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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國風雲錄

作者: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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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打發叫化子啊?

第076章 打發叫化子啊?

或許是因為懼怕這位驕橫跋扈的蒼頭老軍,也或許有人猜到了這位蒼頭老軍的身份,最後走近大帳里的只有寥寥數人,除了跟隨公孫豹而來的司馬斷、白公差和烏重外,行轅這邊只有王賁、羌瘣(hui)和馮劫三人。寶鼎則屬於陪客,沒有說話的份。
「正好大王給了公子一張黑鷹令牌。」公孫豹明白了,「你想把這事交給公子去做。」
「擊敗麃公,攻佔赤麗,趙軍隨即切斷了井陘要塞與宜安城的聯繫,將桓齮大軍包圍于宜安和肥下一線。這樣李牧可以以一部兵力阻擊我井陘援軍,以主力與宜安城內的趙軍裡應外合,重創宜安城下的辛勝。假若辛勝戰敗,桓齮又沒能及時返回宜安與其會合,那我大軍不但被包圍,更失去了集結主力突圍的機會。如此一來,我三路攻擊大軍被李牧各個擊破,敗局再難挽回。」
「師傅,桓齮(qi)的大軍已經移師肥下,辛勝的大軍繼續攻擊宜安,麃(biao)公的大軍則從赤麗一線強渡呼沱水,牽制趙軍主力。」羌瘣手指地圖上的赤麗城,「師傅,桓齮上將軍分兵作戰,犯了兵家大忌,尤其在李牧陳兵呼沱水北岸、收縮防守的情況下,等於送給李牧一個集結優勢兵力重拳出擊的機會。北軍府預測,假若李牧決心反擊,那麼他的攻擊方向必是赤麗。」
寶鼎既興奮又激動,但帳內大多數人卻對咸陽非常不滿,甚至可以說是極其不滿。拿個八等公乘爵來糊弄老秦人,你糊弄誰啊?打發叫化子啊?如此驚天功勞竟然只給個八等軍功爵,直娘賊,你夠狠的啊,欺負老秦人欺負到這種份上,太過了。
「嘿嘿……」公孫豹強忍怒火,連聲冷笑,「大秦王族啊,堂堂一個大秦王族立了功勛,竟然連個『卿』都封不到,一身傷痕竟然還不如一個叛賊孫子的嘴皮子有用。」
「北軍府已經三次急書河北,但桓齮上將軍至今沒有給我們回復。」羌瘣神色凝重,悄悄看了一眼公孫豹,低聲說道,「我們得到消息,說咸陽糧秣武器不足,已經難以為繼,撤軍迫在眉睫,所以……」
「公子,少安毋躁,形勢沒有你想像的危險。」公孫豹波瀾不驚地說道,「麃公久經沙場,這種小場面對他來說不值一哂。」
兩位生死兄弟分隔二十五年後再次相見,當真是百感交集,尤其想到死去的那些兄弟袍澤,兩人更是黯然魂傷,相對唏噓。
「桓齮那個老匹夫糊塗了,不會打仗了。」公孫豹忿然罵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沒有提醒他?他有沒有預防之策?」
「師傅,當前最為迫切的事就是把北軍主力火速調進河北戰場,但晉陽的事短期內解決不掉。」羌瘣的語氣顯得很無奈,「以我們的推測,從北軍府把魏縛販賣私鹽一案稟奏咸陽,到大王在咸陽贏得主動,下詔調北軍進入河北戰場,最快也要半個月之後。」
「所以桓齮著急了,擔心自己無功而返,要承擔罪責,是嗎?」公孫豹冷笑道,「這樣的人也能做上將軍?咸陽瞎了狗眼,竟然把幾十萬大秦兒郎的性命交給一個楚系外人,此仗焉能不敗。既然是一場敗仗,我們還跑去幹什麼?找死啊?」
眾人被公孫豹的氣勢所震懾,一個個噤若寒蟬,低著腦袋不敢說話。
「好了,不說這些成年舊事了。」公孫豹揮揮手,似乎要把過去的苦痛一起拋棄,「說說河北戰局,我們何時趕赴戰場?」
此次寶鼎建有四功。一是幫助代北黑冰擒獲內賊,賞賜爵位一級;二是刺殺燕國國相公子隆,賞賜爵位三級;三是刺殺趙國宗室貴胄公子恆,賞賜爵位三級;四是護衛燕國太子丹安全抵達太原,賞賜爵位一級。總賜爵位八級,公乘爵,歲俸四百石,賞田十頃(千畝),住宅五十畝。
巴蜀隗氏和琴氏的出現則讓公孫豹大為不快,好在王翦已經對他解釋過了,從大局出發,他也就忍下了,不過並沒有給什麼好臉色。
「不要叫我師傅。」公孫豹怒視羌瘣,用力一揮手,「老夫沒有你這種貪生怕死的弟子,沒有,從來就沒有。」
黃昏時分,王翦來到了行轅。
「叔……」王賁「撲嗵」跪下,痛聲說道,「叔,二十五年了,羌兄被無盡的悔恨摧殘了二十五年,夠了……他是羌王,他要守護羌人,他不可能像你一樣衝進王宮裡大罵老王,更不可能像你一樣提劍殺進相國府,快意恩仇。當年他也曾為武安君上書鳴冤,也曾被解除軍職押進大牢,雖然他沒有像龍率司馬靳一樣至死不屈,沒有像虎率公子弘一樣咆哮殿堂,但他也是竭盡所能了。叔,難道你非要他為武安君陪葬?非要逼著他死?如果當年我們都像你豹率一樣失去理智,都像龍率、虎率一樣與武安君同生死、共進退,那老秦人還能剩下多少?還有誰來守護我們的王國,守護我們的子民?今天我們還會聚在一起為大秦而戰,為大秦流盡最後一滴鮮血?」
「叔,你何時回來的?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何我們一直沒有得到你的消息?」王賁實在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公孫豹暗自吃驚,如果肥下果真是李牧設下的陷阱,那河北戰局就異常嚴峻了。難道桓齮打了一輩子仗,到老了還會犯下這種幼稚的錯誤?
「不不,叔,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王賁急忙搖手,然後衝著羌瘣連使眼色,示意他趕快把複雜的局勢解說一下。
公孫豹神情痛苦,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良久,他閉上眼睛,咬了咬牙,一掌拍在了案几上,「罷了,罷了……」
眾人大喜,紛紛恭賀寶鼎,筵席氣氛更是熱烈。
寶鼎感慨萬分啦,人生如夢,果真不假。前世庸碌小民,今世因為機緣巧合,竟然在短短兩個多月內由一個流配邊疆的刑徒變成了「大夫」一級的貴族,而且還是宗室貴族,做夢都會笑醒啦。
「我不知道大王為什麼要把公子放在黑冰台,但就目前的晉陽來說,公子和他的黑冰身份卻正好解決了我一個難題。」王翦舉起了酒爵,向公孫豹虛敬了一下,「今天晚上如何?」
「老爹,當年事的已經過去二十五年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已成為過眼煙雲。」寶鼎言辭懇切地說道,「老爹,老秦人還在,老秦人還是王國的鼎柱,只要我們齊心協力,眾志成城,一切苦難都會過去,武安君的沉冤也會得以昭雪。此時此刻,我們最需要的是同心同力,是兄弟齊心啦。」
筵至中途,幕府司馬匆忙而至,咸陽的詔書到了。
「出塞后老夫去了月氏,後來遇到虎率。」公孫豹嘆了口氣,「當年我們追隨武安君縱橫天下,誰知武安君一死,我們在大秦竟然沒有立錐之地,淪落到逃亡大漠的悲慘之境。」公孫豹神情痛楚,連連搖頭。
「鳥!半個月之後,河北戰場都決出勝負了,北軍還跑去幹什麼?收屍啊?」公孫豹怒聲問道,「還有沒有其它辦法?」
寶鼎初時聽到麃公這個名字覺得很熟悉,後來再聽羌瘣把戰場攻防態勢一說,立即想起來這位大秦老將就是死在河北戰場,具體什麼時候死的他不記得了,但不是宜安之戰就是明年的番吾之戰。仔細推敲一下,不難發現,麃公死在宜安之戰的可能性還是最大。想到這裏,寶鼎再也忍不住了,當即叫了起來。麃公可是老秦武人中德高望重的一位老將,如果這時候陣亡,對老秦武人來說不亞於當頭一棒,對局勢的影響太大了。
仔細想一想和_圖_書,大秦這個二十等軍功爵難拿啊。就說幫助黑冰抓內賊的事,真正的寶鼎竟然因此而死,退一步說,就算不死,回來了,也不過就賜一級爵位。相比起來,付出和回報差得太遠了。
王賁把公孫豹請到主席坐下,急不可耐地問道:「叔,你何時到的烏氏?」
王賁和羌瘣互相看看,都沒有說話。公孫豹眉頭緊皺,不屑地說道,「是不是老夫沒有資格知道啊?」
公孫豹望向王賁和羌瘣。兩人同時點頭。
「豈有此理。」公孫豹勃然大怒,一拳砸到了案几上,「那幫楚系鳥賊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我們的大秦,我們的王國,哪裡輪得到他們指手劃腳?大王呢?大王難道連調動北軍的權力都沒有?他這個大王是怎麼乾的?大秦的君王自昭襄王開始就沒有一個硬骨頭,都是軟蛋,都被一幫穿黃衣說鳥語的女人攥在手心裏。直娘賊,嬴姓王族現在都變成啥了?堂堂一個大秦國竟然被幾個羋姓熊氏的楚人控制了,豈有此理!」
「魏縛的輜重大營不屬於我北軍府,如果我擅自派人衝進去搜查抓捕,等同於違律。」王翦不緊不慢地說道。
在蒙恬的記憶里,大父蒙驁和這位公孫豹雖然都是武安君帳下的猛將,但兩人關係不好,一個原因是蒙驁來自齊國,另外一個原因是這位公孫豹太囂張了,仗勢欺人,尤其欺負外系人。蒙驁耿直,為此屢屢與公孫豹發生衝突,兩人的關係勢同水火。不過自武安君一案后,因為蒙驁仗義執言,為武安君奔走伸冤,一度贏得了老秦武人的好感和尊敬。
停了片刻,他繼續說道,「過了幾年,我們聽說匈奴人要入侵大秦,隨即日夜兼程趕回長城要塞,與匈奴人浴血廝殺。」公孫豹說到這裏手指寶鼎,黯然苦嘆,「如果不是為了這孩子,老夫也就與虎率一起戰死了。我們堅守要隘一個月,最後只剩下了十幾個人。白家那孩子當時身懷六甲,至死不走,非要與虎率同生共死。虎率死了,臨死前他求老夫救救孩子。老夫答應了,帶著白家那個孩子殺出了重圍。老夫受了重傷,三年後才複原,此後就一直留在烏氏。」
「你那麼大火氣幹什麼?」王翦撫須笑道,「大王不是給了公子一個黑冰秘兵的身份嘛,有了黑鷹令牌,再加上宗室公子的顯赫名頭,可以說是手握特權啦。有了這個特權,還要上卿那個虛名幹什麼?」
羌瘣先從咸陽說起,然後說到河北戰局背後隱藏的激烈博弈,再把寶鼎代北驚天一刺給咸陽造成猛烈和圖書衝擊后的局勢變化,以及寶鼎在晉陽的驚天一拳將複雜的局勢驟然明朗化,將三大派系拉到一起聯手抗衡楚系外戚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接風宴就在行轅大帳內舉行。
把寶鼎的功勞與甘羅的功勞兩下一比,就知道老秦人現在的憤怒了。
寶鼎也跪下了,其他人都跪下了。
公孫豹輕描淡寫,但聽者卻是驚心動魄,可以想像當年那一仗何等慘烈。當時秦軍主力正在東線征伐,北疆邊軍又被林胡牽制,兩百人沒有援兵,卻在要隘成功阻敵達一個月之久,最後全部陣亡,唯一的生還者就是公孫豹和寶鼎母子了。
蒙恬硬著頭皮也來了,出乎他的預料,當王翦把他介紹給公孫豹的時候,公孫豹竟然還誇了他幾句。
王賁當場宣讀了咸陽的詔書。
寶鼎當然是心花怒放。八等公乘爵,軍吏最高級別了,在禮制貴族等級中已經由「士」一級躍升為「大夫」一級了,再往上就是「卿」和「諸侯」,至於「天子」一級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事情有些巧合。」王賁說道,「前幾天公子剛剛把這一情況告訴我們,我們就接到了桓齮上將軍的書信,他打算分兵攻打肥下,並要求我們做好隨時趕赴河北戰場的準備,顯然也是考慮到了其中蘊含的危險,有意讓我們趕赴戰場,但北軍的調動需要咸陽的同意,而咸陽無視大局,置大秦幾十萬兒郎的性命于不顧,堅決不讓我們趕赴河北戰場,擔心我們搶了吞滅趙國的功勞。」
「不,老爹,我們一定要去,還要馬上去。」寶鼎突然激動地叫了起來,「麃公危矣,如果我們去遲了,麃公極有可能戰死呼沱水,兩萬北軍將士十有八九要全軍覆沒。」
想想蒼頭,幹了十幾年秘兵,出生入死,才不過混了個公乘爵。再看看黑鷹銳士,在戰場上浴血搏殺,不但要斬首百級,還要積累無數軍功,歷經千辛萬苦才能升到公乘爵。再看看蒙恬,出身好,又是大王的竹馬之交,征戰沙場也有十幾年了,至今不過十等爵左庶長,只比自己高兩級。
遠的不說了,就說近的。甘羅,楚國下蔡人。他祖父甘茂曾是秦惠文王、武王和昭襄王時期的重臣,曾與樗(chu)里疾同為大秦左右丞相,昭襄王初年在樗里疾等人的打壓下逃到了齊國。呂不韋為相的時候,十二歲的甘羅到了咸陽,因為天賦異稟,被呂不韋和楚系外戚所賞識。小傢伙天生利嘴,先是說服將軍張唐出使燕國,後來又在秦軍打到邯鄲城下的時候,出使趙國要回了五個和-圖-書城池。就這功勞,回來就封了個第十五等少上造爵,位列上卿。
寶鼎重返王族,恢復宗室屬藉。封八等公乘爵。
羌瘣搖搖頭,走到懸挂在大帳一側的地圖前,揭開覆蓋其上的玄色布帛,把河北戰場雙方大軍的部署和當前攻防之策簡要說了一下。
「哼哼……」公孫豹冷笑,一股逼人的殺氣噴涌而出,「老夫這雙手從不殺貪生怕死之徒。如果你覺得當年的事你做得對,你對得起武安君,對得起你那些死去的兄弟,那老夫無話可說,反之,你就該死,二十五年前你就該死。」
公孫豹一點就通,「計將何出?」
「老爹,我在代北的時候曾偷聽到李牧的談話,肥下其實就是他設下的陷阱,他要以此陷阱拖住我大軍主力,然後出奇兵攻打赤麗、宜安,將我大軍包圍于宜安、肥下一線予以圍殲。」寶鼎急切說道,「老爹,這件事我已告訴了他們……」他手指王賁和羌瘣說道,「不信你問問他們。如今河北戰場敵我雙方的攻防態勢已經清楚地表明了這一點,李牧馬上就要實施反擊了,我們必須馬上趕赴河北戰場,與麃公將軍會合,不惜一切代價守住赤麗,否則此戰不僅僅是失敗,而是慘敗了。」
公孫豹盛怒之下,破口大罵。
帳內肅殺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松。寶鼎急忙把羌瘣、王賁扶了起來,其他人也各回本座,但沒人敢說話。這位豹率當年的威名太過顯赫,即使到了今天,這些小輩在他面前也還是戰戰兢兢,驚懼不安。
寶鼎抱著酒爵就在美滋滋的想,如果我再刺殺幾個相國,那爵位豈不要直接升到諸侯一級了。旋即他被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如果再去刺相國,自己必死無疑啊。這次純粹是機緣巧合才殺死了公子隆,至於公子恆的死,和自己毫無關係,這個大功勞根本就是撿來的。
※※※
「如你所願。」
羌瘣臉色非常難看,眼裡更是露出深深的苦痛和悔恨。忽然,他離席而起,解下長劍,雙手高捧,跪倒在公孫豹面前,「師傅,當年都是我的錯,如果你恨我,你就砍下我的首級,我決無怨言。」
帳內眾人駭然變色,目瞪口呆地望著公孫豹。
帳內眾人齊齊望向寶鼎。馮劫更是緊張地一把抓住了鬍子,他的侄子馮毋擇就在麃公軍中當任裨將,假若此戰折在河北,對馮家來說可是一個驚天噩耗。
蒙恬消失了;巴蜀人也非常知趣地避開了;王離則飛馬離去,進城稟報大父王翦。
「師傅,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一直藏匿不出?」羌瘣也急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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