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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訣

作者: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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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險計 第四節

第二章 險計

第四節

話一出口便覺不好,果然聽得皇后似諷似嘲道:「哦,原來在莫女史心中,竟覺得本宮比陛下更為重要?真真令本宮驚訝。只是女史你單不放心本宮夜遊離止殿,卻不怕陛下方才與本宮二人在殿內,已然出了什麼岔子嗎?」
記憶中那個臨風而立、巧笑嫣然的女子和眼前這個浸在湯池中默默看著自己的女子漸漸重疊,卻又顯出分別來。
狠心收回手,她不再看他,毅然地出了寢殿。
他聞言神色未變,只是伸手觸上她瑩潤的肩頭。如玉肌膚上還帶著潤潤的水澤,他抑制住心頭潮湧,輕聲問:「只為這個?沒有旁的原因嗎?」
還有她裸|露在水面外的鎖骨和雪肩,也被泉水泡得微微泛紅。姬騫想起少年時有一次和她一起伴駕溫泉宮,她喜歡他殿中泉池的布置,非要在他那裡浸湯,結果泡的時間太久被熱氣熏倒在裏面。他衝進去用絨毯裹了她出來,那時候她露在外面的小小肩膀也是如此刻這般,泛著灼灼桃色。
但就算是別人,這一招也瞞不了多久,更何況,自己的神智已經越來越不清楚。
月上中天,空氣里都是山中芝蘭杜若的清雅幽香。慕儀俯在欄杆上,看著橋下的沉沉黑暗。這深淵看不到盡頭,只在恍惚間可以看到一兩點亮光,仿似裏面蟄伏著一隻凶獸,只待將獵物撕成碎片,又像一個無底的陷阱,等著人自投羅網。
「姒墨……」姬騫含糊地念道,眼睛一閉,https://www•hetubook•com.com身子重重朝前倒去。慕儀順勢托住他的肩膀,以免他倒進湯池,然後將他在池邊放好。
方才刻意引姬騫憶起少年往事,懈怠心神,她再低訴情思,雖然他不一定相信,卻成功引他主動親吻她的嘴唇,將迷|葯渡入他的身體,成功把他放倒。
慕儀眼帶嘲諷地看她片刻,一甩袖轉身而去,「隨你。」
她湊得更近,溫軟的唇終於貼上他的面頰,「我從未心悅過他。那些話都是我故意說來氣你的。」聲音低如蚊吶,卻包含無限情思,「從頭到尾,妾心之所向,唯有一人……」
姬騫再聽到她那句「四哥哥」,心頭一顫,幾乎不能自持。
慕儀這回終於笑了,只是笑容里似含了無盡苦澀,「還能有什麼旁的原因呢?難不成四哥哥真的以為,阿儀心悅那人,故而多方周折,只為保他的性命?」
姬騫腳步微頓,然後繼續上前,終於走到了池邊。他蹲下身子,目光溫和地看向池中的慕儀,輕聲道:「哦?阿儀你為什麼要朕放過他?」
慕儀立在飛橋之上,餘光瞥到兩名宮女遠去的背影,纖指輕叩欄杆。
那她懷中抱著的那個氣若遊絲的女子又是誰?血染白衣,青絲散亂,星眸半闔,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素手伸在半空,似乎想要觸摸到什麼,卻最終無力地垂下。
必須快一點。
姬騫沒有言語。
莫蟬聞言下意識道https://m.hetubook.com.com:「娘娘既要夜遊離止殿,怕婢子們服侍不夠周全,還是由奴婢隨侍吧。陛下既睡著,便由旁人看顧,想也不打緊。」
慕儀湊近他,唇幾乎貼到他的面上,「四哥哥覺得呢?」
離止殿建在後山一處地勢頗為奇峻的所在,十八折的迴廊走到盡頭,便看到一座飛橋凌空跨過斷崖,似一彎新月,遺世獨立一般立在凜凜山風中。
慕儀看到他有些恍惚的神色,眼底神色莫辨。貝齒咬了咬下唇,她輕聲喚道:「四哥哥……」
慕儀目光看向他,眼底一瞬間似含了無限情思,只消他一個捅破,她便什麼也不再保留,「因為,他是姒墨的哥哥啊……」她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容,卻最終失敗,「是你最喜歡的姒墨的哥哥呀!」
慕儀仿似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微微垂首,猶豫了半晌,方道:「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放過他?」
莫蟬朝身後眾人使了個眼色,安排了幾名素來機敏的宮女進去內殿,再將大半宮女留在殿外,最後喚出四名宮女隨自己跟著皇后。
她泡了這會子溫泉,臉頰被蒸汽熏得酡紅,肌膚越發嬌嫩、吹彈可破一般惹人憐愛。一雙妙目如浸了水一般泛著惑人的妖冶,流光溢彩,眼波瀲灧。
慕儀立在橋頭看了半晌,淡淡道:「來了溫泉宮這許多回,竟不知還有這樣趣致的所在。」側首對莫蟬道,「本宮想上去站站,你們不許跟過來m.hetubook.com.com。」
「難道不是嗎?」姬騫的嗓音越發低沉。
姬騫看著裊裊白氣中的美貌女子,看著那璀璨如星子一般的雙眸,心頭忽然一陣柔軟。少年不識愁滋味,那時候他們曾經多麼貼近過。
只是他沒料到她下手如此狠辣。輕巧而不顯張狂地贏了比賽之後,卻不離去,反倒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上下流連。當時她著一身琉璃白半臂齊胸襦裙,梳著飛仙髻,亭亭玉立在十步之外,明明自己便美麗清雅如芙蕖出碧波,卻眨著一雙狡黠的大眼睛,朝他稱讚道:「郎君好風姿,妾甚心悅。」她這話正合了一眾以恣意縱情為榮的名士的胃口,惹得他們拊掌大笑,稱那溫氏長女,是個率真洒脫之人,無半分世家羈縛迂腐之氣,乃吾輩中人。他受了調侃,她卻贏盡清名。
她這話正點中了莫蟬的疑惑,聞言她略微掙扎,終是咬牙道:「娘娘與陛下在一處能出什麼岔子?有這些伶俐的宮人看顧著陛下自無大礙,還是讓奴婢服侍娘娘吧。」
他從來都知道,他的慕儀,是那樣聰明慧黠的女子。
她斜睨她一眼,「本宮被內里熱氣窒悶著了,出來透透氣。陛下日里太乏,這會子靠在暖石上寐著了,莫女史你能耐大,領幾個宮人進去看顧著,只一點,不可擾了陛下好睡。」幾分譏諷地說完,頓了頓,「至於旁人,隨本宮四處轉轉吧。」
那個坐在一地鮮血中間哀哀哭泣的女子是誰?雪玉一般的面孔上沾www•hetubook•com.com了血漬,又被眼中不斷流下的淚水沖淡。那刻骨的絕望和恨意,那麼熟悉,是……是他的慕儀……
身子一動便覺得一陣眩暈,她伸手拍拍額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雖然事前服了解藥,但那乳膠藥性剛猛,塗在唇上又那麼久,難免對她也產生了一些影響。
服侍她的八個宮女並莫蟬還有姬騫帶來的宮女全部候在外殿,一眼看去很是熱鬧。眾人見她出來了忙跪下參拜,她隨意揮了揮手算是免禮。
慕儀恍如未聞,自顧自上了飛橋。
做好這些后,她站在暖石旁邊,凝視那張俊逸的面孔半晌,最後還是伸手輕觸了下他的眉毛。他的眉骨很高,眉毛很濃,面相上這是大富大貴的象徵。她知道的,她的夫君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人。他擁有廣博的四海,也有一副殺伐果決的冷硬心腸。和他作對沒有好下場,可為了心頭的執念,她不能不搏這一遭。
姬騫在這充滿情意的低語中伸手捧住她的臉頰,鼻尖相觸,寒潭般的眸子對著近在咫尺那雙妙目,那裡面沒有算計,沒有戲謔,甚至沒有魅惑。有的只是一汪清漣般的澄澈,一如彼此少年時一般,殊無保留。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面前這個人是可以相信的,似乎那些橫亘在彼此間的血淚鴻溝都是可以被抹去的。
慕儀聽到身後的動靜,心頭微微一松。若是讓莫蟬進去,怕不消片刻便能發現那「正在安睡」的陛下是被人放倒了,而自己方才的連消帶打也總https://www.hetubook.com.com算讓她心生疑竇,選擇將泰半宮女都留在那裡,只帶四名宮女跟著自己。
莫蟬躬身走近,「娘娘怎的出來不喚奴婢入內服侍?」
莫蟬不敢跟上去,又見她立在橋上衣袂飄飄,烏髮微濕,想著這麼吹下去到底不是正經,便吩咐兩名宮女回去取風帽大氅。
「恩……」他低低應道,腳步慢慢走近了泉池。
莫蟬蹙眉,「娘娘,山中夜間風大,娘娘裳服單薄,還是早些回去才好。」
只要他們在一起。
遠處湯室方向隱約起了喧囂,接著是一陣嘈雜的人聲。慕儀略略一算,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那些宮女便已發現異常,姬騫手下的人當真不可小覷啊不可小覷。
雪玉般的纖足踩上白玉台階,邁出湯池。她擦乾身子,取過一旁的白色長袍穿好,然後又使出吃奶的勁將他拖到湯池旁那塊天然暖石上躺好。這種暖石常年恆溫,浸湯之後躺在上面安睡十分舒適。她知道姬騫有這個習慣,那麼他手底下的人應該也知道。
繼上次用熏香迷倒他之後,這是第二次了,儘管情況緊急,慕儀還是抽空感嘆了一把美人計果然例不虛發,古之人誠不欺余……
半個時辰以前,她從鏈墜里取出被她藏了好幾年都沒能派上用場的秘制乳膠,塗到了唇上。此膠由她那精通香料的傅母余氏研製所成,通過口鼻毛孔進入人的身體,致人昏厥,見效極快。
做好這些后,她拿起絲絹在唇上使勁抹了抹,那層的誘人的潤澤沒了,原本嫣紅的嘴唇隱隱有些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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