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妙手調香

作者:風荷游月
妙手調香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章 錯相逢 第一節

第一章 錯相逢

第一節

宋瑜懶洋洋地扶著澹衫,抿了抿頭上沉重低鬟髻,下意識地看了看大殿門口,生怕方才偷懶的模樣被母親身邊的人瞧見。她此番來是為宋家和謝家祈福的,哪知昨日沐浴折騰得太晚,今早醒來便有些倦怠,這才在佛祖面前失禮。
宋瑜此時仍舊保留一點薄弱的意識,聽聞此聲,她才知道這屋裡有男人,她不能剛出龍潭便入虎穴,於是,宋瑜下意識地要逃開,然而手腳卻不聽使喚,她的身體綿軟得不像話,使不上一丁點力氣。
話音剛落,她便被宋瑜一個白角梳砸中了腦袋:「誰說我要去見他了?」
本以為一時半刻之後,雨就停了,誰知這場雨越下越大,遠處的山山水水,全籠罩在一層薄霧之間,山路濕滑難行,車馬行進很是不便,稍有不慎就人仰馬翻,得不償失。龔夫人跟寺里的住持相識多年,一番商量之後,住持騰出幾間空房來,幾位主子人各一間,下人們湊合著住在通鋪。
他能感覺到手下人猛地一縮,待他反應過來時室內已然寂靜了許久。霍川的聲音更陰冷了些:「哪兒來的女人!」
無人應答,他卻能聽見短促清淺的呼吸,鼻息間儘是馥郁芬芳。
宋瑜恍若未聞,她現在根本動彈不得。此刻,她雙目緊閉,口中不住地喃喃:「叫母親來,我要母親……」
丫鬟掩唇輕笑,直到龔夫人咳嗽一聲,他才收回視線,道了句「懋聲告辭。」
腳下是羊絨毯m.hetubook.com.com子,地龍烤得室內溫暖,宋瑜赤腳踩上也不覺得冷。
兩人腳步聲越加靠近,正是往她房間的方向而來。宋瑜只覺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冷,她編貝緊咬,柔荑不由自主地握成拳。
宋家家規頗嚴,等閑僕人也不得隨意出去,更何況宋瑜這樣冰肌玉骨的美人兒,但凡宋瑜一出門,翌日必定惹來無數登門求親的人家,簡直要將宋府的門檻踏破。是以宋瑜鮮少見外人,她與謝昌也只見過三面,對他印象僅停留在爽朗清舉、玉樹臨風的外表上。
起初宋瑜很是納罕,她並未做過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啊,兩人之間的關係何至於就成了這般?
天知道她母親是誰,她又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
一同前往的還有譚家三小姐譚綺蘭,她就宿在宋瑜斜對面的房間里。不過兩人素來不對盤,不提也罷。
「懋聲」是他的字,宋瑜是第一次知道。
屋外雨水打在檐上叮咚作響,一陣比一陣急切,打落了一地銀杏嫩葉。
宋瑜滿心敬畏地朝前頭拜了一拜,低喃了兩句「罪過,罪過」。
這謝家公子說的便是謝昌,此番宋瑜來山上祈福燒香也有他一半原因。謝家與宋家早年關係密切,因為生意,兩家時常走動,為了鞏固關係,宋謝兩家便定下了一門娃娃親。宋瑜是宋家大婦龔夫人所出,謝昌是謝家唯一的嫡子,兩家門當戶對,這門親事是再合適不m.hetubook.com.com過的,兩家長輩都甚為滿意。
門一開一合之間,有馥郁香氣隨著晚風吹入屋中,沁人心脾,為這昏沉死寂的房間添了一抹生機。
左右兩個丫鬟上來攙她,細心地給她揉著膝蓋:「姑娘累了,不如回廂房去歇會兒吧。」
宋瑜差不多跪了半個時辰,睜開惺忪睡眼,她緩緩抬起頭,這才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來。二八佳人,杏眼桃腮,螓首蛾眉,氣質清絕無雙。
宋瑜顧不得這些,才一會兒的工夫頭腦便混沌不清,整個人彷彿燃燒了起來。她才從浴桶出來,身上僅著了一件輕薄羅衫,被薄汗浸濕。腳下趿著繡鞋,連襪子都沒來得及穿,模樣頗有些狼狽。
纖指上的蔻丹是前幾天才染的,十個指甲蓋兒如桃花瓣瓣,嵌在細嫩蔥削的玉指上,煞是好看。她眼瞼微抬,櫻唇抿起略帶了些慍意,粉頰含香,妝臉如花。她是養在深閨的可人兒,哪能跟底下丫鬟隨意談論男人,是以才惱羞成怒地斥了一句。
打從房間進來人開始,霍川便已察覺。他沒有出聲,只覺得淺淡幽香越離越近,她在他身前走過,旁若無人地爬到了床上。霍川逼近床頭,對著她蜷縮著的角落毫無感情地說:「出去。」
難怪今次上山非要跟著來,原來打的是這樣齷齪主意。
薄羅那番話不是無憑無據,因今早上山一直是謝昌在前頭引路,宋瑜坐在車輿中只能覷見一個英挺筆直www•hetubook.com.com的背影。下車時他便在一旁立著,目光落在宋瑜身上,其中傾慕之意不言而喻。
薄羅揉了揉被砸疼的腦門,吐了吐舌頭古靈精怪道:「是是是,姑娘才不跟那些個臭男人一樣心急火燎呢。」
薄羅放下支起的窗子,笑嘻嘻地道:「這雨下得真及時,謝家公子估計還在山腳下候著呢,可惜咱們姑娘卻不能下去了。」
宋瑜悄然無聲地退到門邊,趁著兩人沒轉到正門時,快速打開房門閃身而出。她不能走太遠,否則便會被察覺,走投無路之時,見隔壁房間門窗緊閉,屋內光線昏暗。她料定屋內無人,咬著牙推門而入,迅速地合上直欞門。
浴湯是用蘭草、澤蘭煮的,帶著濃郁香味暈染了整個內室。
宋瑜今年元宵剛及笄,再有一年便要嫁到謝家去。龔夫人為了兩家婚姻順利,特意挑了個日子來山上禮佛,向佛祖祈福。
薄羅伺候到一半被母親身邊的人叫了出去,宋瑜樂得一人清靜,倚倒在浴桶中眯眼小憩。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涼風吹醒,抬起眼帘一看竟見窗戶大敞。這麼下去自己非得受寒不可,奈何她喊了兩聲都沒人進來,她覺得自己洗得差不多了,便披上衣服自己走過去關窗子。
思及此,宋瑜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下午喝的那碗薑湯,想必正是被人下了手腳,否則她身體也不會如此。
她正在同另一人說話:「裏面兩個丫鬟都支開了,你只需按照我說的做www.hetubook.com.com,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關上窗后她非但不見好,反而越加頭昏腦漲,腳下綿軟得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她勉力撐著牆壁,恍惚間似乎聽到屋外有人談話,那聲音既不是薄羅的,也不是澹衫的,而是譚綺蘭的。
寶相莊嚴的佛像前,蒲團上跪坐的姑娘搖搖欲墜,烏髮蟬鬢,頭上簪花如意步搖隨著她的動作相互碰撞,瓔珞跳蕩飄拂,靈動輕盈。
不知是不是打盹兒被凍著了,此刻她頭腦昏昏沉沉,渾身泛起不正常的熱度。她按捏了兩下額角,毫無見效,手扶在窗戶上半天未能放下。她試著又喚了兩聲薄羅,可惜依舊沒人應答,這丫頭,關鍵時候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她比薄羅大一歲,著實較為穩重,是照顧宋瑜起居的一把好手。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他伸手將對方提起,觸手所及的卻是綿軟的肌膚。
霍川拽住她胳膊,透過薄衫依稀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他始知不對勁,抬起手背碰了碰她額頭,果真燙得驚人。況且她口中還語無倫次地念叨著,一聽便是神志不清。
譚綺蘭與宋瑜從小一塊長大,按理說她倆應當順理成章地成為閨中密友,金蘭之交。可惜並不是,譚綺蘭對她厭惡到了骨子裡,兩人私底下見面必要陰陽怪氣地挑釁,從不對盤。
「誰?女人?」一個人壓低了嗓音,疑惑地問。
來時路上免不了受涼,澹衫上前給她遞了碗薑湯:「這是借了寺里灶房煮的,姑娘m•hetubook•com.com喝點,省得染上風寒。」
後來一次宋老爺壽宴,宴請了平常生意往來較為密切的親友。其中有譚家和謝家的人。那次宴席上,宋瑜才知道譚綺蘭是謝昌的表姑的女兒,她和謝昌堪稱青梅竹馬,而譚綺蘭思慕謝家公子已久,求而不得,卻被宋瑜輕而易舉地得到。當然,宋瑜自然也明白了,為什麼譚綺蘭會如此對待自己。
宋瑜斜倚著熏籠昏昏欲睡,一到這天氣就睡不醒似的,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一室昏暗,隔絕了外界的雨水嘈雜,是以雲頭履緩慢踩在地板的聲音分外清晰。
薑湯喝完身上果真暖和不少,饒是如此澹衫仍舊不放心,又準備了一桶香湯為宋瑜凈身。她手臂搭著巾櫛,走到薄羅身旁點了點她的額頭:「少說兩句,休得編派姑娘。」
天靖元年一月末,孟春的天氣陰晴不定。早上出來時還陽光普照,暖意融融,一路人馬才到山頂便落起了雨,寒雨纏綿,將人困在這寺廟之中。
眼睛適應了周遭環境后,她只能看到房間的大致輪廓,這裏的布局與她的房間相同。她輕車熟路地穿過落地罩走入內室,身子一軟便倒在朱漆羅漢床上,冷熱交疊襲來,令她非常難受。
地板分明是暖的,然而屋裡寂靜過了頭,死氣沉沉,讓人毛骨悚然。
響應她的是一道陌生的男音,那男人森然一笑,猥瑣無禮。
宋瑜趴在浴桶邊沿,歪著腦袋努力想謝公子的模樣。確實是個龍章鳳姿的人才,如同父親時常稱讚的那般。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