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曲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節
不知為什麼，她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對，乾脆問老前輩：「楊老，初雲之前的工作情況怎麼樣？」
「啊？」
「可是，」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妥，「別人會不會說你公私不分？」
「怎麼沒必要？你剛上工就有人給下馬威，不處理好以後豈不是誰都敢爬到你頭上？」
當晚阮東廷就將恩靜叫進書房裡：「你確定那幾個人的工資都沒有算錯？」
主任愣在了那裡。
一進辦公室，阮東廷便將人事處主任叫了進來：「那個帶頭鬧事的是叫『王阿三』吧？多付兩個月工資，開了他。」
想到這，恩靜輕嘆了口氣。
只是這不太一樣的二小姐，當真會利用自己和員工的關係，教唆他們來鬧事么？
「連開玩笑都這麼不好笑。」
瞬時間，舉店震驚。
「……」
可誰會料得到，已經這樣小心了，她所做的帳最後還是出問題了hｔｔｐs://ｗｗｗ.h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
她輕輕搖頭：「沒有。」
可是，這麼做損害的可是「阮氏」的聲譽啊！就為了吐一口惡氣？就為了把髒水潑到她這個「大嫂」身上，值么？
因為人多，她又仔仔細細地將四人的工資核算了一遍。可是——沒錯呀！連分連毫都算出來，完全沒錯！
「怎麼？不高興？」
「沒有啦，只是……只是怕你會被人在後面說閑話……」
阮東廷沉吟，濃眉緊鎖了片刻，才下結論道：「看來，是故意滋生事端了。」
「還在想什麼？」阮東廷原本正在審核一份資料，見她滿臉深思，以為恩靜正為員工鬧事而煩惱，乾脆闔起文件：「我明天會開除他。」
至於那些細微的旁枝錯節，比如愛，比如男人對一個「女人」而不是對一個「結髮妻」的溫柔，誰又在乎呢？
恩靜以為楊老這口氣定是初雲做事不認真，誰知老先生卻說：「說出來太太您別生氣，我絕對沒有拿二小姐和您比較的意思。但是，她做得好，是真的很好：原本就是專業出身，帳得做好不說，性子雖然嬌了點，可平日里也能和員工打成一片，所以在她任職期間，」說到這，楊老頓了一下，一副「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喲」的表情：「從來沒有員工因為工資鬧過事。」
這是恩靜正式接手阮氏帳目的第一個月，她將那帳目重新核算了一遍：沒錯呀，底薪績效加班費滿勤獎，於是又將那員工喚進來，當著面算了一遍。可那員工還不滿意，堅持說她的演算法與初雲相差太大。
「確定，我來來回回算了好幾遍了。」
「得罪董事長夫人不算大事？」
謹慎如和*圖*書恩靜，硬是跟在楊老身邊學了兩三個月，才敢獨自接手「阮氏」的一部分帳目。
隔天恩靜在辦公室里，左思右想著阮生昨晚的話——或許這些員工之前受過初雲的恩惠，也或許，就是初雲教唆的。
你看，俗世人眼中的好，就是這樣了：他給你權力，他認你的地位，他手下的人全都要聽你的話，以此，阮太太坐實了「阮太太」的位置。
原本恩靜以為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誰知這員工當天就忿忿不平，第二天，竟有三個同樣忿忿不同、同樣聲稱「被少算了五百塊工資」的員工和他一起來到財務室，一致要求恩靜重新核查工資。
一股涼意從她背後森森然爬起——初雲教唆的？那個刀子嘴卻豆腐心的初雲？那個因為偷偷在廚房裝了監控所以被免職的初雲？
她不清楚，可另一廂，阮生已大概這麼認定了。
可當天下午，那幾名員工便一同坐和-圖-書到了財務部門口，將財務部的大門堵死。
「那不是更好？知道老闆公私不分，那些聰明的才會知道老闆娘得罪不得。」
這是做什麼？靜坐？示威？抗議？
就像家裡的這幫傭人，前幾年看阮先生一點都不將阮太太放在眼裡，便一個個也不把她放到眼裡。
「為了我太太，被人在後面念幾句不也挺好？」
「我們先生現在對太太可好了，家裡什麼事都讓太太決定！」
一時間，里裡外外的財務都落到了她這個「阮太太」的手上，於是自這個春末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便從阮家大門外漫延至大門之內——
他抬頭冷靜道：「人馬輪換，有時是會這樣的。或許這些員工之前受過初雲的恩惠，也或許，」他頓了下，目光陡然間轉冷：「就是初雲教唆的！」
「滋生事端？為什麼？」恩靜不解。
恩靜錯愕——和員工打成一片？這樣的初雲，還真和她和-圖-書平日里看到的二小姐不太一樣呢。
「人人都說阮氏夫婦舉案齊眉。當先生的不維護太太，怎麼『舉案齊眉』？」他說得一本正經，那嚴肅樣兒讓她幾乎要以為他是認真的，直到看到他眼底玩笑的星火。
「哎，你這人……」恩靜的嘆氣聲幽幽。
阮東廷一面盯著她一面站起，長腿繞過書桌，來到她眼前：「不高興我這麼處理？」
「這不好吧？」主任看上去有些為難，「其實他也沒犯什麼大事……」
「怎麼？」
殺一儆百，殺雞儆猴，上下五千年來管理者們最擅長的一招。
「沒必要吧？」
阮東廷給恩靜安排的前輩姓楊，是財務部的主管，當初阮初雲留英回來，到「阮氏」實習時，就是他帶起來的。
「何止是家裡？連酒店的事也讓她插手呢！」
「當然。」
這天在「阮氏」里，有員工說恩靜將他的工資算錯了，比起之前二小姐給的足足少了五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