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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廠里的老職工反對，別人就算買去將來也會麻煩不斷。

「拍賣啊，你以為就是加價那麼簡單，這跟打仗一樣要講究策略。說了你們別不信，有準備跟沒準備是不一樣的，如果早做準備，只要能計劃好配合好，將來能省很多錢。」

韓朝陽看著他激動樣子，禁不住打趣道：「王廠長，您老光支持沒用，想把房子拍下來是要花真金白銀的！」

王廠長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說了你還不服氣，開旅館放一邊，就人家千里迢迢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順利繼承到她大舅留給她的房子，在拆遷補償這個問題上為爭取同等對待，甚至挨家挨戶做通大多村民代表的工作，同意她把戶口遷過來，雖然功虧一簣，但換作你，你小子真不一定能做到。」

老廠長瞥了他一眼，不無得意地說：「功夫既要下在場內，一樣要下在場外。場內拼得是心理素質，視情況決定是每次加一點，還是一下子多加幾十乃至上百萬，一下子唬住對方。至於場外，在我看來比場內更重要。東明小區前段時間不是一套房子被法院封了，拿到網上拍賣嗎？拍賣前有好多對房子ｈｅｔｕｂook.ｃｏｍ.ｃom感興趣的人去看房，市裡那些倒騰二手房的中介幾乎全去過，評估價好像是187萬，起拍價是160萬，結果最後加到217萬，以217萬成交的，這還不算稅費，跟直接找業主買的價錢差不多，直接買可能還會便宜。」

「沒錢可以集資，曹書記不是說得很清楚嗎，社區居民都可以投資入股。這是在這兒說的，如果只是曹書記，我不會投錢。但有張支書、解主任和貝貝那丫頭牽頭就不一樣了，我相信他們。讓投多沒有，投十萬八萬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廠里的房子，廠里的地皮，早該收回來了，當時就不應該賤賣！」

韓朝陽算明白，曹澤方是擔心張支書、解主任等老朝陽村一系的新任社區幹部和以老金為首的「保安系」實權派不支持，特意把蘇主任請來站台的。

韓朝陽相信他真會入股，甚至能想象到他不僅會入股還會動員527廠的老幹部老職工入股，又忍不住問：「王廠長，您老相信張支書和解主任我能理解，畢竟他們當村幹部時就做過生意，而且做得不錯，村民個個都有分紅。相信張貝貝我就不太明白了，wｗｗ.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ｃoｍ她又不是本地人，並且那麼年輕，甚至都沒結婚。」

「怎麼做準備，怎麼配合？」

顧爺爺對這方面和韓朝陽一樣不懂，好奇地問：「未雨綢繆，什麼意思？」

讓他忍俊不禁的是，老廠長的想法很「超前」，竟又回到原來的話題，很認真很嚴肅地說：「既然社區要搞商業綜合體，要拍下那幾棟房子，那我等會兒得給他們提個醒。這麼好的地段，有的是人想要，現在有錢人多了，別說三五千萬，三五個億都拿得出來，必須未雨綢繆。」

對張貝貝來說，把商業綜合體搞起來既能賺錢也能實現她成為女強人的抱負。

老廠長揮舞著胳膊，很激動很興奮地說：「廠破產了，區里又指望不上，由社區收回來總比賣給外人好。而且按曹書記和小張的計劃，只要能搞起來應該不會賠，畢竟時代變了，以前電影票兩塊錢一張都沒人看，現在四五十一張都不一定能買到票，其它我不知道，但電影院只要裝修一下重新開放，生意肯定差不了。」

「你還人民警察呢，就知道搞歪門邪道！」

什麼商業綜合體，沒三五千萬搞不起來，想想就怕人。

「有人和_圖_書揀了便宜，但只是少數。」

由此可見，他是憋足勁兒想大幹一場。

差點忘了，他以前是廠長！

至於社區在保安公司和青旅的那點股權他壓根兒沒看上，要麼不幹，干就要「干一票」大的，而張貝貝又不失時機給他送了一個錦囊妙計。

韓朝陽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不禁笑道：「王廠長，您老還說我凈想著搞歪門邪道，您這不是搞歪門邪道是什麼？」

「你們沒見過法院拍賣房子？」

顧爺爺卻覺得這事有點意思，生怕泄露社區的「商業機密」，居然先跟曹澤方、張昌堅「請示」了一下，確認沒問題之後立馬給王廠長打電話，兩個老頭子竟咸吃蘿蔔淡操心地幫著研究分析起來。

你一個月拿一萬多，十萬八萬也就是你大半年退休工資。

沒幾把刷子能當一個軍工企業的一把手？

對曹澤方而言，商業綜合體能不能搞起來事關他的政績。

「沒有。」顧爺爺搖搖頭。

這對師徒還當警察呢，居然連這都不懂，老廠長優越感爆棚，嘿嘿笑道：「評估一棟房子的價值是多方面的，不能單純看地段。首先那幾棟房子只能商用，至少土地性質沒變更前不能推倒建住宅樓，和_圖_書他們買去能幹什麼？更重要的是幾棟房子全在我們廠里，他們搞經營會不會擾民，會不會佔用家屬區的道路、停車位，這方面我們這些老職工有發言權。」

韓朝陽乾脆不想了，他們愛怎麼折騰就由他們怎麼折騰去，反正賺到了錢自己拿不到一分，賠了也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大不了到時候帶著巡邏隊員去現場幫著維穩。

老廠長笑了笑，接著道：「為什麼東明小區那套房子能拍出高價，說到底是人家去看過，對多少錢能接受有一個心理預期。我們廠的那幾棟房子同樣如此，不信我們可以打賭，等法院把拍賣公告掛到網上，肯定有人來看。如果我們能在這方面做點文章，讓他們的心理預期沒那麼高，將來就能省錢。」

「好吧，她厲害，我沒出息。」韓朝陽嘴上雖然不服氣，但內心深處還是服氣的。

韓朝陽佩服得五體投地，真正明白了姜還是老的辣的含義，正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外面傳來汽車鳴笛聲，抬頭一看，原來是跟蹤監視凌斌的撫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三中隊長王建平來了。

「我是廠里的人，我說油煙味太大鼓風機太響，你就不能在我門口開飯店，理直氣壯，這不是搞歪門邪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但你小韓不是我們廠里人，如果你反對或者你蠱惑別人反對那就是搞歪門邪道。」

「照您老這麼說，想通過拍賣撿漏的機會不大？」

顧爺爺深以為然，笑看著他說：「朝陽，你真別不服氣，貝貝那丫頭是挺厲害的，你看現在誰把她當外地人，這一點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也沒有。」韓朝陽想想又說道：「王廠長，現在跟以前不一樣，現在全是在網上拍，您都看不見競爭對手的，想跟招投標那樣搞都沒機會。」

「她不就是在紀念堂開了個旅館嘛！」

「小韓，說了你別不高興，別看貝貝那丫頭年輕，別看人是閨女，但她比你有魄力，比你有能力。」

有什麼樣的師傅就有什麼樣的徒弟，有什麼徒弟就有什麼樣的師傅。

對張支書和解主任等社區幹部來說，曹澤方終究是要走的，商業綜合體只要能搞起來最終還是他們這些社區幹部說了算；對老廠長來說，這不是錢不錢的事，這涉及到527廠的「主權」，牽動他們那一代軍工人敏感的神經，大有讓已破產多少年的527廠重現輝煌之意。

「王廠長，你是說讓其他有意買的人感覺那幾棟房子不值太多錢？」顧爺爺似懂非懂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