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韓朝陽看看他的眉宇，終於想起這個急症醫生姓什麼，哭笑不得地問：「龐主任，您這是要我在這兒當人質？」

「有，不多。」

「渴不渴，渴了我去給你買飲料，喜歡喝什麼？」

「我們警務室就在醫院對面，我和鎮川幾乎天天過來，您還怕我跑了？」

「小韓，看樣子不是很嚴重，要不你在外面等會兒。」旁邊的帘子突然拉開了，一個醫生幫著打起圓場。

「別誤會，人家有男朋友，師大研究生，前段時間出國交流了。瑋哥人特別好，在城西開琴行，我和玲玲剛到燕陽時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就是瑋哥收留我們的。」

跟警察談戀愛以後會經常遇到這樣的事，黃瑩正想反省反省剛才是不是太衝動，韓朝陽已推開車門跑進警務室。緊接著，兩個巡邏隊員衝出集體宿舍，也從後門跑進了警務室。

「各位，請讓一讓，這有什麼好看的。」

蘇嫻了解江家姐妹和江二虎的情況，不等張貝貝開口就解釋道：「瑩瑩，貝貝沒開玩笑，遇到兩個不孝的繼女，她大舅可以說是死不瞑目。貝貝心裏有氣，換作我我一樣氣！江小蘭、江小芳和江二虎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忤逆，出了名的蠻不講理，這個官司應該打，房產堅決不能讓她們繼承。」

什麼意思！

他現在的同事幾乎都認識，黃瑩也想見見他的同學，正準備答應，鄭欣宜突然衝出警務室，匆匆跑到車邊，韓朝陽剛推開車門，和-圖-書鄭欣宜便急切地說：「韓大，有個人暈倒在河濱路，群眾打110報警，分局指揮中心讓你趕緊去看看。」

有人關心真好，黃瑩心裏美滋滋的，下意識看了張貝貝一眼，笑道：「知道了，有什麼事也記得我打電話。」

黃瑩豈能不知道蘇嫻是在刺|激她，嫣然一笑：「繼承房產，幾百萬呢，雖然有壓力也有動力。換作我，我一樣要拼一把。」

「吃了，跟蘇姐一起吃的。」

「你走了，萬一他清醒之後不給醫藥費我們找誰？」

她們聊著江家的事，韓朝陽已和兩個隊員火急火燎趕到現場。

經濟正緊張著呢，韓朝陽不想搬石頭砸自己腳，猛地拉開門走進擺滿床位，醫護人員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搶救區，顧不上護士在後面喊這裏不能進，跑到剛送來的男子床邊翻起口袋。

張貝貝被搞得一肚子鬱悶，緊盯著她很認真很嚴肅地說：「黃會計，不管您信不信，我來燕陽不只是為了錢。」

「這是規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黃瑩真擔心他什麼都跟顧爺爺學。

把人抬上巡邏車，打開警燈警笛，直奔市六院急症中心。

剛才聊了一會兒，蘇嫻對張貝貝印象不錯，覺得有她在能起到「鯰魚效應」，扶著椅背感嘆道：「瑩瑩，想想貝貝真不容易，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南方姑娘，孤身來燕陽給剛去世的大舅辦後事。她大舅家的情況又比較複雜，什麼事全和*圖*書靠她自己，別說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家，就算一個男的也不一定能做到。」

「幫我叫一下旭成和小丁，順便把位置和報案人信息發我手機上。」

韓朝陽蹲下來摸摸他的額頭，很燙，顯然在發高燒。

既然是出警就要向分局指揮中心彙報，這邊剛打完電話，黃瑩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韓朝陽大獻起殷勤，黃瑩真有點不習慣，禁不住笑道：「不渴，就算渴車裡還有純凈水。為買房你家借那麼多錢，不能全讓你爸你媽還，以後省著點，別大手大腳。」

黃瑩越想越好笑，禁不住問：「萬一病人醒來之後說沒錢，你又聯繫不上他的親屬怎麼辦？」

「放心吧，放一萬個心，我的表現絕對無可挑剔。對了，有沒有吃飯，沒吃飯我幫你叫外賣。」

「向所領導彙報，請所領導出面解決。」

「別說以後，我現在就很省，恨不得把一塊錢掰成兩半花。」

……

韓朝陽掏出手機給病人拍了兩張照片，走出搶救區把照片發到警務室的工作群里，讓余旭成和小丁趕緊開巡邏車回現場打聽有沒有群眾認識病人，給鄭欣宜打電話讓她把照片轉發到各個微信群發動群眾幫著辨認。

一個護士跑過來問：「韓警官，他家屬呢？」

韓朝陽從病人左邊褲袋裡翻出一百多塊錢，摸摸右邊褲袋，確認褲袋裡既沒身份證也沒手機，只有一把皺巴巴的手紙，急切地說：「醫生，麻煩您先搶救和-圖-書，我去現場問問有沒有群眾認識他。晚上在河濱路上轉，應該住得不遠，應該能打聽到。」

「為什麼？」

「瑩瑩，坐。」

韓朝陽被難住了，苦著臉說：「瑩瑩，我們談得是私事，張貝貝加入巡邏隊是公事。她來都來了，不能無緣無故讓她走。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其實我一樣怕麻煩，要不給我點時間，我讓人盯著她，只要她犯錯誤，不管大小立馬開除！」

醫生回頭看看門外，低聲道：「你們好幾個人，讓別人去就行了。」

黃瑩知道這讓他很為難，也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小心眼，故作權衡了一番，笑道：「好吧，看你以後的表現。」

「回去吧，路上開慢點，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你在燕陽還有個師妹！」

不能瞎墊錢，墊上要不回來怎麼辦。

「不過該花的不能省，周六我看看能不能請半天假，我們出去吃頓飯，逛逛街，看看電影。如果你願意，如果有時間，還可以去城西見見瑋哥和玲玲，一個是我師兄，一個是我師妹，關係特別好，跟親兄妹差不多。」

顧爺爺一個月拿多少錢，他一個工資才多少，剛買房經濟又那麼困難，如果腦袋一熱墊上去想要回來就難了，黃瑩終於松下口氣，說道：「遇到事就應該向領導請示彙報，不知道你這個人質要當到什麼時候，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先回去了。」

「好咧，我抬雙腳。」

「不知道，」這段時間幾乎天天來六院httｐs://wｗw•hetuboｏk.cｏｍ.ｃｏm，前幾天甚至專門來拜託過，韓朝陽認識小護士，但一時間想不出姓什麼叫什麼，乾脆不稱呼了，直接解釋道：「他暈倒在河濱路上，群眾打110報警，額頭那麼燙，燒得連神智都不清，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們先搶救，其它事等他醒過來再說。」

「黃會計，坐這兒吧。」

朝令夕改，想想是太兒戲。

警察被醫護人員給扣了！

「韓警官，我們也想先救人，關鍵手續誰辦，錢誰交？」

救人要緊，當「人質」就「人質」吧。

跟蘇主任聊了一會兒，得知二人可能是在談戀愛，雖然心裏多少有些酸溜溜的但也沒多失落，再次見到黃瑩，很主動很熱情地站起來給她讓坐。

「男的女的？」

「小韓，我理解你，所以幫你先搶救，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們。」

這事聽蘇姐說過，他在常駐警務室之前一直住在城西的一家琴行。

開到急症中心門口，車還沒停穩，余旭成就跳下車衝進去叫人，不一會兒，醫護人員推著車出來了，幾個人一起使勁兒，把病人抬上車直接推進急症中心的大病房。

剛見面時的危機感只是遇到漂亮同性的本能反應，張貝貝的心思全在繼承房產、全在怎麼把戶口遷移到朝陽村上，對韓朝陽只是感恩，真沒有其它想法。

「還為什麼？」

喊他不答應，拍拍他肩膀，又輕輕推了推，沒反應，病得很厲害，韓朝陽一刻不敢耽誤，抬頭道：「旭成，小丁，搭把手，ｗww•ｈetuｂooｋ•ｃoｍ•cｏm把人抬上車，趕緊送醫院。」

「怎麼回事，醫院不讓你走？」

「新園街派出所干過這事，上個月送來一個喝得醉醺醺、摔得頭破血流，連胳膊都摔斷的流浪漢，說是先搶救，回頭找他們一個都不認賬，結果醫藥費全算在我們頭上。不是不給你小韓面子，事實上我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他進都進來了，站在床邊的急症醫生沒急著趕他走，一邊幫病人做著檢查，一邊好奇地問：「他口袋有沒有錢？」

伸手不打笑臉人，黃瑩道了一聲謝，大大方方坐了下來。

「他們擔心病人醒來之後不給醫藥費，拿我當人質，不許我走，讓在大廳等著。生怕我跑，還讓一個護士專門看著我。」既然是人民醫院不就應該救死扶傷么，居然會發生讓警察當「人質」的事，韓朝陽越想越鬱悶，忍不住跟監視他的小護士做了個鬼臉。

「一定要先交錢？」

「瑩瑩，對不起，我要出個警，要不你和蘇主任先坐會兒，我馬上回來。」

果然有一個中年人倒在路邊，上身穿著一件廉價的T恤衫，下身一條灰褲子，腳上穿得是膠鞋，一看便知道是進城務工人員。

……

「這還差不多。」

照理說應該拿出百分之百的誠意，關鍵現在不比以前，「物理隔離」措施不好適用。

警車和電動巡邏車全停在警務室正門口，黃瑩想了想乾脆推門下車，當她再次走進警務室時，韓朝陽已開著巡邏車帶上隊員走了。

「好的。」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