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人吃人
「蒼頭呢？」
寶鼎從懷裡掏出一根泥封銅管遞給章邯，「馬上去右丞相府，把這個親手交給昌平君。」
南山子緩緩站起，躬身致禮，「一切如公子所願。」
寶鼎轉目望向蒼頭。蒼頭冷笑道，「若要打消大王對公子的懷疑，必須損失一部分黑衣，這是沒辦法的事。」
「你現在還有閑心管這事？」趙儀嬌嗔問道。
秦王政毫不猶豫，當即命令左丞相隗狀會同內史公子騰徹查此事。
趙儀望著章邯，從他那雙不屈的眼睛里看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寶鼎太殘忍了，你可以拆散他們，但不能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活生生撕裂一個人。趙儀轉目望向寶鼎，突然吃驚地發現寶鼎的眼中竟然隱含淚水。
宗越和蒼頭理所當然要求平都侯出面指證姚賈是潛伏秦國的姦細，這樣才有足夠的說服力。
熊啟昨夜見到了章邯，看到了寶鼎寫給他的密信。章邯能為公子寶鼎轉呈密信，顯然轉投了蓼園，而且得到了公子寶鼎的信任。熊啟這才相信了老太后的話，公子寶鼎果然會妥善處理熊閔的事，只是他想不明白，公子寶鼎到底用什麼辦法說服了熊閔，並且還把章邯收為己用。
蒼頭略略皺眉，目光轉向寶鼎，「公子，若想把蓼園徹底撇開，只有走楚系這條路。楚系遭到一系列的謀殺，不可能一點舉措都沒有，他們也會暗中查訪，所以……」
趙信搖手，「如果紫府的消息從平都侯而來，那平都侯為什麼要把消息透漏給紫府？這會牽扯到公主，牽扯到我們這支潛伏黑衣。假如秦王死追不放，事情會越鬧越大，以至於不可收拾。」趙信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必須把公主和我們這支黑衣徹底撇清，否則漏洞百出，反受其害。」
「已經到了。」
隗狀提出，韓非也是一個重要人犯，應該與姚賈一案同步審訊。這明顯就是一個反制，試圖逼迫公子寶鼎不要再藉助此事聯合楚系共同打擊關東人。
姚賈矢口否認，堅決不承認自己是趙國的內奸，並要求與平都侯當面對質。
南山子端起酒爵，淺嘗即止，「我拒絕了蒼頭，即便那是公子的主意。」
平都侯是趙國孝成王的兒子，當今趙王遷的叔叔。當初趙國孝成王在位的時候，在秦國做質子的是太子春平君。孝成王駕崩，邯鄲派使臣到秦國要迎回春平君，同時遣平都侯到秦國為質子。結果春平君還未歸國，郭開等大臣就擁立趙偃做了趙國大王，就是悼襄王。秦國當時的相國呂不韋有意混亂邯鄲局勢，於是讓春平君歸國，留平都侯為質子。春平君回到邯鄲，非常明智地選擇了兄弟齊心，出任趙國假相至今。秦趙連續大戰，平都侯這位趙國質子隨即在咸陽失去了人身自由。
寶鼎懶得和熊閔啰嗦，三兩步衝上去奪下熊閔手裡的短匕，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明天我要告訴太后，你太任性了，想我死啊？」
「我這條命。」章邯猛地轉頭望著淚流滿面的熊閔，痛聲說道，「還有她的命，即使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要帶著她。」
「你怎麼看？」寶鼎問蒼頭。
蒼頭苦笑，神情複雜，知道宗越既然已經拿出了對策，寶鼎又是怒氣衝天，姚賈算是完了，即使秦王政知道這是一個陰謀，但姚賈拿不出反證，秦王政也無力保住姚賈，而姚賈百口莫辯，再加上他過去的歷史的確不好，其下場可想而m•hｅｔubooｋ.cｏｍ.ｃoｍ知。
「我相信。」趙儀十分鄭重地說道，「公子總是能創造奇迹，姐姐要相信他。」
公子寶鼎和楚系外戚在秦王政的逼迫下，握手言和了，這是秦王政最不願意看到的事，也是他極力想避免的事，但因為老太后的身體逐漸恢復，親自出面斡旋，於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
南山子和趙信互相看看，眼裡都掠過一絲憂色。宗越不愧是搞秘軍出身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姚賈的致命要害，只是，誰來「揭露」姚賈？誰來置姚賈于死地？當然需要一個趙人，而這個人已經呼之欲出了。
寶鼎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笑，他從宗越的話里已經聽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寶鼎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歷史上秦軍三年後才殺進邯鄲，所以寶鼎有絕對的信心。
趙儀急忙跟上去扶住熊閔，小聲安撫。
廷尉卿李斯稟奏秦王，秦王政同意對質，但就在這天下午，平都侯自殺身亡。秦王政怒不可遏，命令左丞相隗狀會同廷尉府聯合審訊此案。
老太后也出面了，嚴厲責斥秦王政識人不明，用人不察，結果在河北戰場上連遭敗績，給大秦帶來了難以估量的損失。老太后要求秦王政，即刻起用本土老將，重振軍威，再戰河北。
老秦人不甘落後，緊隨楚系之後，推波助瀾，從范睢到呂不韋，曆數關東人的過失，再次要求秦王政驅逐關東客卿，把關東人全部趕出朝堂。
※※※
「走，我們去看看斷臂先生是不是到了。」寶鼎牽著趙儀走出側室，穿過一條幽靜的迴廊，然後看到四名黑鷹銳士守在一座小院門口。寶鼎以目示意，銳士恭敬點頭，替寶鼎推開院門。
寶鼎又抬頭望向趙信。趙信猶豫了一下，說道，「時機不好，現在刺殺，公子的處境勢必更加艱難。」
趙儀很害怕，她的良心良知讓她無法接受這一切。幾個人坐在一起喝著酒吃著菜，悠閑地商量著陰謀詭計，用無恥卑鄙的手段去殺一個無辜的人，她覺得這太可怕了，但她阻止不了。趙儀站了起來，面色蒼白，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出了木屋。
「我本來就是來自荒漠。」寶鼎的思緒忽然回到了前世，前世和今世一樣，雖然文明延續了兩千多年，但人吃人的社會本質沒有絲毫變化，不管統治者和統治制度如何變化，說到底就剩下三個字，人吃人。後世一位敢於直面黑暗放聲吶喊的大賢最終消失在教科書里，原因就是他說了真話，而統治者不需要說真話的大賢，更不要有思想的敢於放聲吶喊的百姓。
寶鼎走了，屋內的氣氛稍稍鬆弛了一點，但章邯的心卻跳得更厲害了。如果沒有這位神秘的蒙面女子出面周旋，他會崩潰，他除了崩潰已經找不到第二條出路了。
趙儀不知道寶鼎為什麼流淚，但她可以肯定這不是同情的淚水。寶鼎的身上隱藏著太多的秘密，這一生自己或許都無法徹底讀懂他的心。趙儀盈盈站起，擋在了寶鼎的身前，擋住了章邯和熊閔的視線。
「我這是救他。」寶鼎笑道，「你父親看到這封信自然會明白一切，從此他不會再派人盯著章邯，而你們隨時可以在蓼園見面。」說到這裏他衝著趙儀做了個手勢，「把溪明苑收拾一下，給姐姐做個休憩之地。」
「寡人要趕走他。」秦王政對國尉尉繚厲聲說道和圖書。
南山子本以為寶鼎會討價還價，沒想到寶鼎一口就答應了，不由地略感吃驚，「公子說到就要做到，否則……」
寶鼎虛手相請。
屋內陷入沉默。南山子神情冷肅，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正如宗越所說，損失黑衣未必能改變局勢，搞得不好反而把公子寶鼎陷了進去。
「你確信可以幫到姐姐？」趙儀擔心地問道，「姐姐年紀不小了，雖然你可以藉此機會再幫姐姐拖兩年，但兩年時間太短，章邯既使建功也不可能具備迎娶姐姐的實力。」
第二天寶鼎上奏，內容非常簡單，有關關東秘兵的消息來源於楚系。
秦王政非常憤怒，因為他知道公子寶鼎接下來要幹什麼，公子寶鼎在咸陽的那聲震天吶喊正在京師各地傳開，如果咸陽宮屈服於老秦人的威逼，那他這個大王的威信將蕩然無存。
「損失一部分黑衣反而證實了大王對公子的懷疑，此舉得不償失，我也不贊同。」宗越在旁附和道。
寶鼎微笑點頭，與趙儀緩步而入。木屋內銅燈高懸，火盆四角而置，中間席上有食案，擺滿各色佳肴。南山子、趙信、蒼頭相對而坐，臉色都很難看，顯然之前的談話並不愉快。
「給趙國一年的時間。」南山子鄭重說道，「我想，推遲一年時間攻打趙國，公子還是可以做到。」
寶鼎嚇了一跳，心想這兩個人不會發瘋，雙雙殉情自盡吧？那我豈不慘透了？
「我以最大努力保證平都侯的安全。」寶鼎當即承諾。
寶鼎和趙儀進了側室，相視而笑。
章邯給逼得走投無路了，咬咬牙，猛地面朝寶鼎，雙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李斯當然知道時間的緊迫性，馬上就要過年了，老秦人也全面復出了，這個案子假若拖下去，老秦人必將發動更加猛烈的攻勢，而公子寶鼎現在給困在紫府，但新年一到，老太后肯定要把他放出來，到了那個時候，老秦人和關東人之間的矛盾可能要來個大爆發，楚系難免遭受池魚之災，更重要的是，楚系可不想陪著公子寶鼎一起瘋狂，與秦王政結下更深的仇怨。
趙儀非常驚訝，她萬萬沒想到身份高貴的熊閔竟然有自己的意中人，就是眼前這個英氣勃勃的男人，但從寶鼎的語氣中聽得出來，這位年輕人的身份地位與熊閔懸殊太大，門第差距是橫亘在兩人面前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正如寶鼎所說，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寶鼎東向而坐，掃了一眼食案上的酒菜，笑道，「楚人的菜或許不對口味，但楚人的蘭陵酒天下知名，你們也不喝一口嘗嘗？」
熊啟承認了，他沒有說細節，只是按照公子寶鼎在密信上的囑託，把平都侯和趙國黑衣透漏了出來。
趙儀的淚水流了出來。寶鼎的話就像一柄利劍刺進心裏，讓人撕心裂肺的痛，讓人極度絕望。
屋子裡的四個人再度爭執起來。誰來做犧牲品？誰來做砍向秦王政的利劍？當然是趙國質子平都侯。
趙儀感覺冰冷徹骨，連打幾個冷戰，「你就是一頭殘忍的狼。」
公子寶鼎當即書告隗狀，警告他不要激怒自己。韓非是我的師傅，你在動我的師傅之前，最好考慮一下後果。
屋內一片死寂。
「這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去吃人，否則必將被人所吃。」寶鼎的聲音冷冰冰的，帶著濃烈的殺氣，「現在，蓼園四hｅtuｂｏｏk•ｃｏm.com周群狼環伺，我不吃人，我將何存？」
隗狀和公子騰匆忙趕到趙國質子平都侯府。平都侯先是堅決否認，但很快在他的秘室里就搜出了一系列證據，其中幾封密信與轟動咸陽的幾件大事有直接關聯。平都侯抵賴不掉，說出了內應的名字，諫議大夫姚賈。
寶鼎把章邯扶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以後想見我姐姐，就去蓼園。」
公子寶鼎要拉著楚系共同抗衡秦王政，楚系沒有選擇，只能從旁協助，以便儘快把公子寶鼎打造成秦王政的對手。
「這本身就是個悲情的結局。姐姐太任性，繼續下去，章邯肯定會死。」
「你我有三年之約。」寶鼎笑道，「這個約定依舊有效。」
「先生不會告訴我，你不認識平都侯吧？」寶鼎笑道。
南山子飄然而去。蒼頭、宗越和趙信商量好了具體細節，各自分頭離去。
寶鼎微笑點頭。一個完整的計策逐漸成形，但這個計策若要成功，最終還得依賴平都侯的配合，而能說服平都侯的只有南山子。
「平都侯出面指證，姚賈肯定完了。」宗越說道，「秦軍兩次在河北戰敗，咸陽上下憋了一肚子氣，這時候突然出了一個內奸，正好可以讓大王獲得幫助蒙氏和馮氏推脫戰敗罪責的最佳借口。蒙氏和馮氏是大王的左膀右臂，是大王的股肱之臣，相比起來，姚賈的份量就太輕了，犧牲一個姚賈來保住蒙氏和馮氏，非常划算。至於平都侯，在我看來沒有性命之憂。大王在這個時候誅殺外國質子，影響惡劣，有可能促進關東諸國的合縱，所以兩位的擔心完全多餘。退一步說，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可以把平都侯救出來，把他送回趙國。」
右丞相熊啟則暗示李斯，嚴刑拷打姚賈，務必儘快結案，以免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秦王政雷厲風行，當天就下令，王翦為上將軍，出任秦軍統率；麃（biao）公、羌瘣（hui）為將軍，出任北部軍正副統率；王賁為將軍，出任南部軍副統率，與楊端和共領南部大軍。桓齮、司馬鋅為將軍，出任藍田大營正副統率。公孫豹、白覽為將軍，出任北疆軍正副統率；以毛子睿為裨將，出任隴西軍副統率，鎮戍隴西大河一線；以司馬斷為裨將，出任擴建后的北地邊軍統率，鎮戍烏水大草原。
「公子，你必須考慮到大王的反應。」蒼頭勸道，「你置姚賈于死地，打了大王的臉，激怒了大王，大王又豈能放過韓非？結局可能是兩敗俱傷。」
寶鼎眉頭微皺，心裏卻不以為然。他的抱負是改變帝國命運，那前提自然是要改變一些重要歷史人物的命運，而昌平君熊啟和未來帝國棟樑章邯的命運當然在改變之列。這件事假若辦成了，玉成了章邯和熊閔這段姻緣，那必將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小院內只有一間雅緻的木屋。兩人剛剛走進去，宗越便出現在木屋窗邊，衝著寶鼎和趙儀躬身致禮，「公子，公主……」
「先生到了沒有？」
「你看章邯如何？」
「事在人為。」寶鼎說道，「我總是相信奇迹。」
「真的？」熊閔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章邯也是瞠目結舌，三年？這怎麼可能？
屋子裡除了趙儀，都聽懂了宗越這番話背後所隱藏的陰謀，但趙儀也不是一無所知，她從眾人表情的變化上敏銳地意識到宗越話裡有話，現在聽m.ｈeｔｕboｏk.cｏm•ｃｏｍ蒼頭這麼一說，當即恍然大悟，原來公子寶鼎要誣陷姚賈，讓姚賈背上一個大黑鍋，以此來幫助他擺脫眼前的困局，並乘機打擊關東人。
寶鼎鄭重點頭，「此人非池中之物，將來必是國之棟樑。我既然碰上了，當然不會放手。」
「大王手段凌厲，茅焦和姚賈已經上奏，矛頭直指韓非，韓非危在旦夕。韓非一旦出事，大王掌控了主動權，公子將極度被動。」蒼頭忿然說道，「此刻沒有任何退路，只有壯士斷臂。」
「姚賈是魏人，曾在大樑做過門監，後來做了信陵君的門客。信陵君竊符救趙，滯留于趙國，姚賈隨之轉投趙國，繼續追隨信陵君。因為魏王堅決拒絕信陵君返國，信陵君前景黯淡，所以他的門客陸續散去。姚賈就在這種情況下轉投到了平原君府上，一度贏得平原君的賞識，舉薦其入朝為官。平原君死後，其勢力受到打擊，姚賈被趕出了邯鄲，於是西奔咸陽，轉投呂不韋，在咸陽逐漸風生水起。這次他奉命奔走關東諸國，破壞合縱，據說成效顯然，大王加其爵升其官，予以厚賜，對其非常欣賞。」
熊閔驀然驚醒，驚慌失措之際她竟然疏忽了寶鼎說的話，這時經趙儀提醒，心裏頓時燃起一絲希望。
廷尉府果斷髮力，姚賈熬不過酷刑，一心求死，招認了事。
一夜之間，老秦人全面復出，再度控制了軍隊，但是，秦王政沒有讓老秦人進入朝堂。
趙儀驚呼一聲，撲上去就想奪下熊閔手裡的匕首，但被寶鼎拉住了。
「平都侯不能白死。」南山子說道，「此事過後，公子封君，權勢更大，完全有能力影響咸陽的決策，所以你要給我一個承諾。」
「姐姐能不能把短匕給我？」寶鼎小心翼翼地問道。
熊啟再度暗示李斯，叫他馬上讓姚賈結束生命，不要連累更多的關東人。姚賈自然心知肚明，當天晚上就在大牢里自殺了。
瘋了，熊閔總算把章邯逼瘋了。
南山子沉默良久，忽然嘆了一口氣，「為了保住這支黑衣，公子恆死了，現在輪到平都侯了。」
楚系當即聯名彈劾，把姚賈的祖宗三代都翻了出來，從姚賈的過去來推斷，他的確可能是趙國的內奸。楚系更是把桓齮在宜安戰敗的責任歸結為內奸的泄密。
寶鼎觸景生情，思緒倏忽間便飛到了前世，飛到了那個痛苦的晚上，他的眼前浮現出學姐那雙絕望的眼睛，耳畔彷彿又傳來學姐痛苦的哭泣。
寶鼎有些煩躁，冷聲說道，「茅焦？姚賈？兩個不知死活的老匹夫，竟敢在這時候衝出來對付我，老子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說到這裏他轉頭望向蒼頭，「可有兩個老匹夫的把柄？」
事實上，這等於是向秦王政公開宣戰。你要殺我師傅，我就殺你親信。
「現在既要打消大王的懷疑，又要救出韓非，時間又非常緊迫，非常困難。」趙信嘆道，「一籌莫展啊。」
再次看到章邯和熊閔的時候，寶鼎和趙儀非常吃驚，因為熊閔手裡拿著一把雪亮的短匕，正插在自己的胸口上，而章邯屈身半跪，悲痛欲絕。
秦王政勃然大怒，他知道掉進了陷阱，但姚賈拿不出反證，除非秦王政相信他的清白。
「章邯，給我一個答覆。」寶鼎厲聲喝道。
趙儀抿嘴輕笑。寶鼎自己就是個奇迹，這個奇迹一直在創造更多奇迹，擬目以待吧。
章邯駭然心驚，他現在去見昌平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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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鼎摟著趙儀慢慢走在迴廊上。
南山子搖頭。
「她是誰？」章邯嗓音顫抖，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裳。
「姐姐不要哭了。」趙儀柔聲勸道，「公子說，他要補償你，就是說，他會幫你。公子然諾仗義，他說幫你，就一定會幫你。」
「你還沒有給我承諾。」熊閔知道寶鼎的厲害，倒退幾步，哭著說道。
南山子和趙信擔心平都侯因此遭到秦王政的毒手，猶豫不決。
「你們好好商量，不要著急。」趙儀繼續說道，「我和公子迴避一下，等你們商量好了，再給公子答覆。」說完她拉著寶鼎走進了側室。
秦王政十分惱火，當即召見右丞相熊啟，質問他的消息來源。
「如大王所願。」尉繚平靜地說道，「封君后，他就應該去封地了。」
「你也很任性。」趙儀挽著寶鼎的手臂說道，「你既然打算幫她，為什麼今夜還戲弄她？明天整個咸陽都知道你和她出雙入對，昌平君當然要對付章邯，以免給人壞了家門聲譽。」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了寶鼎的目的，黛眉輕蹙，以懷疑的口氣問道，「你真的看好章邯，想把他拉過來？」
「多大的事？搞什麼？」寶鼎笑道，「三年，三年後我讓你們成婚，如何？」
趙儀笑而不語。她沒有識人之明，不過她對章邯的第一印象很好，一看就是個敢做敢擔的男人。「你不能這樣逼他。」趙儀柔聲說道，「他也很無力，你要給他考慮的時間。」
章邯目露疑惑之色，一時想不起這位神秘女子的身份。他不過是中尉府的一個屬吏，當然不知道公子寶鼎已經和夜郎公主訂了婚約。
寶鼎一臉敬佩地望著熊閔，衝著她伸出了大拇指，你狠，這麼個牛人都給你逼瘋了。
寶鼎轉目宗越。宗越沉吟稍許，說道，「茅焦是齊國人，到秦國之前他在稷下宮。嫪毐之亂的時候，他曾冒死勸諫大王赦免趙太后，在關鍵時刻給了大王一個台階下，自此贏得大王的信任。」
「也到了。」
熊閔望著她的背影，感激不已，淚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寶鼎搖搖手，「都是一家人，凡事商量著辦，爭論毫無意義。先生可有對策？」
「你拿什麼承諾？」
章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她，誰也休想奪走她。」
蒼頭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對付關東人，等於打秦王政的臉，激怒秦王政，會讓局勢更加惡化。
寶鼎脫下大氅披到她身上，「在這裏等我。」
寶鼎停下腳步，把趙儀緊緊抱在懷裡，貼著她冰冷的臉頰，低聲說道，「人人都有一片樂土，就在心裏，在我們的心靈最深處。」
南山子黯然搖頭，「只有死人才會保住秘密。」
寶鼎追了出去，看到趙儀站在小院內抱著雙臂低著頭，嬌軀微微顫抖，不禁暗自嘆氣。他走到趙儀的身後，伸開雙手將她抱進懷裡，低聲說道，「我們這些人其實就是草原上的野狼，一切都是為了生存，為此甚至不惜吞食同類。」
「各國質子都在咸陽，他們和自己王國的秘軍或多或少都保持著聯繫。」宗越當即附和道，「當前秦趙是死敵，謀殺楚人混亂咸陽局勢對趙國最有利，楚人當然會盯著平都侯。」
「何處是樂土？」趙儀問道。
章邯自然明白寶鼎的意思，從此以後，他就要改換門庭，轉投蓼園了。
「未來的蓼園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