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矛盾
第十二節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他啊？」萬飛也咔咔地捏著瓶子，「他家很好嗎？那麼困難，病著的爹，那麼小的弟弟……」
邱彥開始打球之後，邊南買了兩瓶水跟萬飛坐在旁邊看著。
邊南樂了。
反正就是挺樂意跟邱奕待在一起，願意陪邱彥一塊兒玩，願意在邱奕家待著，而且有點兒害怕這種狀態被破壞。
「我就是在琢磨這個。」邊南盯著他，「你丫說話小點聲兒。」
「其實跟咱倆這關係也不太一樣，咱倆是鐵磁，他……不是，我也說不上來。」邊南把瓶子放到嘴邊，牙齒在瓶口上一下下磕著，「就是我挺願意跟他待一塊兒的，我挺喜歡他爸他弟弟，在他家待著就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家……但又擔心招人煩，我這是不是小時候在家折騰得落下病了？」
邊南沒說話，盯著手裡的水。
在沒跟邱奕走近之前，他的生活也是這樣，去和圖書不了萬飛家的時候，他會跟班上同學去網吧，去電玩城，去街上閑逛，還會約上一幫認識不認識的人聚會，看看有沒有順眼的女孩兒……
邊南沒說話，是啊，倆學校干架的核心人物呢。
「我還是憋回去吧。」萬飛想了想，「反正我沒碰上過這樣的朋友，你要不上我家多待會兒，我家也溫暖著呢……我爸不揍我的時候。」
這句話他說出來就覺得說得不太準確，他跟萬飛這種買一送一鐵得斧子都劈不開的關係不是別人能有的，但要說更準確的說法是什麼樣的，他卻也想不出來。
「你要拋棄我了？」萬飛扳過他的肩，一臉茫然地盯著他，「咱倆正在說邱奕吧，你扯哪兒去了啊？」
「閉嘴。」萬飛打斷了他的話，「我又沒傻透，真當我看不出來啊？平時二寶要讓你上他家，你蹬著風火輪就過去了，今兒居然找理
https://www.hetubook.com.com由不過去，肯定是跟邱奕出什麼問題了……說吧，是不是干架了？要我說，跟邱奕關係再好吧，他也是航運……」「沒，我爽著呢，咱倆多少年的關係，那是隨便能撼動的嗎。」萬飛嘖了一聲，想想又說，「這事兒要讓咱學校的人知道了你倆得有麻煩吧，邱奕怎麼說也是航運老大呢。」
「把你的屁一次性先放完。」邊南說。
萬飛猛地沒了聲音，胳膊撐在膝蓋上，盯著球場上跑來跑去的小孩兒。
「那說說唄，」萬飛嘖了一聲，「你跟邱奕怎麼回事兒啊？」
邊南一直在咔咔地捏著手裡的瓶子。
「嗯？」邊南看了他一眼，「必須得是親哥倆。」
對他來說……邱奕家院子里的葡萄架子，放著茶壺的小桌，滿院瞎跑的二寶，坐著輪椅呵呵笑著的邱爸爸，都在邱奕對他的吸引力範圍和_圖_書里。
邊南沒說話，瓶口從牙上滑開，在他嘴上狠狠硌了一下，他捂著嘴皺著眉罵了一句：「我靠。」
邊南捏捏手裡的瓶子：「沒……」
「你丫閉嘴。」邊南拿瓶子往萬飛腦袋上敲了一下。
這次估計萬飛也理解不了他的感受了。
邊南交心的朋友不算太多，除了萬飛。
「好！」邊南趕緊點頭。
邊南說不清自己對邱奕到底是什麼感覺，朋友？哥們兒？還是比這些更好的？
「哪年不都一樣嗎？」邊南笑笑，不過今年好像就是特別沒勁。
「我上哪兒知道啊。」萬飛說得有些猶豫，「比咱倆還要好？那是什麼啊？親兄弟了得是。」
萬飛跟他認識的時間很長，算得上是最了解他的，知道他家的事，知道從小因為這些事，他心裏的自卑。
「說話啊。」萬飛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出聲，用肩撞了他一下。
「這不問你呢嗎？」邊南斜了ｈtｔps://m•hｅｔubooｋ.com.cｏｍ他一眼。
過了很長時間萬飛才轉過頭，有些不理解地看著他：「我一直就覺得你能跟他這麼好挺神奇的，這麼上心，感覺比咱倆關係都好了啊。」
「擠對吧，使勁兒，反正我習慣了，你這損功就在我身上練出來的。」萬飛樂了兩聲，也伸了個懶腰，「哎……無聊啊，沒放假盼著放假，放了假又覺得沒事兒幹了。」
「這就對了。」萬飛笑了起來，「南哥，你就不琢磨事兒的時候可愛，才像你。」
「你平時也不是這麼磨……」萬飛一氣兒說著，說一半變了調，拐著就往上揚出了二里地，「南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可能……我靠，你有啊？」
「南哥！我已經是氣若遊絲了。」萬飛湊到他耳邊，用快不行了的聲音說，「我覺得吧……哎我是不是用了個成語？」
「什麼病？」萬飛說。
萬飛沒理他：「你不說我閉不上了，別說嘴閉不上www.hetubook.com.com，睡覺了我眼睛都閉不上，從昨天到現在，就你這德行我看著都煩死了，你說你……」
「我靠！你最鐵的人不是我嗎？」萬飛在椅子上蹦了一下，又壓著聲音喊，「你叛變了，南哥你居然拋棄我要跟邱奕混一塊兒去……」
「就說他呢。」邊南斜了他一眼。
「南哥，」萬飛喝了一口水，「咱倆是不是哥們兒啊？」
「你有沒有比跟我關係更好的朋友？」邊南說。
「算了，不想了。」邊南伸了個懶腰，「不管了。」
挺多餘的一個人，這是他給自己的定位。
「你不爽了啊？」邊南笑笑。
「你能消停會兒先不出聲嗎？」邊南按著額角看他，「你小學生啊？」
他對被人排斥和被人拒絕有著深深的恐懼。
「那哥哥不忙的時候我告訴你？」邱彥糾結了一會兒抬頭問邊南。
「靠，還能總不琢磨嗎？你腦子裡連弦兒都沒有的人偶爾還思個考呢。」邊南嘖嘖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