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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一種說法，人魚的歌聲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即使會引向死亡。

甲板上到處都是海水留下的痕迹，塞壬用魚尾挪動身軀，慢慢俯身，安靜地趴在夏意身邊，聽著他平穩安定的心跳聲。

「傑森，你別開玩笑了！航母是議員心裏的寶貝，就算成為廢鐵也要拖回來，可現在對我們來說能有什麼用？！除了上面的食物，對，那足夠我們吃很久，但是淡水快沒有了，只要不下雨，我們就完了！」

混亂景象不止發生在夏城地下基地。

它剛才……差一點就殺了夏意。

「沒有不一樣，很久以前的話本小說里，千里傳音也是不可思議的妙聞，是神仙才有的能耐……然而末世之前，我們只需要發射個衛星，再構建個網路平台，付點電話費網費就能辦到了。所以也許未來某一天，異能也不再神秘，每個人都會有，也知道怎麼掌控……」

而左邊剛才遞球的女孩正死死盯著牆壁看，旁邊的大人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夏意知道，這是和_圖_書他們經常獨自玩的遊戲，模擬一個小人，在那變形複雜的花紋中間穿梭走迷宮，反覆碰壁，再次退回原點重新開始。

目前還存在，還擁有健全研究機構的組織在同一時刻得出的結論是——海怪在自相殘殺。

他拚命抓緊冰冷的金屬機架，逐漸又因為劇痛抽搐著陷入昏厥，手指什麼時候鬆開都不知道。

這都是很久以前的記憶了，只有潛意識還牢牢地記著，當時他抓著那個花皮球，根本沒辦法遞出去，因為右邊的那個男孩在玩拼圖，不斷將幾百塊的拼圖打散再還原，球落到地上，他也不看一眼。

月光下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可是留在這座島上，這裏什麼吃的也沒有……我們逃的時候太匆忙……」

航空母艦正常配置是將近五千人，而航母的正常食物儲存能提供這些人至少九十天的消耗。現在他們只有十幾個人，航母上除了當初被撤退大隊帶走的食物之外還能讓他們吃很久。那都是軍需戰備口糧，使用和_圖_書的是特殊包裝，不用擔心它會變質，不需要。

「不能解釋的，不代表它不存在，在人類發現次聲波以前，在全球研究機構發現海怪是用次聲波來溝通的事實之前，您相信隔著整個太平洋，哦不，是無論對方待在地球的哪個角落裡，都能不藉助任何機械與聯網地隨意聊天？」

現在坐困孤島。

「還是等等……我們，等天亮！」

食物與飲水都留在航母上了。

夏意的呼吸逐漸平穩，塞壬慢慢鬆開手，神情似茫然，又似懊悔。

人在恐懼時，黑暗是最大的敵人。

林教授那邊早就得到了消息，畢竟始終有一個異能者在值班，那麼大的反應想不注意也難，那傢伙也是先滿地打滾，後來就撞椅子，被救醒之後還傻乎乎地呢喃反問自己是不是死了……直到被林教授一本書徹底砸清醒。

激烈的次聲波突兀斷絕，彷彿從噩夢中醒來的異能者躺在地上，誰也不肯爬起來。

這個結論並不突兀，按照一般自然界生物行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模式的解讀，在沒有天敵與災難的情況下，同類或者說是同樣能力的獵食者就是最大的敵人，必須要廝殺搏鬥劃定地盤，然後由勝利者在屬於自己的地盤內提出所有同類都需要遵守的規則，嚴重者為此付出代價也不稀奇。

——這種日子真是夠了！

「海怪不單是長得龐大，它們擁有我們無法想象的能力！我國的海岸線又太長。」

他知道自己的異能失控了，偶爾澆灌來的巨浪，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亞洲、歐洲，整個世界，有強大異能者的地方都發生了小規模的異動，甚至有一個普通人趁著一個異能者翻滾在地的時候，抱起一塊石頭活活砸死了他。

那根本就不像做遊戲，好像是丟掉什麼討厭的包袱或者送走了打斷自己思緒的意外一樣。有的孩子甚至怔怔地捧著球老半天不動，要在不斷勸慰與催促下，才會有下一個動作。

夏意什麼都看不見，連聽覺也沒有了，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與這個逐漸ｗww•ｈｅtu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消失的歌聲……他昏睡之前還能聽見空靈優美的歌聲輕輕吟唱。

「然後呢？我們要搶回航母？」

孩子們動作僵硬，沒有表情，呆板地側過身，將皮球塞給旁邊的孩子。

「那是誇大其詞，能引發海嘯的海妖？童話故事嗎？」

上帝，剛才沒有被海浪捲走真是一個奇迹！

夏意的意識再次因為疼痛從無盡黑暗中蘇醒。

「我們在這個海島上一樣糟糕！航母上至少有食物！」

海島上的倖存者更加堅信這樣的異象全是海怪折騰出的，他們在胸口畫十字，就算沒有效果，也好過抱著腦袋縮在椰子樹下發抖。

命運從不給予人啟迪，人類自己，總在一些跟真相背道而馳的扭曲結論里明悟至理，這才是人世間最有趣也最無奈的事情。

穿透烏雲縫隙的月亮仍是明晃晃的，根本不是暴風雨。

療養院的牆壁花紋漂亮多變，仔細觀察的話能在裏面找到所有的幾何圖形，各種新奇又顏色絢麗的玩具擺放在桌上，但沒幾個孩子去拿。孩子們都各自坐在m.ｈｅtｕｂｏok•ｃom.coｍ那裡沉默著，說話很輕柔的女人拿著一個皮球，讓他們互相傳遞。

「那些島嶼國家才需要擔心……」

海浪的起伏開始變緩。

「它藏在海水中，它將我們當成了食物！！」

「那隻大章魚不在了……」月光下的海面再沒有出現那恐怖的觸手。

爭吵沒有絲毫結論，之前他們不放棄航母是因為它足夠安全，遇到再大的風浪都不怕，也不擔心鯊魚的襲擊，可是卻招惹來了一隻海怪……

「那不一樣！」

「林教授，通知林……」郝隊長用手捶著額頭，這種感覺實在太可怕，之前海怪的聲波根本就不是這樣，難道有類似精神異能襲擊的海怪？

社會形態決定上層建築，人類與動物其實差別不大。

夏意夢見了過去。

一種近乎瀕死的黑暗，同時他聽見了塞壬的聲音，低低呼喚他的名字，像是潮水，瞬息就意識淹沒。

「這場爭鬥會不會影響到我們？」

是歌聲，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麼優美的歌聲，柔和輕緩得像是能觸碰靈魂，人魚的殺戮之音，正緩緩地轉向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