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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青蒼咬牙，血氣在體內翻騰洶湧，他一雙紅瞳之中血色卻是大勝，細細捕捉著空中兩人留下的氣息，隨即也化形而去。

後悔嗎？

司命更是大驚：「什麼！小蘭花原身是上古蘭草！」

「一日為主，終身都是她的丈母娘。」司命義正言辭道，「長淵，你認不認這個女兒！」

她的氣息是軟綿綿的，白花花的一團，一如小蘭花素日里給人的感覺。東方青蒼望著那白絨絨的一團，這些天身體里肆虐的寒意也好，掙扎的疼痛也好，好似瞬間便被安撫下來了一樣，光是看著她，便好似有一股詭異的溫暖盤踞在心裏，融進他的血液當中。

長淵失笑，柔聲道：「你認了，我自也是認的。」

但現在……

桌上，骨蘭被放置在一邊，司命用栽種在盆里的蘭草代替了骨蘭，成了小蘭花殘魂的棲息之地，讓小蘭花得以在泥土中安身。此時蘭草草葉無風自動，輕輕搖曳著，像是在顫抖。

東方青蒼垂了眼眸。

上古蘭草。

「世上能補魂之物早在上古時便已消失得差不多了。」司命咬著筆杆子道：「這是我以前在古書上看見過的可能還倖存下來的補魂之物，但這些東西都已經久遠得成了傳說，如今外面世間還有沒有我也說不清楚。」

「唔……」司命歪著腦袋想了想，「感覺？他好像是一個不會珍惜的霸道小孩，應該是沒長醒，等被和*圖*書現實狠狠痛打一頓，他大概就會明白些東西。」

東方青蒼血色眼瞳只看著蘭草，靜默不言。

東方青蒼不動。

血色眼瞳有幾分暗淡：「我會離她遠遠的。」東方青蒼道，「但是我要一直守著她。」

司命看了一眼東方青蒼：「你還要待在這裏？」

「上古蘭草嬌弱，但凡有一點生氣在它周邊出現，它便會化為灰燼，所以從上古至今，也只有在這個陣眼裡，它才能得以保存，因為這裏最為純粹乾淨。我一直以為這麼嬌弱的東西，除了看起來可愛，好像根本沒有別的存在的理由。也是今日才知道，它竟有修補魂魄之力。」

「小蘭花若自己便是上古蘭草，她自己便有修補魂魄的力量，你……」

是本來應該消失在這世間的蘭草，竟如此容易便找到了……

長淵伸手攬住司命的腰，回頭盯著東方青蒼，司命則看也沒看他一眼，只道：「長淵，咱們走。」話音一落，兩人身影登時化轉為流光，霎時消失在屋內。

司命盯著他：「你還想傷害小蘭花嗎？」

司命默了一瞬：「東方青蒼應該不會再傷害小蘭花了吧。」

司命眨巴著眼看了看桌上蘭草，心中嘀咕不已，乖乖，這險些在氣急的時候真拿去餵豬的蘭花，竟然有這等身份……不過等等……

為什麼以前沒感覺到呢……

小蘭花的氣息被司命推到了一片和圖書比其他零星蘭草更茂密的蘭草叢間，她的氣息登時像找到了歸屬一樣，很快的依附了上去，藏在毛絨絨的蘭草之中，若不是本身發著微弱的光芒，東方青蒼幾乎要尋不見他的影子了。

司命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靜了心緒，她看著門前面色蒼白眼白都充斥這血紅的東方青蒼問：「也罷，不管你現在是抱著什麼心思找來的，當務之急是將小蘭花的魂魄穩住。你來，咱們一起商量一下，看有沒有法子救她。」

司命沒好氣的轉了頭，將桌上蘭草抱了起來：「下界沒有，我知道有地方有，你且讓讓，我有救她的法子了，魔尊你這便自行離去吧。」

司命抱著蘭花哼哼道：「讓他追，不收拾他，他還真以為咱們小蘭花娘家沒人了。」

他這一問倒將司命問住了：「上古蘭草有補魂作用？」

司命桌上鋪著一疊疊亂糟糟的紙，上面布滿了她寫的東西，她隨意翻找了一下，然後抓出其中一張，「我這幾天想了不少辦法意圖修補她的魂魄，但小蘭花傷得太厲害了，我只能以自身仙力護得她氣息更穩固些許，這樣下去，將她這縷氣息吊個千二百八年的也不是問題，但卻永遠也補不了她的魂。」

赤地女子先前在千重幻境里問他的話此時與司命的話一起重合。

穿過好似無邊無際的混沌，終於前方有了些許亮光，在轉瞬之間，m.hetubook.com.com刺目的光芒之後，一片空茫的大地出現在了兩人眼前，緊隨兩人而來的，是臉色蒼白的東方青蒼。

「是有靈氣。」司命跟上，解釋道，「這法寶靈氣還是少有的充足，但它也是嗜殺之物，其中尖銳殺氣不少，對小蘭花而言並非好事。」司命拿起桌上的筆，在空中一畫，一把水壺出現在她手中，「這萬天之墟里，本是什麼都沒有的一片黑暗，有幸得友人所贈，有此筆在手，我能在這一方天地中畫出日月山河，能造萬物。我筆下所成之物，靈氣雖少了點，但貴在純粹乾淨，這是她現在最需要的。」

不等聽到東方青蒼的答案，司命便攜著長淵一同離去。

東方青蒼進了屋，但見盆中蘭草，他微微一怔：「骨蘭是法寶，有靈氣……」

東方青蒼點頭：「有，這小花妖原身便是上古蘭草。」

東方青蒼接過司命所畫的圖細細一看，一共八種物什，有五種在他活著的時候便知道是個虛傳之物，另外三種則是他親眼看著消失在世間的。東方青蒼皺眉，想了一會兒，倏爾眸光一亮：「上古蘭草你怎未畫進去？」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他說他行事，從來不會後悔。他千萬年來，便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對東方青蒼而言，他從來不會做錯事，在沒有是非觀的世界里，他從來不會出錯。

司命咬了咬牙：「若尋得機會讓小蘭花醒hｅｔuｂｏｏk•ｃom•ｃｏm了，我定叫她再不遇上你這樣的傢伙。」

或許以前，也是感覺到了的吧，只是以前，他想要的其他的，還有那麼多。

東方青蒼只道：「上古蘭草畏懼生氣，如今下界……」

原來，司命竟是不知。

再次踏入混沌之中，長淵問司命：「現在，丈母娘是如何打算的？竟把傷害自己女兒的薄情人，留在了可以再次傷害她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東方青蒼並不答司命的話，反而問道，「為何此處還有上古蘭草。」

司命與長淵在那處站了一會兒，方才往東方青蒼這邊走來。

長淵笑了一會兒，聲色微微正經起來：「司命以為……魔尊當真是動了真心？」

「長淵啊，魔尊看小蘭花的眼神，我可熟悉了。」司命牽住長淵的手，「就是你看我的眼神，你說，你是真心的嗎？」

東方青蒼沉默。

司命輕笑：「沒看出來，我這不是在痛打落水狗嗎。」

司命道：「你同我們一起離開，你在這裏，或許會影響到上古蘭草對小蘭花的治療。」

長淵撤了屏障，卻寸步不離的守在司命身邊。

司命看了東方青蒼一眼，「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呢，最柔弱的東西，卻可以修補世間最難以愈合的傷。這大概便是天地之力最厲害也最溫柔的安排吧。」

屋內默了下來。

「那你現在是在……」

流轉的混沌之中，司命與長淵看似並未行走，然而周遭ｈttps://ｍ.ｈeｔuｂoｏk.ｃｏm•cｏｍ的光影卻流轉得極快，長淵往後望了一眼：「魔尊到底有點本事，重傷如此亦能追上你我。不過想來他那身體，應當吃力至極，不過面上不露分毫罷了。」

「何以如此篤定？」

「萬天之墟和無極荒城。」司命回頭望了一眼遼闊的大地，「這兩個地方是天地自成的陣法，只要是陣法就必定有陣眼，這便是那兩處的陣眼。以前這裏還有更多的蘭草，只是……」司命看了長淵一眼，「因為某些事，我把無極荒城毀了，同時也讓這裏的蘭草毀壞了許多，不過還好，萬天之墟並沒有消失，這裏也保留了下來。」

但見此處景色，東方青蒼有點愣神，茫茫無邊的土地上基本沒有其他生物，偶爾能看到零星的幾根草，那些草的形狀東方青蒼在遙遠的記憶里尋找到了與之相對的名字……

長淵垂下頭，輕輕在司命眉心印上親吻：「如此，定當是真心的。」

長淵聞言輕笑：「如此，你是這小蘭花的什麼人，丈母娘？」

東方青蒼靜默。

不過愣神之間，司命與長淵已經走遠，眺目一望，司命正在施法將小蘭花的氣息與蘭草剝離出來。

東方青蒼一怔。

「後悔過嗎？」

東方青蒼伸手要攔司命，但卻在碰到司命之前猛地被一道金光彈開。

司命默了一瞬：「隨你便吧。」與長淵踏出陣眼之前，司命轉頭問東方青蒼，「魔尊大人，將小蘭花折騰成這樣，你可有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