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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輕滕清俊的臉龐輪廓分明，他沉默地抬了抬槍支對準羅曲赫，手指慢慢收緊。

現在柯尹二人去調查唐簇的情況，沈幸聽到唐簇被綁架成人質、面色慘白地就暈了過去，沈震千在病房裡陪沈幸，羅豪季生死不明，羅曲赫人在暗處，一切彷彿都是膠著不清的。

她話音剛落，羅曲赫的神色便微微一變，半響卻又恢復如常。

封卓倫一動不動，良久尾音輕佻，「怎麼能忘，倒是要謝謝你，沒有你過去給予的那些，我也不會有今天。」

「怎麼？剛剛復職，又要放棄了？」封卓倫一笑，「孕婦一天換三個主意，看來果然沒錯。」

他漂亮的五官在槍口的映射下每一寸分明，甚至透出鋒利的殺氣，「我的女人和孩子，不是你能夠染指的。」

「好。」他點了點頭，認真地親了親她的臉頰，「等事情都結束，我們就回去，你現在為了我、爸媽、保護好自己和寶寶。」

「生命的交替是自然規律。」羅曲赫這時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鍾欣翌，「你看，剛剛有一個離開人世，也許一秒之內就會有幾百條生命重新到來，所以，沒有什麼值得足惜的，不是嗎？」

「咔嚓」一聲，病房的門被一腳踢開，柯輕滕面無表情地舉著槍，一分不差地對準羅曲赫的後腦勺，尹碧玠從門外拖進來兩個已經被打暈的偽裝成醫護人員的羅家下屬，狠狠往旁邊一扔。

「不需要和-圖-書你怎麼想。」容滋涵平靜地看著他，「你這樣的人，活該下地獄、一輩子體會不到真情實意，你毀了多少個女孩子？鍾欣翌說的被你囚禁在法國的女孩子，現在還活著么。」

半響，他慢慢收起了槍，將身上的白色醫生服脫下往地上一扔，轉身想朝外走。

安定，她只感覺到在他身邊的安定。

「還有，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在法國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下跪的、怎麼把涵涵逼走的？從小到大，你又是怎麼看到我就害怕，懦弱地離開羅家的摸樣？都忘了么，弟弟？」他又說。

容滋涵雙手和後背已經全部汗濕，緊緊地、用深入骨髓的力氣攥著封卓倫的手。

「你今天還想走？」尹碧玠冷冷一笑，「蓄意殺人罪，犯罪現場人證皆在此，你竟然還想逍遙法外？你走得了嗎？報應、羅家到頭了。」

「瞧瞧這口氣。」羅曲赫笑了笑，「目無王法？你說錯了，王法在我這裏就和規則一樣，完全失效，我能這樣全身而進、就能這樣全身而出，所以，你們以為靠你們這些律政的力量，就能夠摧毀羅家？不要做夢了，法官、陪審團……一切，不聽規則、只聽我，我就是規則。」

她搖了搖頭，側頭看他，神情木然，「如果當初我沒有和他在一起，就不會有今天對嗎？如果跟他在一起的不是我，你就不會被他逼迫威脅對嗎？唐簇也不會被綁架。」和-圖-書

夜幕慢慢降臨，容滋涵一動不動地坐在醫院走廊里。

聽到這句話，容滋涵一怔，下意識地側頭看封卓倫。

「自作聰明的女人當然死不足惜。」羅曲赫將槍膛上彈，「弟弟，你前面說你們親眼看到我殺人、是直擊的證人、有能力與我對簿公堂，那麼現在……」

他說的語氣那樣輕鬆，彷彿就如茶餘飯後的閑談，容滋涵背脊一陣陣發涼，腦中飛速旋轉著。

封卓倫抿著唇一言不發，面容如同覆上了一層薄冰。

他的聲音低柔優雅，與從前一模一樣，容滋涵看著他，半響冷聲開口道，「羅曲赫，像你這樣歹毒、人性泯滅的人，這輩子應該沒有後悔過的事情。」

她也笑，嘴角漸漸綻開一個柔和的弧度。

容滋涵抬頭望進他的眼睛，這時伸手輕輕抱住他的腰，「等這件事情結束，我們回S市生活，好不好。」

「絕對不是這樣的，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他針對的是我、不想讓我好過罷了。」他沉吟片刻，聲音低柔、沒有絲毫慌亂，「我受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可以還他一個好下場，你相信我，唐簇這個傢伙大難不死、一定會被救出來，沈震千剛剛不是說了？當時羅豪季犯案時的證人已經找到，正在警署錄口供，羅家的商業漏洞也已經被挖出，未來可見、他們已經將要路到盡頭了。」

「五十步笑百步可就不太好了。」羅曲赫htｔｐs://ｗｗw.ｈeｔuboｏｋ•ｃｏm.cｏm腳步一頓，淡然地側頭看著他們，「你和柯輕滕已經不太能隨意入境了，還想要在案例上再加一條人命？另外……」

冰冷的、肅殺的真意。

「等爸的情況確定，我們再慢慢了結。」羅曲赫一抬肩，頭也不回地帶著阿嚴走了出去。

沒多久之前，再一次面對槍口，他卻是依然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

「涵涵。」封卓倫做了筆錄，這時輕輕走到她身邊，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將她往懷裡摟了摟，「冷不冷？」

募地一聲，這時從病房門口飛快地跑進來一個人，一直跟在羅曲赫身邊的阿嚴大踏步進來，慌促地厲聲道，「太子，老爺他……他剛剛突然昏迷被送入了急救室！」

他的神色越來越難明，沉吟片刻，忽然從身後摸出了一把槍。

封卓倫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挑了挑眉看著她。

羅曲赫沒有回頭，嘴角漸漸染上了一絲優雅的笑意，「我確實有榮幸，所有人都說，柯氏自從為了自己妻子製造了一場閻羅宴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讓他舉起槍親自動手。」

這是她孩子的爸爸，是她最愛的、願意為之無所顧忌地勇敢堅強的人。

羅曲赫眉頭一皺，面部肌肉漸漸緊繃。

「另外，被羅曲赫囚禁在法國的女人，現在被關押在羅家二樓的書房裡，剛剛用針孔攝像機拍到。我在想，羅曲赫會不會特別高興地看到，他老爹死了，女人還和-圖-書落在我們手裡？」

「後悔？」羅曲赫輕輕捲起袖口，臉龐上漸漸染上了一絲似笑非笑，「我真有一些不明白，你說，就這樣一個人，出生卑微、毫無手腕、職業散漫，他樣樣不如我，你這樣連命也不要的喜歡他、為了他連自己的職業都一度放棄、為了他生子，你從未真心對待過我，卻這樣待他，你讓我怎麼想。」

「我不想再呆在這裏，我想回去，和你、寶寶還有爸媽一起生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嗎？」

封卓倫眼睛一眨不眨地對著槍口，手慢慢握住容滋涵的手臂、將她往後推了推，「你希望我一生過得如同煉獄，你殺我可以，我可以如你所願。」

「你倒是適合去當演員，神不知鬼不覺就進了病房，好本事。」尹碧玠幾步走到封卓倫他們身邊，舉起槍對準了羅曲赫，「親自跑到醫院來殺人，你是太胸有成竹還是腦子被馬踢過了？A市的智慧代表。」

封卓倫漠然地看著他，神情里是徹底的鄙夷與厭惡，「你已經隨心所欲到這個地步了？怎麼不叫你那些蝦兵蟹將來動手，自己親自在我們面前殺人，算是目無王法到極致了？我們親眼看到你殺人，之後在法庭上做證人，你沒有任何勝算。」

他邊說著，邊向前走了幾步，離他們更近了一些，「想清楚，現在退後幾步不要勉力抗爭，回到我身邊、也還是來得及的。」

「你們還看得到嗎？」他將槍慢慢舉起www.hetubook.com.com，對準了他們。

來來往往的都是醫生、警員，醫生剛剛把鍾欣翌推入了停屍房，尹碧玠和柯輕滕由於身份特殊、為了不引起麻煩纏身、在警方到來之前就已經離開，警員剛對她做完了筆錄，現在在幫封卓倫做筆錄。

他的目光掠過封卓倫，「你那個哀哀亂叫的朋友，現在正在羅家的地下室里，所以，考慮考慮清楚。」

羅曲赫聳了聳肩，「涵涵，真的想好要嫁給這樣一個人了么？他有什麼能力保護你，他就像一隻螞蟻，我用一隻手指就能讓他痛不欲生。」

是唐簇，剛剛趁他們不注意，調虎離山、綁了唐簇要挾作為人質。

「什麼都不要擔心，什麼都不要怕。」他摟緊她，輕輕揉她的頭髮，調侃道，「寶寶還在你肚子里，這頭三個月本就危險，你情緒不穩，我這個做爸爸的豈不是要嚇得連命都不要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容滋涵拿出手機一聽，那邊尹碧玠的聲音異常清晰，「唐簇現在被關在羅家的地下室，我已經派了人從地下開始動手挖，應該很快就能救出來，還有，羅家那個色老頭子，剛剛在醫院里確診，暴病、最多活不過三天。」

三、二、一，沒有半分聲息的對峙。

「可我有，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跟你這樣的人在一起四年。」

讓人多麼惶恐、不安的一切。

英俊漂亮的男人，從前輕佻隨性地讓她惶恐、不安、捉摸不透，如今卻連說話的樣子都漸漸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