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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認識……」崔翹言辭閃爍。她雖然剛剛清醒，神智還不是很清楚，但矢口否認卻是本能的反應。

又過了一會兒，前往蕙軒殿搜查的楊宏德領著人回來了，一進殿內便朝姬騫跪下，「回稟陛下，臣不辱使命。」

雲婕妤眼淚立刻涌了出來，她攥緊皇帝的衣袖，顫聲道：「陛下，陛下你還是相信臣妾的對不對？」

「快把她拖出去！在這裏作死還是怎樣？」萬黛素來討厭看到鮮血，見狀嫌惡道，一轉頭卻正撞上一對暗影重重的瞳仁。

慕儀一臉含蓄謙遜，「哪裡。到了明日，闔宮都會誇讚貴妃娘娘您好手段了……」

「溫慕儀，你這個蛇蝎心腸、滿口謊言的女人！」萬黛厲聲斥道，「你當日是怎麼跟我說的？什麼『事關世家生死存亡，你我應當捐棄前嫌、聯手合作，這樣方能保家族平安』？通通都是謊話！」

萬貴妃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看著慕儀冷笑道：「皇後娘娘當真是好手段！」

「噢？你不認識？」姬騫笑起來，「那雲婕妤讓你依著這藥方循機毒害朕的事也不是真的了？」

姬騫面無表情地看向雲婕妤。

「你先坐。」他扶她回到她的墊子上正坐下，和_圖_書「一切都待楊宏德回來再說。」

萬黛面色霎地雪白。她猛地後退兩步，恨恨地看著慕儀，後者則冷冷地回視著她。

萬黛雖然體魄康健，奈何溫惠妃卻是自幼習武，手勁非一般女子可比，擋住她這沒有技術含量的一擊簡直跟玩兒似的。

姬騫頓了頓，「她才小產不久，身子不好，就讓她繼續在蕙軒殿養著吧。命人把殿門封起來，不許任何人探看便是。蕙軒殿一應宮人連同這個崔翹全部收監，朕回頭要親自審問。」

姬騫回頭看向慕儀：「剩下的事情就勞煩皇后操心了，朕去瞧瞧阿瑀。」

萬黛背脊挺得筆直，下巴微抬，似乎半分沒有察覺到皇帝的怠慢，就算跪著也依舊是倨傲自大的姿態。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江瀅心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每一下都磕得極重，很快額頭上便鮮血淋漓。

姬騫也不理她們，帶著楊宏德便大步而去。

「你放開我！」萬黛用力一掙，溫惠妃順勢鬆開她，面無表情地站回慕儀身邊。

「我當時說這話的時候，不是謊話。可你真的相信我了嗎？你不過是把這當成一個取得我信任的大好機會，然後趁機給htｔｐs://m•ｈetubｏoｋ.coｍ.ｃoｍ我下套！你甚至還打算利用當年的事情來大做文章，破壞我與陛下的關係！」

她一時鬧不明白他玩什麼花招，只得低頭不語。

「好！很好！」她一壁笑一壁點頭，眼眶卻倏地紅了。她是絕不可能在她面前露了半分軟弱的，此情此景立刻轉身朝外走去。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停了下來，背對著慕儀努力用平靜的聲音道：「那我們也不用再騙來騙去了，就看到最後，是誰先下去見那些故人吧！」

慕儀只覺得心頭陣陣發冷，萬黛嘲諷的表情讓她眼前逐漸模糊。她忽然想起來，姒墨死了之後她也是這樣一臉嘲諷地看著自己，在她最痛苦的著最陰毒的話語，只為了讓她難受。

崔翹大驚：「沒有！婕妤娘娘從來沒有想過要毒害陛下！她只是想要……」忽然反應過來捂住嘴。

姬騫頷首，侍衛隨即端了一盆涼水，抓住崔翹的頭髮將她按進水中，立刻便聽到她的咳嗽嗆水之聲。侍衛鬆了手，她從銅盆內抬起頭，趴在地上不住喘氣咳嗽。

「陛下……陛下幹嘛這樣看著臣妾？」

「臣在婕妤娘娘衣櫃之後的暗格內搜到了這個。」說著呈上一個檀木匣子。

ｍ.ｈeｔｕbook.ｃｏｍ•cｏm「諾。」

雲婕妤張皇失措，「臣妾的衣櫃後面怎會有暗格？臣妾不知，這東西不是臣妾的！」

「可不是嘛！」

姬騫打開檀木匣子，仔細翻看了裏面的信件紙張，抬起頭，面色冷凝如霜，「不是你的？這些毒害戚淑容的藥方不是你的？這幾封落款寫著崔翹的密信也不是你的？」狠狠地砸到她的身上，「瀅心，你真讓朕失望！」

「沒什麼。」姬騫眼中殊無笑意，唇角卻微微牽起，「貴妃你很好，非常好。」

過去與現在慢慢重疊，她忽然輕輕笑起來，一步一步走近萬黛，嘴唇湊到她耳邊，譏誚道：「那你為什麼，不跟著你的太子殿下，一起去死呢？他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雲婕妤一直獃獃跪在原地，彷彿周遭的議論都不能入她的耳朵。姬騫冷眼打量她半晌，忽然起身上前，握著她的手臂扶起她，「你才小產沒多久，不要這麼跪著。」

「看她這架勢，似乎就沒打算事後自個兒還能活著啊！」姜婕妤道，「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肯連累舊主，還要去為她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情……」

「臣妾恭送陛下！」眾妃忙跟著行禮。

「噢？搜到了什麼？」

「朕問你，這些東m•ｈeｔｕbｏok•cｏｍ.ｃom西，你可認識？」姬騫撿起其中的藥方，在崔翹眼前晃了晃。

雲婕妤慌亂地撿起散在身側的紙張，一邊看一邊發抖，「不，不，這不是臣妾的，這真的不是臣妾的……」

眾目睽睽之下，皇帝扶起了被控有罪的雲婕妤，卻對同樣跪在地上的萬貴妃置之不理，一時眾人目光各異，眼神在陛下、貴妃和婕妤三人身上逡巡不定。

「諾。」楊宏德應道，又猶疑地問，「那，江庶人住在哪裡呢？」

「陛下，事關重大，不如把崔翹弄醒問一問？」慕儀建議道。

轉頭吩咐宮人，「帶江庶人回蕙軒殿，好生服侍著，不許苛待了她。」

慕儀躬身行禮，「諾。臣妾恭送陛下。」

「朕不想再聽你狡辯。楊宏德，」姬騫神色厭棄，口氣結了霜一般冰冷，「傳旨，雲婕妤江氏，喪心病狂，謀害皇裔、毒害宮妃，著即褫奪封號，廢為庶人！」

一隻素手輕巧一截，便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萬黛驚怒回頭，卻見溫惠妃一臉平靜，「貴妃娘娘，這裏不是你動武的地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江瀅心這回沒有掙扎，表情木然，任由下人扶著便默默離去。見主角走了，其餘妃嬪們也紛紛表示得回去了，先後告了ｈｅtｕｂｏok.ｃoｍ•ｃom辭便上了轎輦。

「是又如何？我不該這麼對你嗎？你自己摸著良心想一想，從以前到現在，你對我說過幾次真話？明明是你自己虛偽成性，現在倒反過來指責我？」萬黛冷笑連連，「還提什麼當年之事！你心虛了？也是呢，昔日情郎竟然未死，還跑來見你，皇後娘娘恐怕又心如刀絞、無法割捨了……你當日跳下懸崖之後怎麼不幹脆跟著那男人走了算了！」

雲婕妤已經不知該如何去辯駁，只能一遍遍重複道：「不是的，這賤婢是跟人串通好的！她們設計要陷害臣妾，一切都是她們計劃好的……臣妾冤枉……」

「好了，都不要吵了。」溫惠妃不耐地打斷，「你們說的這個問題，本宮與皇後娘娘已經問過了。這崔翹對這個事情倒是沒怎麼隱瞞，吐得很乾脆。她說她不是沒想過往膳食中下毒，只是後來覺得給皇子下毒太容易被發現了，還會落下痕迹，如果失敗了就功虧一簣，所以才狠下心選了這個法子。」

待大駕遠去之後，慕儀才慢慢起身，看著以頭觸地、哀泣不語的江瀅心，幽幽嘆了口氣，「怎麼會鬧成這樣子……」

萬黛垂眸思索了一瞬，立刻反應過來。這回才當真是狠狠氣到，右手一揚便朝慕儀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