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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夜裡發現的命案，韓朝陽哪顧得上去洗澡，急忙拿起手機給顧爺爺打電話。

「再堅持十五分鐘。」

「誰留在這兒看現場？」

與其說看現場，不如說保護現場。

「哪有這麼快。」

他家住在朝陽河西邊的城東新村，他女婿以前是527廠職工，想想他老人家對這一片確實很熟，但韓朝陽還是不想讓他老人家頂著烈日陪刑警隊的人走訪詢問。

韓朝陽跑到他們身邊，笑問道：「谷局長，楊大姐，要徵用的地評估得怎麼樣？」

「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我就不跟你客氣了，確實扛不住，眼睛都睜不開。」

但第一個抵達現場並不意味著什麼都知道，事實上折騰大半夜什麼都不知道，韓朝陽被問得很不好意思，一臉尷尬地說：「這我真不清楚，我一直守在外面維持秩序的。」

「劉所，你這是讓我搞特殊化。」

「來又能幫上什麼忙，連我都只是帶路的。」

「等技術民警收拾好東西我們就撤。」

「師傅，我先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就過去。」

夏天的警服一共配發兩套，換上的那套一直沒顧上洗。

「不快不行，對了，聽說陽觀村昨晚死了兩個人，娘兒倆在家裡被殺了，小韓，你有沒有去？」

「師傅，千萬別這麼說，您這些全是經驗之談。」

顧爺爺講得很詳細，時不時用肢體語言做示範，說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好像有點啰嗦了，以前不是這樣的，可能在社區呆太久，總想和_圖_書著怎麼把一件事跟群眾說清、說透，久而久之就形成啰嗦的習慣。」

剛才沒吹牛，確實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民警。

「沒有沒有，我們也馬上撤。」

打擊報復，絕對是打擊報復！

凌晨3點46分，殯儀館的運屍車來了。

劉建業舉起打火機先幫顧爺爺點上，然後給自己點上一根，猛吸一口，有氣無力地說：「周局指示成立『7.17專案組』，馮局親自擔任專案組長，專案組成員從各單位抽調，我們派出所是梁東升和吳偉，辦公地點設在刑警三中隊，他們馬上過去開案情分析會，估計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協助專案組排查。」

「沒事，年輕人應該多睡會兒。」

「行，十五分鐘應該沒問題。」

「師傅，我躺下時忘設鬧鐘，一不小心睡過了。」

實在太累，韓朝陽又沒洗澡，倒下就睡，一覺竟睡到上午9點。

「怎麼了，什麼事？」

「師傅，我起來了，再睡也睡不著，您在哪兒，您在做什麼？」

韓朝陽把電動巡邏車停在警車後面，嘭嘭嘭敲門。

命案不是其它案件，許宏亮和老徐更不是外人。

「這就是疑點，全村都知道喬顯宏在外面躲債，都知道她家沒錢，如果真是入室盜竊暴露殺人滅口，那也應該是流竄作案，不太可能是熟人作案。」

儘管許宏亮故作輕鬆，但一聽語氣就知道他有多疲憊。

「張秋燕有錢嗎？」

「這麼快！」

別人熬了兩天兩夜，他倆一樣熬了兩和圖書天兩夜，憑什麼安排他倆不安排別人。

韓朝陽相信蘇主任就算知道也不會說什麼，給東明小區保安值班室打電話，讓晚上值班的保安提前換班，讓換下來的人去陽觀村三組幫許宏亮二人盯幾個小時。

顧國利豈能就這麼走，接過香煙問：「劉所，刑警隊有沒有收集到線索，案子有沒有進展？」

有沒有發現線索、能不能在最短時間內抓獲兇手，這些同樣不知道。

「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這差事也不會落你們身上。」

「那你們得抓緊時間休息。」

只知道運走被害人屍體，意味著現場勘查告一段落，至少現場沒法醫什麼事，要進一步檢驗也要在分局設在殯儀館的解剖室進行，意味著包括他在內的這些在外面「打醬油」的民警輔警和協勤很快可以回去睡覺。

「你傻呀你，看現場挺好，雖然睡不成安生覺，但天亮之後也不用跟他們到處跑，說不定能補休。」

十個新人，九個想破大案。

韓朝陽笑了笑，探頭朝里看了一眼，不無好奇地問：「刑警隊的人是不是查陽觀三隊的那個案子？」

「有人，師傅，您在不在，我朝陽啊。」

「連敲門都有這麼多門道！」韓朝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嗯，這家跟被害人家是親戚，專案組效率挺高，專門列出一張清單，跟被害人家有關係的我們轄區一共六個，這是第二家。」

韓朝陽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鬱悶，劉所一走就爬上麵包車，坐在座椅被拆掉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車廂板上，掏出手機撥通許宏亮電話。

果不其然，剛叫醒管稀元，剛讓管稀元回他應該呆的位置上，劉所快步走到巷口，一臉歉意地說：「老顧，不好意思，光顧著在裏面忙，不知道你來了，讓你一起熬到這會兒，趕緊回去休息吧，要是把你累倒，局領導非得扒了我皮不可。」

穿便衣執行任務肯定不行，乾脆打開衣櫃取出保安公司「配發」的特警制服，拿上塑料盆跑水房去洗澡換衣服。

「你過來幹嘛，擔心我不認識路？別看我剛調到花園街派出所，其實對這一片兒我比你熟。」

剛才見顧所把許宏亮和老徐叫進去，韓朝陽猛然意識到所領導是讓許宏亮和老徐留在這兒看「鬼屋」。

有顧爺爺這個身份超然的師傅，他們拿自己沒辦法，於是退而求其次給許宏亮和老徐小鞋穿，可以說許宏亮和老徐是被自己連累了。

「是啊，還給我們留了輛車，我和老徐輪著來，一人看一小時，老徐一上車就睡著了，你聽聽這呼嚕打的抑揚頓挫，帶節奏的。」

谷局長同樣看到了他們師徒，但沒過來，而是舉手打了個招呼，開始敲緊挨中街的那家門。

「我在朝陽二隊陪刑警隊的小龍走訪詢問，你先吃點東西吧，陪刑警隊走訪詢問這種事我一個人就夠了。」

楊大姐一下子來了興趣，也不敲門了，摟著文件夾緊盯著他問：「現場是不是慘不忍睹？」

刑警隊正在做的是基礎工作，韓朝陽不認為和_圖_書這家人能提供什麼線索，想想又問道：「師傅，您知不知道現場勘查結果，張秋燕生前有沒有遭到侵犯，現場有沒有打鬥痕迹？」

俞鎮川不在，顧爺爺也不在，陳潔和巡邏隊員小吳在前面值班。

顧國利回頭看了看，走到門外舉起手，循循善誘地說：「敲門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但這裏面的門道可不少。敲門時力度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輕，敲重了對人家不禮貌，敲輕人家可能聽不見。最開始的時候，我跟你一樣不得要領。每次總是用拳頭背面的骨節處敲，結果沒幾天，這兒就腫脹充血得厲害，幾千戶下來全用指結去敲，一圈下來鋼鑄的拳頭都受不了。所以不能用指結去敲，應該用側面的肉掌去敲，這樣才不會受傷。」

「都安排好了，一個輔警一個協勤。」

「差不多了，周六前發放補償，下周一施工單位進場，開始砌圍牆。」

「去吧，你忙你的，別管我。」

趕到朝陽二組，果然看到一輛捷達警車。

韓朝陽咧著嘴嘿嘿笑道：「師傅，我是您徒弟，哪能我睡大覺讓您幹活兒。」

韓朝陽一陣心酸，同樣故作輕鬆地說：「你先盯會兒，我回去找兩個人過來，讓他們坐前面幫你們盯，你和老徐在後排好好睡一覺。」

「劉所是不是讓你和老徐留下看現場。」

正聊著，幾個工作組幹部往這邊走來。

「也是，用不著我們咸吃蘿蔔淡操心。」

車一直開到巷子里，屍體什麼樣，怎麼抬上車的，韓朝陽一無所知。

見和*圖*書帶頭的幹部是谷局長，韓朝陽不禁笑道：「師傅，我既要當片兒警也要協助工作組征地動遷，您在這兒喝口水，我去跟谷局長打個招呼。」

「去了，算起來我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民警。」

誰都知道那裡發生命案，誰都知道公安安排人守在外面，甚至知道公安已仔仔細細勘查過一遍，除了傻子誰會往裡鑽？儘管韓朝陽這麼做有那麼點違反原則，但顧國利卻什麼都沒說，把韓朝陽送到警務室才讓小康送他回家。

顧國利早習以為常，走到樹蔭下說：「我剛才打聽過，不是姦殺，從現場看應該是財殺，有點像入室盜竊暴露殺人滅口。法醫又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大前天晚上7點至10點，那個點兒左鄰右舍全在家，前後左右全有人，就算大人沒機會喊，孩子也有機會呼救，所以又有點像熟人作案。」

「來了！」鐵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顧國利瞪了他一眼，不快地說：「讓你別來還是來了，來就來吧，還咋咋呼呼。」

「敲門的門道多了，比如敲木門和敲鐵門的敲門，木門用指結敲比較容易，聲音脆響。鐵門得用拳頭側掌，而且不能敲中間，只能敲靠近門軸處的位置，否則聲音會比較沉悶。」

……

專案組是破案的，他們是征地動遷的，想到各有各的分工，顧國利搖搖頭：「不說這些了，破案這種事用不著我們操心。現在技術多發達，現場能採集到指紋、腳印和DNA，周圍好多路口有攝像頭，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兇手肯定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