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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眼中立時光芒乍現。

慕儀微笑道：「好啊。等三月中旬我們就住到這裏來。」

「你就放在案上，我不小心瞥到的。」姬騫笑，「既然想去，就不要憋著了。來，讓為夫帶夫人去逛燈會。」

「你希望就我們兩個人？」姬騫微笑道。

慕儀不語。

「不過，今天是上元節啊，你都沒什麼禮物送給我？」

「難得難得！」

姬騫挑眉，「我不是送了你那枚九鸞釵嗎？」

手背傳來一陣暖意，她抬頭，卻見姬騫蹙眉站到旁邊，為她擋住擠來的人流，「這裏人太多了，我們去那邊吧。」

「那個。」她伸手指著瓏江池畔吹笛子的公子，「我要你像他一樣，當著眾人的面給我奏一支曲子，要那種深情款款的，越肉麻越好。」

「我家夫人害羞，不願露面，只想躲在一旁看熱鬧。不過這詩只要她聽到，便足夠了。」

姬騫卻將那張紫檀箏抱了出來，放在矮几上，他撩袍坐下，十指落在弦上。簡單試了下音后，他道：「許久不彈了，若有什麼錯和*圖*書漏的地方，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姬騫摸摸她的臉，眼神如水。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慕儀指著面前的一盞花燈，笑道，「是這首詩對不對？」

姬騫眼眸深深，「你想要什麼？」

姬騫笑道：「在下的曲子，要奏給我的妻子。」

姬騫見慕儀一壁走一壁打量手中的花燈，不由問道：「我見你很喜歡那一家的燈，怎麼不多猜兩個？」

姬騫對眾人的調侃不以為意，微一抬手，四周聲音立刻配合地消下去。石台上放著各種樂器，琴箏笛簫，供君自取，但因為來此地的多是尋常老百姓，懂的東西有限，琴箏就顯有些高冷了，為了群眾能夠聽懂，即使是才學過人的士子，表演時也大多選擇笛子。

「好。」姬騫看著她，目光如水般清澈，「既然你堅持，那就只我們兩個人。」

慕儀身著碧色襦裙，外罩一件毛茸茸的狐皮斗篷，除了髮髻換成了婦人髻，簡直與她九歲那年的裝扮一般無二和*圖*書。她興緻很高，不時停下來猜個燈謎或者對個對聯，玩得不亦樂乎。姬騫一直面帶笑意地看著她，光影映照下，他的神情時隱時現，幾分難測。

時隔十四年，慕儀再一次與姬騫並肩逛了上元燈會，他們沒有帶僕從，就連楊宏德都被勒令留在承天門上，不許跟著。周圍的人自然嚇得夠嗆，奈何陛下言辭堅決，他們也不敢違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帝后二人換上老百姓的衣服，神情愉悅地下了承天門，很快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當她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從來不曾拉著情郎的手，一起游過這瓏江池。

此刻上一位公子剛結束，姬騫走上前含笑一揖，「未知兄台可否行個方便？」

慕儀接過花燈，剛想繼續猜，卻見老闆一臉警惕地看著她，眼中隱帶懇求，不由嘆口氣，「夫君，我們走吧。」

老闆笑著回道：「對，沒錯。夫人真是聰慧，來，這盞燈是夫人的了！」

姬騫轉身，朝瓏江池走去。

「那個才不算呢！」慕和_圖_書儀拉著他的手，嬌聲道，「我想要點不一樣的。」

「公子倒是體貼得緊！」

姬騫稍微彎下身子，與她對視，「答應我，不要亂走。在這裏等我回來，好不好？」

說完這句話慕儀就發覺姬騫笑容微凝，但待她眨眨眼睛，卻發覺他仍然是一臉笑容，似乎方才只是她眼花了。

眾人見一波剛結束，又來了一個，且這位面貌俊朗、氣質不凡，立刻一陣激動。那公子下了石台，姬騫緩步而上，面朝眾人、長身玉立。

他們去了位於煜都東南隅的「瓏江池」。所謂瓏江池，乃是煜都城內最出名的風景區，全園以水景為主體，風光秀麗，可以蕩舟。太宗時朝廷還在這裏修建有離宮稱「樂游苑」。瓏江池作為煜都名勝，定期開放，普通百姓均可遊玩。

姬騫看著她，「我奏了，你就會開心么？」

「我倒是想多猜，不過眼看那老闆忍耐已經要到極限了，我再猜下去就不地道了。」慕儀將花燈拎高一點，盯著上面精美的花紋，「反正我已經拿走了他那裡m.hetubook.com.com最好的一盞燈，就放過他吧。」

有公子吹起了笛子，向心上人傾訴愛意，旁邊一陣嬉笑起鬨之聲。

慕儀挑挑眉毛，「大概會吧。」

姬騫悠悠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稼軒這詞寫得真是好。」

她低頭，跟著他走到一旁的大樹下。

似乎是哪裡放了煙花，外面的歡笑聲更響，連承天門上都聽得清楚。

今日是上元節，正是瓏江池最熱鬧的日子之一。慕儀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看著俊秀郎君和如玉佳人月下相會，眼角眉梢情意無限，心中慢慢瀰漫上一陣苦。

「自然。」慕儀大點其頭，「你今日才知道？」

慕儀咬牙，「你看了我練的字？」

「說起來我登基已有六年，竟不曾來這樂游苑住過。看這好風景，若是春季來這裏，定然十分有趣。」

眾人見他不做聲，不由問道：「這位公子，你的曲子是要奏給誰啊？」

慕儀頷首。

「下面想去哪裡呢？夫人。」姬騫含笑道。

「你早準備好了？」

姬騫低笑，「你倒是會體諒人hetubook.com.com。」

慕儀頷首，「是，就我們兩個人。」

慕儀笑，「你要給我奏曲子，我當然要一個音不漏地聽完，怎麼會亂走？快去快去。」

「不然就今年吧，等三月中旬我不那麼忙了，咱們就到這裏來住一陣。到時候我們可以泛舟池上，也可以騎馬賞花，你一定會喜歡的。」花燈的光影落在姬騫臉上，使他的神情顯得十分柔和。

上元節于瓏江池畔給意中人奏曲傳情是煜都的一個傳統，比放花燈還受大家推崇。池畔有一個石台，要表演的公子站在上面，當眾奏出自己的心意，請明月江水和眾人為證，立誓此志不變。

他朝慕儀伸出手，笑得頗有幾分可惡。慕儀卻不伸手，反而慢吞吞道：「你說你帶我去逛燈會，那，不許人跟著。」

下面一陣嬉鬧，有人高聲問道：「敢問公子，這裏這麼多美人，哪一位是尊夫人呢？」

姬騫想了想，笑了，「好，我答應你。不過那裡人太多，你不宜拋頭露面，就別過去了，在這兒聽著便好。」

慕儀略一思忖，「不如，我們去放河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