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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立刻回答，沉思片刻后，說：「今晚有些忙，改天，我打你電話。黎回，就辛苦你照顧了。」

他砸了記者的攝像機，手機，並將那名說出私生子這三個字的記者一拳打倒在地，一隻手有力地鉗住記者的胳膊，一字一句地說：「你最好，離我的妻子，遠點。」

多多沒有說話，沒拆穿我，她只是轉過臉，用粉餅快速補妝，她的眼淚，讓我不敢抬頭了。

「我不需要！請你們讓開，我的孩子這麼小，他受不起驚嚇。」我孤立無助，哀求道，小黎回害怕地開始哭了。

當記者在他面前提出了那三個字——私生子，這三個字引起的後果，是我從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發了這麼大的火。

那些記者，鏡頭鎂光燈全部轉向了他，甚至做著現場報道，而我，並不希望他出現，這些報道只會牽累到他，有損他聲譽。記者看到的，是佟氏總裁未婚生子，高調與宏葉集團總裁訂婚。而他們能看得到，我和卓堯，是怎樣好不容易，我們抗爭了多少。

最後的那句，這裏不是小漁村，是上海，讓我們之間都陷入了沉默中，我們都想到了同樣敏感的地方，什麼時候，我們能一起離開上海，回到小漁村。

「阮小姐，請問你懷裡的孩子是不是你ｗww•heｔuｂｏok•ｃom.ｃｏm為佟氏總裁生的私生子？」一個年輕的男記者擠上前來，舉著話筒，擋在我面前。

「都給我滾——」他激動地斥責。

他穿著寶藍色大衣，身形高大，關上車門，大步走了過來，隔著那些樹，我仍感覺到他眼神投向我這裏的關切，緊張，動怒。

你以忙做借口，我默許了你的忙，我等你，終有不忙的時候。

出來走走，透透氣，晒晒太陽，在公園裡，鍛煉著他走路，他才一歲多，我等著他，長成男子漢，像他爸爸一樣，保護我。

他居然用私生子來形容我的兒子。

我壓抑著內心的怒氣，在這種場合，言多必失，隨口一句話就會引來非議，記者會亂寫，恐怕對卓堯有不好的影響，我最好就是保持緘默。

抱著黎回，給他戴了一頂小毛線帽子，穿著格子紅棉襯衫，黑色的羽絨服，帥氣健康的兒子，是我最大的欣慰了。

原來，剛才他也看見了我。

我抱著黎回，被一群有備而來的記者圍得水泄不通，我找不到出口，一句話都不說，用空出來的一隻手努力讓這群記者不要擠到嚇到黎回。

「你曾經是一名高級律師，卻坐了兩年牢，你是怎樣讓佟少對你鍾情，我們報社想邀請你做一期訪談m•heｔｕbｏok.com.ｃoｍ……」

回到多多的公寓，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滿臉笑容，給小黎回洗澡，換衣服，餵魚泥和軟飯，他的小牙齒，整齊的和卓堯一模一樣。

根本，沒有人理會我，相機還在拍，我才明白，這些人，都是各個媒體單位的記者。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地「嗯？」了一聲。

12月1日，我已經十天沒有收到卓堯的電話，十天，這十天，漫長得像一百天。天氣出奇的好，陽光暖照，我拉開窗帘，打開窗戶，陽光照射在身上，讓我真實地感受到明媚的日子也許近了。

「我很好，一點都不難過，卓堯過幾天回來接我們。」我說這句謊話，聽起來太假。

卓堯的大衣和西裝都是指定國外名品設計師定製的，我第一次，見男人，把寶藍色的大衣穿得如此英俊，挺拔。真正的氣質男人，就是那種走入人群之後，人群都為之安靜，仰望。

多多早上走，叮囑我，最近幾天不要出門。可天氣這麼好，我不走遠，應該沒事。

突然地，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那麼多閃光燈，咔嚓咔嚓響個不停，相機在搶拍著，我趕忙抱起孩子，用手遮住孩子的臉，驚恐地叫道：「你們幹什麼，嚇到我孩子了，不許拍。」

天氣越來越寒冷，怕和圖書黎回受涼，極少帶他出門，多多出去約會，家裡就剩下我和孩子，暖氣開著，窩在沙發里，從厚厚一堆書里，找童話故事念給黎回聽，他笑，我也跟著笑，那時的我，真覺得個人的愛和需要都不重要了，黎回，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你有時間嗎現在，我想見你。」我鼓起勇氣說，我們之間，短短半個月，生疏到了這個地步，他重新做回佟家三少，那個位置，已令我遙遠。

說到底，還是他的家庭，無法接納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領著他和我逃離，現在，我明白了，逃離不了的，終是要面對。

他不放心我，所以打電話來。

他說忙，等於是，拒絕了我。

「我養你，就在這裏住下去，不用擔心任何問題，如果難過，告訴我，我陪你哭，陪你喝酒，陪你去撕爛那個葉潔白的臉！」多多轉身，握著我的手。

「我是他媽媽，我會照顧好他的。」我說著，仰靠在座位上，想把眼淚倒回去，不要橫著從眼角滾落滑到耳邊，冰涼。

我抱著黎回的小身體，把臉貼在他圓滾的肚皮上，說：「幸好，媽媽還有你。」

小黎回被嚇得緊緊摟住我的脖子，眼神里都是驚恐。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車速很快，卻剎車停了下來，剎車的動靜，將這ｗｗｗ.hｅtｕｂoｏｋ•com.coｍ些記者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那輛黑色的車，停在公園門口的馬路邊，和我的位置，就隔著一排排梧桐樹，幾米的距離。

「以後，開車不許開那麼慢，那麼慢，後車容易追尾，你只知道開車快危險，開車太慢，也不安全。這裏不是漁村，是上海。」他溫吞地說，一句一句，像兄長樣的口吻。

卓堯，你可知，這樣的日子，我過得好痛苦。

「你對佟少與宏葉集團總裁葉潔白的訂婚持怎樣的看法，你會去法院起訴嗎？」

多多仍舊約會，購物，和很多男人在電話里調情，每天來接她的車一輛比一輛高檔豪華，她活色生香，穿一身的奢侈品，衣櫃里吊牌都沒來得及拆的衣服已成為舊衣，那些男人前仆後繼，圍繞在她身邊。

「前段時間有記者拍到你衣衫不整出現在你的舊情人公司，請問你是否想用這種舉動報復佟少？」

「請讓開。」我眼神冷冽，清醒。

她對著鏡子抿著烈焰紅唇，特認真地說：「曼君，我養你。」

「我們雜誌願意為你提供援助，幫助你聲討得到賠償，這是我的名片……」各路記者都「好心」的七嘴八舌說著。

卓堯，沒有人像你，讓我眼淚背著流。

卓堯，我以為不管再忙，你都能抽出時間，不會拒絕來見我一面，我可以確定https://m.hetubook.com.com你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你靜坐在車裡，只要你願意，開車，迴轉，我們一分鐘后就可以見面。

我教他喊爸爸，發音「ba-ba」，他總是會喊得不夠清晰，我一遍遍重複，想著如果下次卓堯來看我和黎回，黎回喊他一聲爸爸，他會多麼的驕傲，他的兒子會喊爸爸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星期，卓堯的電話也沒有再打來，我倔強著，也沒找他，他如果有時間，如果想念我和黎回，他怎麼會不打電話呢。

記者們慌忙逃離，顧不得收拾地上攝影器材的殘局。跟隨而來的季東，停車，跳下車，跑過來，拉住了情緒失控的卓堯，說：「佟少，你不能這樣，那些記者會寫得更不堪入目，我們好不容易爭取到……」

黎回，是卓堯的縮小版，我抱著他，就心存感恩，也許即使將來卓堯離開了我們母子，我也不會多恨他，畢竟，我們共有一個孩子。

我緊緊摟著孩子，不再多語，匆匆想要離開這裏。

我該自覺，每一次見他或接他電話，我的心就會如死灰復燃一般，突然無比堅信他愛我，哪怕他和葉潔白要訂婚的消息傳的像童話般美好，可當他不再出現，遁隱，我又陷入萬劫不復的絕望。我想我不能再見他了，每見一次，希望復出，接著絕望，就這樣在希望和絕望中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