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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這日天朗氣清，惠風暢暢，一大早便讓人心情愉悅。

他偏頭若有所思地道：「你不是要去？」

好在龔夫人替宋瑜解圍，讓丫鬟領著她到佛堂內還願：「你怎麼才來？快到裡頭去為菩薩進香，我同你姨母到一旁茶室稍作休息。」

那就再好不過，宋瑜原本就是個懶散性子，如今霍川事事為她打點好，她再樂意不過。宋瑜如何不清楚，自己能有這樣清閑的日子，大半是他的緣故，是以對他的依賴又多了一層。霍川說過不必道謝，那就換另一種方式。她頭一回攀上霍川的肩頸，斂眸小心翼翼地附上一吻，蓋因頭一回主動，不知該如何是好，是以輕咬了下他的下唇：「我想讓你看見我……」

話音未落，便被霍川握著小臂帶到懷中，臉頰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

林霜在姨母身旁立著，悄悄打量他的模樣，目光轉而落到宋瑜身上，在兩人身上逡巡后，她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她所站的地方只能看到霍川半張側臉，臉頰的弧度堅毅硬朗，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你替我引路就是。」

林霜鼓起勇氣，語出驚人：「正是因為如此，我才這麼說……因為、因為我想要嫁給謝公子。」

此刻龔盈循著謝昌的眼神往前看去，宋瑜正惴惴不安地半縮在霍https://www.hetubook.com.com川身後。

宋瑜捧著雙頰，定定地將她看著，直到看得她越來越沒底氣，臉頰慢慢紅透。

她不知道霍川背了宋瑜一路，還當兩人在路上耽擱了時間。他們上來委實是累了，方才小和尚來通傳，說是主持在隔壁茶室靜候兩位夫人，為二人講解佛法經書，順道煮茶解乏。如此做有一個好處，那便是只剩下林霜和謝昌兩人，是個不錯的相處機會。

宋瑜困惑地眨了眨眼，莫非說錯話了？

宋家一行人排場不小，車輦三五乘，緩緩行往山上寺廟。山路難行，車輦更是不易，是以到半山腰時便要棄車步行。隨行的多是女眷丫鬟，沒走兩步便氣喘吁吁，還沒到大隆寺門口時候，眾人已然精疲力竭。

胡思亂想之時，她猝不及防被霍川壓在身下，兩人額頭相抵，他慵懶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陳管事已經帶回來消息，那位老郎中願意為我診治。從隴州過去只要五天，我們可以過去一趟，若真有痊癒的可能，便先將眼睛治好了再回永安。」

宋瑜眼睛驟然明亮，她下意識抬手碰了碰霍川的眼睫毛，凝視著他幽深無光的瞳仁：「好，待林霜的事情定下后我們就回去。」她頓了頓又不大確定地問，「你同廬和*圖*書陽侯說過嗎？侯府的事情耽擱了怎麼辦？」

半晌，身邊人沒再說一句話，她抬眸看去，霍川已然合目睡去。

宋瑜頓時噤聲，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抿起嘴角，眼含笑意。

宋瑜惘惘：「那怎麼行？你背著我更加不方便走路……」

兩人目光相撞，宋瑜下意識便避開。上回他在客棧跟自己說的那番話言猶在耳，從來不知道他是這樣固執的人，大抵她從未了解過他。宋瑜算不上辜負他，但對他總懷揣幾分愧疚，而且，這種愧疚隨著見他的次數日益疊加。

宋瑜本以為霍川對上山進香這類事情沒有興緻，未料想他竟懶洋洋地應了聲好。

儘管這張臉宋瑜已經看過無數遍，但仍舊會被他誘惑。他比宋瑜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好看，五官精雕細刻，沒有一處瑕疵。宋瑜往上挪了挪，埋首在他頸窩，悶悶出聲：「不公平，我能看得見你，你卻看不見我。」

「三妹。」霍川面無表情地打斷她的話，「我是男人。」

兩人已經落後眾人好大一截去，前面明朗在為兩人帶路。霍川在她面前蹲下身，平靜道：「上來。」

霍川替她繼續這個吻，捧著她臉頰纏綿悱惻，聲音略有些沙啞，故意問道：「三妹很漂亮，這是真的？」

他對不關心的人，從來都和-圖-書是採取作壁上觀的態度，置身事外。這並不見得不好，可以讓他省去許多麻煩，可惜宋瑜不大讚成他的說法：「怎麼與我無關呢？林霜是我表妹，我應當為她著想才是。」

她知道自己顏色好，女為悅己者容，這話一點不假。

霍川沒有言語，靠著她指路一路來到寺廟門口。

說罷，她頓了頓，不一會兒又悄悄抬眼打量他，便見他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更覺賞心悅目。

宋瑜大為不解，還當自己聽錯了：「那地方好沒意思，上山下山都不方便，你為何要去？」

霍川揉了揉眉心，這些天總休息得不好，頗為頭疼：「為我母親祈福，願她在天上安穩。」

宋家一行人早已前往殿前，宋瑜牽著他往裡頭行去。

說著，她驀地站了起來：「阿姐不要怪我。」

霍川眼睫輕顫，她的小手碰得他心癢難耐：「已經命人知會過了，這點你無需費心。」

說過的話哪有收回的道理，宋瑜彷彿才認識她一般，饒有趣味地哦了一聲，緩步走出涼亭，回到自己的重山院。

起初是宋瑜給霍川引路，後半段她幾乎半個身子都倚在霍川身上，端的是不肯再多走半步。

她以前不在乎霍川眼睛是否能夠康復，此刻她卻那麼希望他能復明，心裏偷偷想著他看到自己后的反應。會和圖書不會驚訝？萬一他喜歡清秀一些的姑娘怎麼辦？

宋瑜始知提到了他的傷心事，抿著唇不再開口，轉而想起花園的事，她興緻盎然地把林霜的話轉述霍川：「我一直以為他們沒有交集，想不到林霜竟對謝昌……」

她一邊走一邊不忘喋喋不休地勸道：「你累了應當告訴我的，我歇一會兒就能走了……雖然我也願意讓你背著，可是總不能將你累著……」

宋瑜被堵得啞口無言，反倒顯得自己不識大體了。她起身退居一旁，忽而想起一事：「彼時你也在大隆寺中，你有何事要上香許願嗎？」

宋瑜顯然不想與謝昌再有牽連，她扯了扯霍川的衣角，對母親說：「我這就去。」說完，她與龔夫人行了個禮，側身邁入身後殿內，自始至終沒往謝昌那處看去一眼。

龔夫人一心要將謝昌與林霜兩人湊成一對，姨母龔盈也對他頗為滿意，覺得他定會是個極好的夫婿，自家姑娘若是能嫁給他再好不過。只可惜他雖對林霜溫和有禮，目光卻坦然疏離，沒有絲毫波折，一看便知對林霜沒有情意。

再磨蹭下去，不知何時才能抵達山頂。末了，宋瑜妥協了，她慢慢趴在他寬闊的後背上，雙手緊緊環住他肩頸：「你若是累了，一定要讓我下來。」

果不其然，霍川的大掌落在她頭頂，他嗓音低和圖書沉：「那是他們的事，同你無關。」

她如何不知道謝昌的情意，然而喜歡又能如何？她以前給不了他什麼，如今更不能給他什麼。兩人之間只能拉開距離，直到再無瓜葛。

宋瑜怔怔，不知從何作答。

路上許多次，霍川險些踩不穩，嚇得宋瑜將他越抱越緊。如今從他背上下來，這才看到他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她頓時心疼不已，忙踮起腳尖為他擦去汗珠。

霍川猛地握住她的手，嘴角隱隱有幾分笑意，拇指細細摩挲著她滑膩的手背：「嗯，說不過。」

宋瑜別過頭去，氣得不想理他：「假的！」

林霜轉過身去道：「我、我是否太過於自以為是……若是日後被謝家拒婚，阿姐就當我沒說過這番話……」

林霜攥著袖緣，她聲音不穩：「可是謝公子喜歡你。我先前見過他一面，他眼裡只有你。」

她正欲開口，就看見母親和姨母從大殿內走出，身後隨著林霜和宋家僕從，另一人立在最後，他身量卻最是突兀，月白織金的袍子襯得他越發風姿清舉。

烈日在她頭頂，照著她柔和的面龐，連細小的絨發都看得清楚。今日之前她留給宋瑜的印象還是膽小怯懦，如今彷彿是勇往直前的將士，瞬間英武偉岸。

宋瑜無奈地用小拳頭捶了捶他的胸膛，憤憤不平地道：「說不過我就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