。」

「她說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他看著她，神情陌生，傷了她的心。

「醫生呢？」他斂眉，臉上一片陰寒地問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真真有種度秒如年的錯覺。

喬楚見到顧南城，漠然地兩兩相對，許久后才諷刺地一笑，說：「如果我不以這樣的方式，你是不是打算從此再也不見我了？」

其實這話問了也多餘，當初顧南城、南震天和喬楚的八卦鬧得沸沸揚揚，盡人皆知，誰會不知道喬楚和顧南城的關係？但碰上顧南城這樣的人物，萬事還是小心點好，免得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天漸漸黑了，南珂依然音訊全無，紀北找遍了大街小巷，就是沒有找到南珂的蹤影。就彷彿一夕之間，南珂這個人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顧南城幾乎出動所有的關係，然而幾個小時過去了，什麼消息都沒傳來。

南珂被推入加護病房，她腦袋上纏著幾層厚厚的紗布，臉上還有傷痕，此刻緊閉著雙眼，虛弱得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顧南城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冷得嚇人，可她就那樣安靜地躺著，隔絕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什麼？」

顧南城心裏一緊，立刻回答：「是。」

喬楚仰頭突然大笑起來，顧南城蹙眉看她，耐心似乎快要被她消磨殆盡。就在他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她才開口，說：「真是可悲，你和-圖-書那麼寶貝她，可惜你們已經不能在一起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跟她在一起嗎？她看到了那段視頻！知道了當初南震天突然心肌梗塞而我就在他面前卻無動於衷眼睜睜地看著他咽氣，也知道你包庇我隱瞞了她這麼久。哈哈哈，顧南城，她找了那麼久的真相其實這麼不堪，你猜她還會以什麼心態來面對你？其實，我們都是殺人犯！」

下了車幾乎是奔上樓梯的，搶救室外站著好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他立刻衝過去抓住其中一名問道：「南珂怎麼了？」

顧南城迅速按下接聽鍵，卻聽對方說道：「請問是南珂的家屬嗎？」

顧南城沒有和她糾纏的打算，直截了當地問：「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顧先生放心，手術很成功，病人目前還處於昏迷狀態，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顧先生？您就是南珂的家屬？」意識到這一點，對方又說，「您別急，南小姐還在裏面搶救。」

那名警察吞了吞口水，說道：「據目擊者說，幾個小時之前，南小姐開著一輛車牌為××××的車以將近120碼的車速沖向城西的河邊，當時車裡還有另一個人，就是喬楚。」

顧南城望著窗外：「繼續開。」

老闆發話，朱凱文自然不敢不從，但他覺得顧南城的狀態已經差到極點。從公寓接到顧南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發現顧南城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他從未在自己老闆的臉上看到過那種如死灰一般的表情，就彷彿所有的希望都被抽空了，和-圖-書連一點點活力都沒有留下。他原以為自從南珂回來之後，他縱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但至少心活了，漸漸的像是個活人了。卻不曾想到，一個能讓他活得像個活人的人，同樣能讓他活得生不如死。

喬楚的病房門口守著兩名警察，估計是錄筆錄得不順利被轟了出來，年輕警察的臉上仍帶著憤怒之色。

聞訊趕來的朱凱文立即接話道：「顧先生，已經致電院長，院長十五分鐘趕到，醫院會全力搶救南小姐。」

對方是個男人，聲音聽上去無波無瀾：「這裡是××醫院，請你立刻過來一趟。」後來顧南城才知道，打電話給自己的是警察。

「顧先生，喬楚已經沒大礙了，在樓下的病房。」很久之後朱凱文才進門提醒，顧南城這才將視線從南珂身上移開。

確切地說，這件事發生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但喬楚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她從來不知道南珂會有那種力量，那一刻所有的能量彷彿都被灌輸到那個女孩瘦小的身軀里，她雙目血紅，臉上的表情猙獰而可怕，喬楚自認自己見過很多人，卻唯獨沒有想過會在南珂臉上見到那種表情。

其中一個看上去資歷老一些的警察在看到顧南城似乎稍稍消了些氣后，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搭話，道：「顧先生可認識一個叫喬楚的女人？」

「你是說她自己開著車投河找死？」顧南城的語氣不善，那目光射在身上，讓人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但凡想在青城混的，有哪個是不認識顧南城的？對方一看m.hetubook.com.com來人竟是顧南城，方才的消極怠慢立刻不見了蹤影，連語氣都變得恭敬起來。

外面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當天空露出第一道曙光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顧南城幾乎是第一時間衝到了門口，抓住出來的醫生緊張地問：「怎麼樣了醫生？她沒事吧？」

顧南城不耐煩地打斷她：「如果你不想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出事，最好乖乖地回答我的問題。」

這才是她認識的顧南城，她這一刻忽然意識到，她對他而言和其他任何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分別，當他用對付別人的手段來對付自己時，已經徹底讓她清醒。

凌晨的街頭，車輪摩擦劃過地面的急剎聲貫穿寂靜的街道，車身的影子在路燈下顯得越發。顧南城掛斷電話后，緊握著電話的手隱隱有些顫抖。他開始感到害怕，從小到大，經歷過大起大落，看盡人生百態，自以為已經能夠平和地面對任何事情，但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感到害怕。

顧南城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絲冷冷的笑意。喬楚的心思太多，所以大多時候總是看不清形勢，一個人的慾望越多，反而越會高估了自己。

顧南城懸著的心這時才放了下來，從凌晨到醫院，手術進行了足足三個小時，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短短三個小時，回憶里的畫面從頭到尾像電影一般在腦海里回放了一遍。他想念她所有單純美好的從前，想要給她的快樂，卻傷她最深。

在南珂沒有回來之前，顧南城每天活得像個沒有七情六慾的地下工作者，南珂回來hｔｔｐs://wｗw.ｈetｕbｏｏｋ•coｍ.coｍ后，他臉上至少出現了笑容。但現在，好像一切又都回去了。

朱凱文載著顧南城在市中心來來回回蕩了好幾圈，就連南珂母親生前住過的洋房他們都找遍了，但南珂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一點消息也沒有。顧南城想，這大概就是南珂給他的懲罰，懲罰他這麼多年來對她的欺騙和隱瞞，懲罰他對她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夜幕下，路燈的光暈打在車子的擋風玻璃上，他突然驚恐地發現，南珂的面容在腦海里竟然漸漸模糊起來。他猛地握緊拳頭，呼吸漸漸急促。

那一刻，顧南城覺得自己的世界倒塌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終於真正意識到，他和南珂，再也回不去了。從前心裏尚存著的一絲希望，也被殘酷的現實所取代，他們終究錯付了十余年的情感。

時間接近凌晨兩點半的時候，街上除了昏黃的路燈早已無人影可尋。朱凱文終於問顧南城：「顧先生，要不還是回去等消息，等天亮后再出來找？」

警察搖了搖頭，說：「現場有人目擊，南小姐在車輛快衝入河內的時候停下了車，把喬楚扔了出去，返程的時候才遭遇了車禍……」後面的話被吞沒在自己的口水裡，看到顧南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對方識趣地走到一邊，心想這大神有些難伺候啊，看來還得上報領導親自出馬才行。

喬楚傷得並不嚴重，只有輕微的擦傷，跟南珂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其實早在幾個小時前就有人提醒他喬楚已經沒有大礙了，但那時他心系南珂，哪裡還顧得上喬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