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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日見到弘浥你不妨問問他，錢究竟是誰出的，」皇帝陛下好整以暇地把玉牌塞回軟墊底下，用腳尖碰了碰呆愣的蘇譽，「朕餓了。」

「沒必要就不|穿。」皇帝陛下鑽進被窩。

「咦？」蘇譽保持著臉貼床單的姿勢蠕動過去，摸了摸皇上身上那件熟悉的白色長袍，又看了看散落在床上的明黃中衣，「這件，是毛變的？」想到這衣服是柔軟的貓毛，蘇譽就愛不釋手地在手裡摸來摸去。

蘇譽站起身來，上前一步走到皇上面前，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你，你就是醬汁兒，對不對？」

蘇孝彰看了看四周，宮門前的侍衛各個手持刀戟，神情肅穆。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蘇譽開始仔細觀察皇上的言行舉止，越看越覺得可疑。

得不到蘇譽的回答，安弘澈哼了一聲，蠢奴這麼仰慕朕，給他舔一下也、也沒什麼大不了，紅著耳朵起身：「朕要沐浴了。」

最後，皇上無奈地答應便給他看，只是三令五申：「不許亂摸。」

蘇譽這才清醒過來，看著被子上面光著身子的皇帝陛下，抽了抽嘴角，掀開被子把人拽進來：「皇上，你的衣服呢？」

「先生，大人怎麼說？」大伯笑眯眯地上前詢問。

醬汁兒，借我點錢吧，我給你做一輩子的貓奴……

晚間，蘇譽回到北極宮的時候，皇上已經回去了，正無所事事地躺在軟墊上撥弄流蘇，口中鬼鬼祟祟地嚼著什麼。

不會是嚇傻了吧？皇上聽到那詭異的笑聲，低頭看著笑得一臉傻乎乎的蘇譽，微微蹙眉，正待說什麼，懷中的傢伙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忽然掙脫開來，拉著他開始上上下下地翻看。

蘇譽眼睜睜地看著皇帝陛下把他推到床裏面，然後又蹭過來把他擠身體與牆壁之間，欲哭無淚。他怎麼就忘記了，人與貓的力氣相差很大的！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良久，蘇譽吞了吞口水：「那個，皇上……」

皇帝陛下一言不發，直直地盯著蘇譽。

蘇譽的臉漸漸紅透了，又想起自己把什麼蠢事都告訴了小貓，皇帝陛下早就什麼都知道了，自己還為「異星」的問題害怕了許久……

「唔……」皇上無意識地在蘇譽的身上蹭了蹭臉頰，似乎覺得不過癮，側過頭蹭了一下腦袋，然後就保持著歪脖子的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定了這個契，你一輩子都是朕的奴。」皇帝陛下得意地捏著蘇譽的下巴，用手指來回摩挲。

打從和_圖_書認識醬汁兒，他就沒有停止過對貓大爺的輕薄。每天都要親親毛腦袋，蹭蹭毛肚皮；晚間一起睡覺，還試圖把貓塞進內衫里當暖水袋；給貓大爺洗澡，從頭洗到腳，連屁屁和蛋蛋都沒有放過……

晚間，吃飽喝足的皇帝陛下躺在床上，肆無忌憚地撥弄著床上的流蘇。

這是他跟醬汁兒睡的時候常玩的遊戲，趁小毛球睡著的時候吹他的鬍子，它就會揮動小爪子驅趕他，或是直接捂住自己的臉，而後再雙爪抵著他的胸口伸懶腰。只是貓太小，而且毛毛太過順滑，通常會把自己給推出去，摸不到蘇譽，就會迷迷糊糊再蹭過來。

一輩子的貓奴……

袁先生看了看滿臉堆笑的蘇孝彰，抖了抖胳膊，心道這人的臉皮真夠厚的：「大人言說自己身為內臣，管不得這些事，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怎、怎麼討？」蘇譽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根本不敢看皇上的雙眼，心中直嚷嚷著完了完了，一世英名就這麼毀了，以後沒臉見貓了！

蘇譽瞭然，這毛毛衣服估計是想穿就能變出來，不過除非必要，皇上平時還是穿正常的衣服，畢竟毛毛弄髒了不好洗……

也就是說，開鮮滿堂的錢實際上是皇上的，昭王殿下其實一個銅板也沒出。再說了，就算錢是昭王的，在皇威面前，昭王估計也不會承認了……不管怎麼說，醬汁兒確確實實借錢給他了，他就得給人家當一輩子貓奴……

「自然不是普通的血契……」皇帝陛下聞言，漸漸紅了耳朵。

「皇上，你平時怎麼變成貓的，變成貓這衣服怎麼辦？」蘇譽興奮不已地圍著皇帝轉了一圈，這裏摸摸，那裡摸摸，「你會不會單獨變出貓耳朵，或者尾巴？」說著就往皇上身後摸去，試圖在衣袍下擺里找到那條長長的毛尾巴。

皇帝陛下不理他，繼續專註于明黃色的流蘇，蘇譽不依不饒，喋喋不休。

「那怎麼是白的，不是黃的？」蘇譽扯著寬大的袖子蹭了蹭了臉，柔軟細滑的觸感，與肚皮上的白色絨毛如出一轍。

種種美好的猜測，讓蘇譽的聲音也跟著柔軟起來，坐起身笑著看向皇帝：「那，是什麼血契？」

誰會說這種蠢話啊？蘇譽抓了抓頭，他覺得他跟皇上的信息有些不對等：「我什麼時候說……」

將蘇譽拍倒在床之後，皇帝陛下變回人形，單手支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蘇譽www.hetubook.com.com。

蘇譽早就從那主奴血契的打擊中恢復過來，興奮不已地撲到床上：「皇上，變成醬汁兒給我看看吧。」

安弘澈微微蹙眉：「血契就是血契，什麼怎麼回事？」

「你說實話，這血契到底是怎麼回事？」玩累的兩人仰躺在軟墊上，蘇譽戳了戳身邊的皇上。

「我保證不亂摸！」蘇譽舉起雙手，充分展示自己的誠意。

蘇譽直直地看著皇上，他就不信，國師跟別人定血契，還有接觸了能聽到彼此心中所想的副作用：「我是說，咱倆定的這個，不是普通的血契……」他得弄清楚，這玩意兒還有什麼副作用。

「我……」蘇譽嚇了一跳，抬頭看向皇上，那雙漂亮的眼睛中滿是即將爆發的凶光，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的玩笑對於帝王可能是一種冒犯，連忙解釋道，「我不好意思直接問你，就、就……」

「天涼了就是黃的。」皇帝陛下忍無可忍，伸手把蘇譽推到牆角，不許他再亂動。

蘇譽撓了撓頭，躊躇片刻，慢慢湊過去，快速在皇帝陛下指尖舔了一口，蝦肉的鮮香與淡淡的蒜粉、辣椒粉混在一起，正是青瓷罐里的蝦片！

皇上睡著的時候，毫無防備睡得四肢鬆軟軟，蘇譽撐著不睡，趴在枕頭上，對著皇上的臉頰輕輕吹氣。

蘇譽默默地看了看眯著眼睛的貓皇帝陛下，終於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把自己給賣了：「咳，那個不算，錢是昭王的！」

安弘澈掩藏在廣袖下的手慢慢攥緊，驟然出手，一把抓住蘇譽的手腕，眼神冰冷道：「你試探朕？」

蘇譽抬頭看著背對著他的皇上，很自然地喚道：「醬汁兒。」

「醬汁兒，我給你做了一種特別好吃的蝦片，連皇上都沒吃過。」蘇譽一邊烤魚，一邊給仰躺在腿上的小貓撓痒痒。

歷代的皇后，都是在生下了太子之後才能知道這個秘密，大多數皇后在得知真相時的反應都是——嚇昏過去。若要活命，就得簽定血契，之前有親王妃不願接受這個事實而嚇瘋，試圖把秘密告訴別人而被國師斬殺。雖然多數皇后最後都接受了這個事實，也能平靜地把太子養大，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與一個非人之物共度一生的。

「自然是輕薄回來！」安弘澈笑著，伸手開始撓他的痒痒肉。

「你，你做什麼！」皇帝陛下被蘇譽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噌地一下坐起來。

大伯聞言，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和-圖-書，止住了話頭，袁先生滿意地與之分道揚鑣。

皇帝陛下蹬著後腿掙脫開來，瞬間化作人形。

「你自己說的，要給朕做一輩子的奴，」皇帝陛下放開蘇譽的下巴，懶洋洋地躺回軟墊上，打了哈欠，「作為一個好主人，朕當然會滿足你。」

袁先生出了宮就遇到了蘇譽的大伯。

「憑什麼讓我小聲點！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大伯母瞥向蘇譽嫡母趙氏的院子，嚎啕大哭起來，一雙三角眼乾打雷不下雨，滿滿的儘是算計之色。

也因此，太子自小都會找一個摻使官來陪伴自己，如果在妃嬪那裡得不到關懷，至少還會有人關心他的飲食起居。從小一起長大的摻使官會理解皇上，但蘇譽是他二十歲之後才選進來的，所以他一直擔心……

「好好，我不叫，」趕緊給貓大爺順毛，蘇譽笑嘻嘻地湊過去，「變一下給我看看吧，就一下。」

啊，原來是主奴契……蘇譽還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忽而僵住了，主奴契！

「咱們在這宮門前說話的，定會一字不差地傳到皇上耳朵里。」袁先生捋了捋鬍子，滿意地看著蘇孝彰變了臉色。

「陛下！」蘇譽看著那與皇帝陛下一模一樣的眼神，只覺得整個心都化了，立時忍不住撲了上去，把臉埋進金色的毛毛里，從腦袋蹭到脊背，再從脊背蹭到肚皮。

安弘澈見他半晌不說話，漸漸收緊了手臂，捏著下頜的手也越發地用力起來，如果蘇譽此刻去看皇上的眼睛，就會發現，那掩藏在凶戾之下的羞惱與緊張。該死的蠢奴，如果、如果他膽敢害怕，膽敢離開朕，朕就……

「哼。」安弘澈哼了一聲，不打算理他。這蠢奴，明明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卻不先進獻給朕，竟然留給一隻蠢貓！

金色的小貓微微眯起眼，蠢奴，又背著朕做什麼了？

也許這是同生共死的血契，一旦簽定，就意味著將長久的壽元與他分享；也許這是結義金蘭的血契，一旦簽定，就意味著兩人心意相通永不分離……

安弘澈瞥了他一眼：「不許叫那個蠢名字。」

「堂兄都快被問斬了，他還這般不聞不問的！」蘇孝彰頓時火冒三丈，縱然以前有舊怨，但他們好歹是一家人，這種大難面前不該互相幫襯嗎？

「嗯？」皇帝陛下條件反射地回頭，然後，僵硬了。

兩人躺在北極宮的軟墊上玩鬧，蘇譽將垂下的絲絛拉到面前，晃一晃，再晃一晃，皇帝陛下那修長白和*圖*書皙的手在第一時間伸過來，一把抓住了亂動絲絛。而後在蘇譽詫異的目光中冷哼一聲：「晃得朕眼暈。」

次日，皇上沒有去上朝。

為自己默哀了一盞茶的時間，蘇譽垮下肩膀，認命地起身去做飯。

「外星人？」皇帝陛下皺了皺眉，這蠢奴，又開始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了。

惱羞成怒的皇帝陛下一把將蘇譽撲倒在軟墊上，蘇譽還在不知死活地捧著皇上的腦袋，試圖在三千青絲間扒拉出一隻貓耳朵。

蘇譽驚奇地看著皇上的耳朵，沒問完的話也卡在了喉嚨里，皇上這是，害羞了？莫非……關於這個契約的種種猜測在腦海中呼嘯而過。

皇帝陛下看著蘇譽從白皙的魚變成了煮熟的蝦，從頭頂紅到了腳趾，得意一笑，慢慢俯身：「你對朕做過的，朕可都記得，現在，朕要一一討回來。」

忽而意識到，自己再次輕薄了皇帝陛下，蘇譽嘿嘿笑著，甘願承受了貓大爺的一巴掌呼臉。

「嘿嘿，嘿嘿嘿……」蘇譽一雙眼睛都變成了桃心狀，半張著嘴，就差流口水了。

「輕、輕薄，我哪有？」蘇譽瞪大了眼睛，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一一閃現。

話說到一半，安弘澈從軟墊底下掏出了一片青玉。

「蘇老爺，慎言！」袁先生指了指周遭的侍衛們，提醒道。

而後幾天去安國塔殺魚，蘇譽再次遇到金色小貓的時候，告訴了它一個秘密。

不知是不是那特殊血契的關係，蘇譽能清晰地感覺到皇上傳遞過來的滿滿的幸福，那酸酸漲漲填滿心房的感覺，讓人禁不住嘴角上翹。在玩鬧的時候，隱約聽到了皇上的聲音：「蠢奴，真好……」

「你小聲點！」蘇孝彰立時喝止。

抓住蘇譽亂摸的手按在頭頂，皇帝陛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早就知道了吧？故意裝不知道，趁機輕薄朕那麼久！」

我給你做一輩子的貓奴……

微涼的風打擾了皇帝陛下的好眠，打了個哈欠，向下縮了縮身體，而後緩緩伸出雙手，抵著蘇譽的胸口，把他推了出去！

「他真是這麼說的？」回到蘇家，大伯母立時急急地問了丈夫消息，聽聞蘇譽不打算管，立時尖叫起來，「這白眼狼，就盼著他堂兄倒霉是不是？」

貓奴……

蘇譽眨了眨眼，說不出話來。雖然早有預料，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哼！」皇上一把將蘇譽拽過來，單手捏住他的下頜，冷聲道，「朕告訴你，hｔｔps://www.ｈeｔuboｏk.ｃｏｍ•ｃoｍ你已經定了血契，便是朕的人，一輩子都逃不掉，就算朕是異類，你也休想離開！除非你死！」

興奮了一晚上的蘇譽，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金色的小貓早就醒了，在他身上跳來跳去：「醬汁兒，早！」半睜著眼睛伸手把毛球撈過來，在那毛腦袋上親了一口。

「就是，來自別的世界，比如喵星……」這話說完，蘇譽也覺得自己有些蠢，對上皇上看白痴一樣的眼神，乾咳一聲，「我隨口瞎說的，哈哈。」

安弘澈抿了抿唇，耳朵越發地紅了，瞪了蘇譽一眼，冷哼一聲道：「主奴契。」

「就在北極宮正殿那個黑色多寶閣的第三層，左邊那個青瓷罐子里，」蘇譽俯身，也不管小貓能不能聽懂，神秘兮兮地在那毛耳朵邊說道，「回頭你自己去扒著吃吧。」

「皇上，你究竟是貓妖、神仙還是外星人？」蘇譽認真地看著皇帝陛下，特別希望皇上是個外星人，要是真的貓妖，他以後就前途堪憂了。

這下輪到皇帝陛下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蘇譽竟是這般反應，他有想過蘇譽可能會驚訝，會害怕，最好的狀況也就是慢慢猜測出來平靜地接受……虧他方才還緊張了半天，真是，該死的！

「嗯。」皇上敷衍地答了一聲，實在懶得搭理他。這蠢奴，之前的恭順謙謹都去哪兒了？

蘇譽絲毫沒有注意到皇上的情緒，就連身上越發收攏的禁錮都沒在意，此刻滿腦子都在呼嘯，俊美無雙的皇上其實是一隻軟軟毛毛的小貓，是他可愛的醬汁兒！傲嬌彆扭的貓大爺，就是他認定的小夥伴！這種喜歡的東西合二為一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蘇譽愣愣地看著皇上，異類，異類……也就是說，皇上承認他是醬汁兒了，皇上就是那隻金色小貓，小貓就是皇上……

「為、為什麼，定、定這種契？」蘇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蘇譽靜靜地看著皇上的動作，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大胆的猜測，這個猜測，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吃什麼？」蘇譽湊過去看他。

一陣白光過後，修長的身軀不見了蹤影，明黃色綉五色龍章的中衣空蕩蕩地攤在床上，只有中間鼓了個小包。不多時，一隻渾身金色的小毛球從裏面鑽了出來，甩了甩頭頂弄亂的毛毛，瞥了一眼一動不動盯著他的蘇譽。蠢奴，口水流出來了！

且不管蘇家如何的鬧騰，蘇譽打發了袁先生就不打算再插手，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