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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領導出面就是不一樣，如果一個正在實習期的小民警請人家協助，人家真不一定會幫忙。

陳秀娟沒回家，正在院子里跟一個群眾說話。見韓朝陽鑽出警車，很默契地抬起胳膊往輔警值班室隔壁的談話室指了指。

「朝陽，嫌犯落網了！雷科長和小苗說得沒錯，他果然自投羅網。」康海根回頭看著耷拉著腦袋的嫌疑人，不無興奮地說：「設備剛拆下來了，放在嫌疑人的帕薩特里，我們開他車回去，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是！」

「那我先走一步。」韓朝陽轉過身又回頭把對講機往康海根手裡一塞：「康所，這是小區物業的對講機，我跟保安隊長打過招呼，他們也在幫我們留意。」

韓朝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旁敲側擊敲定了一番，給他一張警民聯繫卡，再管他要來他姐夫和姐姐的手機號，這才把他送到門口。

既然雷科長和「大姐大」都這麼說，那就守株待兔！

穿羽絨服的男子下意識站起身，站得筆直。

康海根聽得清清楚楚，不等韓朝陽開口便抬頭道：「轄區有前科人員刑滿出獄，不是一件小事。這兒有我呢，你趕緊回去看看吧。」

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師！

韓朝陽頓了頓，繼續道：「你以前的事我知道一些，就像你姐剛才所說，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但是呢，有些事，不是想讓它過去就能過去的。從做人的角度出發，我覺得你應該去向張支書、解主任道個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韓朝陽敲敲敞開著的和*圖*書門，微笑著走到三人面前。

張支書和解主任不敢得罪他，選擇了忍氣吞聲。

「朝陽，老朝陽村四隊的莫雲虎出獄了，正跟他姐姐姐夫一起在樓下辦戶口，按規定要第一時間列管，你能不能回來一趟，跟他談談。」

想到在新民小區搞得灰頭土臉的大師姐在這方面是專家，韓朝陽不禁笑道：「她本來就是法制民警，還是省廳法制總隊的人，如果她都不懂就沒人懂了。」

「沒去，沒來得及。」生怕警察誤會，莫雲虎又解釋道：「我是上午到家的，回來時沒買到坐票，在火車上站了一夜，到家洗了個澡，吃了個飯，睡了一會兒，一醒就來派出所了。」

「好好好，你們慢慢談。雲虎，我們就在門口。」

不知不覺，外面天色已暗，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韓朝陽沒見過莫雲虎，但不止一次聽說過。

「陳姐，什麼事？」

……

目送他鑽進他姐夫的轎車，掏出手機正準備給康所打電話問華府天地那邊的情況，康所竟先打了過來。

莫雲虎沒想到韓朝陽會說這些，低聲道：「我姐夫也是這麼說的。」

「好的，謝謝陳姐。」

「你姐家住哪兒？」韓朝陽掏出紙筆問。

「我跟樓下說一聲，讓他在所里等會兒。」

「他說所里一個比一個忙，實在抽不出人，讓我們負責到底。」韓朝陽沒辦過案，連程序都不是很清楚，打定主意多拉幾個人下水。

「行，交給我吧，有什麼情況我給你打電話。」

「這我就放心了。」

鑽進警車m.ｈet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m開出兩三公里，韓朝陽突然覺得餓，這才想起午飯到現在都沒吃，見路邊有賣雞蛋灌餅的，乾脆停車買了一個，邊吃邊驅車往所里趕，趕到所里已是下午6點10分。

韓朝陽正暗嘆「人微言輕」，手機突然響了，掏出一看來電顯示，竟又是陳秀娟打來的。

韓朝陽正準備自我介紹，他姐姐就站起來一臉不快地說：「韓警官，我弟是犯過事，但已經坐了幾年大牢，用你們的話說已經受到了懲處。既然出來了就是合法公民，憑什麼來安個戶口，來辦身份證還不讓走，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謝謝韓警官。」莫雲虎煙癮早上來了，忙不迭掏出煙和打火機，又下意識想先給韓朝陽遞一根。

「上午到家的，到的是哪個家？」

……

康海根來到能俯瞰東門入口的6號樓消防通道拐角處，看著下面低聲問：「朝陽，劉所真打算讓我們辦這個案子？」

他們從監獄出來時個個都這麼說，但事實上是說一套做一套。

「我要跟莫雲虎談談，麻煩你們出去一下。」

「我姐家，我家的房子拆了，我媽也住在我姐家。」

「那會兒年輕，不懂事，不懂法。」莫雲虎舔舔嘴唇，有那麼點魂不守舍地說：「韓警官，我錯了，我……我改過自新，我重新做人，保證不會再犯事！」

裏面坐著三個人，穿呢大衣的中年男子在玩手機，他身邊的婦女正在發牢騷，坐在婦女左側的男子頭髮很短，穿著一身新羽絨服，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和-圖-書姿比較規矩，但目光似乎有些獃滯。

專項行動期間，全體民警取消休假。

韓朝陽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但也不會傻到讓他感覺到受歧視，見他手指泛黃，低聲道：「想抽煙，沒事，想抽就抽。」

「康所，你們打算回哪兒？」

以前只是聽說，沒想到他這就出來了！

……

「好的，我……我明天就去。」

所里一年抓那麼多犯罪嫌疑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有前科。

「關心，說得比唱的還好聽！」

韓朝陽緊盯著他雙眼看了大約五秒鐘，不動聲色問：「對當年的事有什麼感想？」

「韓警官，錯了就是錯了，我應該向他們道歉。」

「我在裏面聽說過。」

巧了，居然住在「大姐大」的轄區！

穿著警服，不能呆在門口。

「莫大姐，別激動，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弟弟談談，這也是一種關心。」

莫雲虎始終沒開口，直到韓朝陽示意他坐下，表明身份，問他有沒有出獄證明，這才抬頭道：「有，帶了。」

忙了大半天，就吃了一個雞蛋灌餅，韓朝陽的心情同樣好不到哪兒去，臉色一正：「什麼叫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你當這是什麼地方？再說我同事又沒讓你在這兒等！」

差點忘了，他跟其他刑滿釋放人員不一樣，他家遇到拆遷，多多少少有點錢。

「這隻是我個人的建議，不是對你的要求，如果你不情願，這個歉就算道了也沒什麼意義。」

「年底，肯定忙，」康海根點點頭，掏出煙笑道：「既然所里忙不過來，我們就啃啃這根硬骨頭www.hetubook.com.com。而且我們辦這個案子不是沒優勢。人手不夠有巡邏隊，法律法規方面有小苗，能看得出來，她真懂。」

「像我這樣的找工作不太容易，村裡的老房子拆了，政府給了兩百多萬，我媽買了一套回遷房，還剩幾十萬，想讓我用這錢開個店，做點小生意。」

韓朝陽微微點點頭，循循善誘地說：「莫雲虎，你服刑這幾年外面變化很大，買什麼東西人家都喜歡網購，就是從網上買，實體店越來越難干。你明天出去轉轉就會發現，好多賣衣服賣小商品的店都關門了，好像只有藥店沒怎麼倒閉，反而越開越多。」

「我不是打擊你的創業熱情，只是想提醒你做生意有風險，而且風險不小。」韓朝陽輕嘆口氣，接著道：「這幾十萬來之不易，不管是開店還是投資別的，我認為你應該慎重點兒。至少別那麼急，先等等，先看看，等適應了這些年的變化，再做決定。」

「新民小區3號樓一單元202。」

這件事還是被所里知道了，自然而然把他列為重點打擊對象，上上任所長親自組織民警收集他違法犯罪的證據，最終打掉了以他為首的涉黑團伙。

「所里不是忙么，我們就別給所里添亂了，先把嫌疑人和繳獲的設備全部帶到警務室。你這會兒還在所里吧，如果在順便開張傳喚證。」

華府天地有四個門，韓朝陽、李曉斌、小康和苗海珠各守一個，康海根請雷科長把發射機關掉，隨即把準備下班回家的雷科長和小楊一直送上車。目送雷科長他們的車駛出小區，這才趕到東和圖書門與韓朝陽匯合。

「謝謝，我不吸煙。」韓朝陽婉拒了他的好意，笑看著他問：「今後有什麼打算？」

韓朝陽接過證明看了看，追問道：「有沒有去司法所報到？」

韓朝陽點點頭，夾著包一口氣跑到談話室門口。

莫雲虎坐牢時正好趕上第二次土地承包，戶口註銷了人在監獄里，自然不會承包土地，朝陽村前段時間征地自然也就沒他什麼事。弟弟損失很大，她這個做姐姐的本來就很鬱悶，剛才又被叫住不讓走，自然不會給韓朝陽好臉色。

「韓警官，對不起，她就這臭脾氣。」她丈夫不想沒事找事，急忙起身把她拉到一邊。

韓朝陽很擔心他出來之後會遷怒於張支書，會打擊報復。不親眼看看他長什麼樣，不當面跟他談談，真有那麼點不放心，急忙道：「知道了，我馬上到。」

沒喊「報告政府」，看樣子已經有點習慣外面的生活了。

算算他今年大概四十歲左右，因敲詐勒索和故意傷人被判了七年，曾是朝陽村的一霸，據說當年非常囂張，竟因為一點瑣事帶著幾個同夥跑到村委會當眾毆打張支書、解主任等村幹部！

「莫雲虎是吧？」

「這就是了，要什麼有什麼，我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康海根比苗海珠更想正兒八經辦一個案子，點上煙笑道：「我跟雷科長說好了，他會全力協助我們，檢測報告明天中午就能出來。如果能查到第二個甚至第三個『黑廣播』，他也會在第一時間帶器材去現場幫我們取證。」

莫雲虎的態度比預料中更好，看樣子在監獄里改造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