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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東洋鬼故事里的裂口女，這傢伙嘴大得幾乎繞了整個腦袋上一圈，而且合不攏，細密的牙齒向內彎曲，硬是把扁平的腦袋整個撐了起來，顯得異常猙獰。

夏意堅持穿著衣服泡在海水裡，不是忌諱赤身露體而是為了安全考慮，要是遇到鯊魚或撞到尖銳岩石，怎麼著牛仔褲也能擋一下。

塞壬悶不吭聲地跟在夏意身後。

那是一個巨大的影子，幾乎跟阿碧瑟差不多。

現在夏意身上只有當初在航母上撿到一件米國海軍陸戰隊的軍裝，還只是上衣。這衣服本來應該是貼身的，可是西方人體型比較彪悍，穿在夏意身上長出一截，拖到腿上了，不過也正好利用，肩的位置寬出太多，在海水中舒展開來時顯得夏意的背影無比陌生。

塞壬的聲波帶著一種奇怪的厭惡，夏意敏銳地捕捉到了。

塞壬跟在他後面，沒敢游得太近……魚尾不經意地擺動了一下，掠過一叢珊瑚時，猛然頓住繞著珊瑚礁看了很久。

頭頂上垂下來一條像觸手一樣長長的東西。

夏意不等塞壬拉住他，自己就尋了個方向往遠處游ｍ.ｈeｔubｏｏｋ•cｏｍ•com。

夏意不可置信地看塞壬：「連你都不知道？」

「這也是海怪？」

再說正常人都有堅持穿衣服的習慣，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畢竟是文明社會裡成長的，跟夏意有沒有自閉症一點關係也沒有。

油是浮著的，火焰順著航空汽油瀰漫，肆意地在他們上方的海水裡燃燒，那景象瑰麗無比。

那個海島其實在菲律賓海，跟他要去的南海隔著一整個菲律賓群島呢。

可人嘛，在惡劣的條件下總是要屈從現實的。

這裏應該還是熱帶海域，光看那絢美的珊瑚礁與岩石就知道。

水流在淡銀色魚尾周圍遇到阻力激起小小波瀾，薄紗狀的尾鰭，腰部與手腕上的魚鰭只有在海水中才完全舒展開，半透明流溢淡銀光華，像在訴說這種生物的魅力，野性狂放又美麗。

太陽雖然掛在天上，四面八方依次推測，可惜總還有角度的問題。

這片海域有種怪異的感覺。

攀上那座海島時，夏意相信自己到了南海，而且距離陸地很近，要不然怎麼能看到一群漂流的人——安莉他m.hetubook.com.com們最後回到陸地是在福州，夏意的方向偏了，他以為自己一直在往南走，其實是東南……

它好像認出了塞壬，慢吞吞地扭過身體重新落回礁石上，以一種相當詭異的姿勢緩緩爬遠，沒錯，就是爬，用應該是胸鰭的「手掌」。它好像不肯像魚那樣遊動——夏意詭異地想到了韓國拍過的一部電影。

「它看見你就遊走了。」夏意說不出來那感覺，不過他能從那怪物混濁的眼睛里看出一種怪異的情緒，這讓他脫口而出，「它認識你，否則它是不肯離開這裏的。」

航空汽油與石油不一樣，沒有顏色，也幾乎沒有異味，燃燒盡了火焰自然消失，不過待在逐漸被燒得滾燙的海水裡煎熬純屬自虐。

「……不，我們不承認，所有因為人類造成的傢伙，都不是……就像蜘蛛蟹。」

說起這個也很有趣，有的珊瑚看起來特別纖細，枝丫伸展的也秀氣，像梅樹一樣稀疏，這一類顏色都很鮮艷，多半是紅色，據說這是柳珊瑚。

「它在馬里亞納海溝出現過，刻托與阿碧瑟跟它打過一架，它ｈeｔubook.ｃom.ｃoｍ才沒敢進斐查茲。」

差點嗆水的夏意勉強定神，發現整個肩都被塞壬緊緊攬住，沒等掙脫的意念出現在腦海里，夏意就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駭住。

怪物一雙混濁的大眼睛死死盯過來。

夏意已經脫離險境，塞壬放開他的手臂，他們仰頭看去，海水在激烈晃動，各種魚驚慌下竄。

從海藻與珊瑚堆里爬出來后，這傢伙身體上的顏色竟然也隨之消退，開始變得與海水同色。約莫是瞧見了這邊，它的腦袋側過來一望。

「我應該……知道嗎？」塞壬鬆開手臂，繼續研究那叢珊瑚，閃電般伸手抓住了一條剛才嚇得竄進岩縫現在才鑽出來的花鮨魚，它可一點沒感受到這條魚的美麗，嫌惡得丟棄了，因為這種熱帶魚肉質很不合它的胃口。

目測水深不小，從頭頂到腳下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水，顏色斑斕的魚群在四周遊弋，往下看是成群的珊瑚，還都是那種枝丫粗長的鹿角珊瑚，高低不平地隨著海底地形延伸。

夏意驚駭得說不出話。

「那是什麼？」

現在更是一頭霧水，不知身處何地。

身體像一個龐大的hetubook.com.com扁球，一點也不光滑，粗糙的跟礁石表面一樣，全身都是黃褐色交錯的條紋，它的模樣極其怪異，腦袋與身體前半段佔了身體的五分之四，而後半截包括尾巴在內的軀體對比起來十分纖細，就好像兩個完全不同階段的生物硬拼接成的，巨大的身體還微微佝僂著，好像一隻蝦。

激烈燃燒讓海水熱度久久不退，有的魚沒有逃出去，直接就在海水裡翻滾得半熟了。

夏意的恐懼不止因為怪物的猙獰外形，而是被當作食物盯上后潛意識的毛骨悚然。如果沒有塞壬在旁邊，他確定自己現在已經被吞了。

有的珊瑚就像炸開來的花，又短又密。那枝丫粗得可以當棒槌掄，顏色多半是深暗灰白，這就是鹿角珊瑚。特定有一種而另外一種完全沒有的情況，也不是很稀奇，夏意就完全沒在意。

「不知道。」

沒有地圖做指示，夏意只能靠猜測，帶著小海豚的時候他一直是逆著洋流往下游的，因為溫帶海域的魚群匯聚總有季節性，夜晚又特別冷。

夏意走神走得離譜，當他聽見塞壬聲波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海水的衝力已經帶著他和_圖_書翻出去好遠。

被它這一折騰，鹿角珊瑚中間碎了小小的一塊，難怪這裏全是鹿角珊瑚，細小的柳珊瑚根本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又趴又踹地早碎完了。

夏意見過的海怪很多了，可章魚阿碧瑟、海龜陶瑪斯，哪怕是皇帶魚刻托，它們也只不過是體型龐大，原來是啥物種還是很好辨認的，眼前這是什麼？

淡銀色的長發在海水中散開，一條脫隊的花鮨魚好奇地繞著塞壬轉了一圈，結果沒看清楚前面，一頭扎進了漂浮的海藻葉里，暈頭轉向地甩尾掙扎。

假如塞壬身邊還有一條人魚，他們相擁，手臂順著對方矯健的身體曲線撫到腰上，魚尾糾纏在一起，那大約是自然界中最具感官欣賞的一幕吧。

這時恰好有一群紫羅蘭色的花鮨魚游過，夏意回頭看見俯頭撥弄著珊瑚的人魚。

那隻漢江怪物看上去也沒這麼恐怖。

「夏意！快避開！」

它遲緩地扭了下身軀后，顯現出了腹部下面的胸鰭——這哪裡還是魚鰭，根本就像一隻巨大的青蛙手掌，很清晰地能分辨出來五指與蹼，在礁石上竟然像跳鞍馬的運動員一樣奮力一撐，整個身軀就漂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