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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本是鳳凰集，叫了幾十年了，現在就成了鳳凰街道，在白城的最最最西邊。住房很破，居民很窮，當然政府要臉，基本的市政建設還是有的：比如自來水、數字電視、寬頻，以及某些公共設施。

如果山門是正面，這裏就算側面，只有本地人知道。每天清晨，小販們騎車趕到這兒，然後挑著東西上山，黃昏時再下來。

隨著天氣轉暖，旅遊項目逐漸回溫，鳳凰山的遊客也明顯增多。最近的生意都不錯，每天大概有八十塊的純利，粗略一算，這個月能賺到兩千多。往後更是旺季，能漲到四五千。

「……」

下面，便是那包玫瑰的屍體配圖。發帖者叫「大力出奇迹」，是個很活躍的萌妹子。

顧玙騎了一會，就到了一片特粗糙的居住區。這裏多是平房和瓦房，少有那麼幾棟二層小樓，各家以衚衕串聯，繞來繞去的就像座迷宮。

「嘻嘻，謝謝哥！」

網頁慢慢刷開，顯出一個手工制香的交流網站，規模很小，是一群愛好者自己籌建的。他多半時間潛水，偶爾冒頭，是站內公認的大觸。而看那些小夥伴為了某個香方或某些配料比例撕來撕去，也成了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大爺！」

而向東邊遠望，卻能看到好些高層建築ｈtｔｐs://m.ｈeｔuｂoｏｋ.cｏm.ｃom——那是白城的市區。

土路難行，坑坑窪窪的很顛簸。

他懶得看，坐正身子點了幾下滑鼠，敲入帳號，又是一點。

顧玙不是有錢人，也不是二流子，只是個勤勞的搬磚工。這會兒，他正挑著擔子從另一條小徑下來，到山腳再走半刻，便拐到了一條土路上。

近些年城市外擴，很多小村子都被併入改造，說鄉下不是鄉下，說城裡不是城裡，耕地沒了，連村子都不許叫，人家叫街道。

他也沒去吵，只把東西堆上車，然後撿了兩棒嫩一點的玉米以及兩個雞蛋，輕手輕腳的放在堂屋，這才出了小院。

「嗯，幫我謝謝嬸兒。」

他隨便洗了洗，就翻出賬本開始記賬。

而這台筆記本，還是顧玙考上大學的時候，爺爺送給他的禮物。

就這麼看，好像賺錢很容易，其實不然。手工香程序繁瑣，時間漫長，光窖藏就得好些天，根本不符合快節奏的銷售策略。

「來來，給我！」

喊了兩聲，沒人答應，他扒著窗戶看了看：那老爺子正在裡屋歪著，癟著嘴張張合合，不曉得是睡是醒。

小姑娘撇撇嘴，不以為然，可隨即又坐在對面，似有所求，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特可憐。

顧玙hetubook.com.com笑了笑，倒是沒再跟帖，下一秒卻聽「滴滴」聲響，忽然來了條站內簡訊：

這年頭，悠閑的前提是有錢，沒錢的悠閑，那叫二流子。

「上次的醒神香用完了，我再訂一盒。發信人：小齋。」

在這裏生活，基本就不用鎖大門，他把車停好，就進了屋子。今天會比較輕閑，茶葉蛋還夠明天的量，玉米在山上現烀，都不用準備。

所以他開不了網店，只能私人接活，接一份做一份，小眾的不能再小眾。

「嗯嗯，你看我的臉。」她扯了扯自己的胖臉。

不多時，顧玙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香盒，道：「最近蚊子多了，這個給你。」

小杜的一首感懷，大概如是。

「呵……」

「哈哈，你小子就是嘴甜，先回屋歇著吧。」

顧玙送她到大門口，才抹身回來。收拾完飯桌，他隨手打開電視，一屁股坐到電腦前。

此人也是老站友，倆人算聊過幾次。前陣子，她無意間提及自己精力昏沉，顧玙就要了地址，送了一盒醒神香。

「……」

小姑娘拿著空碗，顧玙送他，到堂屋的時候忽道：「哎，等會兒。」

這小姑娘叫方晴，那位胖大媽的女兒，十五歲，馬上就要中考。妹子活潑愛玩，尤其是上網，但以她的家庭環境不和*圖*書可能買電腦，就經常鬼鬼祟祟的過來蹭網。

妹子顛顛的湊到電視旁邊，那裡有張桌子，桌上有台老式的筆記本電腦。她熟練的擺弄著，不一會，就聽各種軟體的提示聲倍兒巴亂蹦。

「水接西江天外聲，小齋松影拂雲平。何人教我吹長笛，與倚春風弄月明。」

「嘖，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顧玙閑來無事，抬手就敲了幾句：「花草類的香料容易生蟲，你可以在瓶子里放脫氧劑，在外面放一些零陵香。」

「喲，小玙回來了？今天包餃子，一會給你送一碗去。」

「好的，郵寄之前告訴你。」

「大爺！」

「又減肥啊？」

不過老少爺們就特納悶，擱村裡裝個健步機，划船器，踩個破鐵輪子各種扭屁股有個毛用？

切！

顧玙今天有些晚了，推開院門就見自己的破車孤零零的戳著，便扯著脖子喚道：

餃子是白菜豬肉餡的，整整一海碗，年輕人食量大，消滅乾淨不費吹灰之力。她那邊玩，他這邊吃，約莫四十分鐘左右，方晴回頭瞧了一眼，才戀戀不捨的站起身：「哥，我回去了。」

他連忙接在手裡，把摺疊桌放好，問：「你們這麼快就吃完了？」

「啊啊啊啊啊！千萬不要以為香瓶的密封性夠好就可以不用防蟲了！剛入手的ｍ•ｈeｔｕboｏｋ•coｍ•coｍ上好玫瑰，兩天就被咬的千瘡百孔，丟也不是，留也不是，啊啊啊，我的心在滴血！」

「謝謝嬸兒，昨天我還惦記這口呢，我就饞您這白菜餡餃子。」

「他們沒有，我吃完了。」

當即，顧玙回了條簡訊，那邊沒什麼動靜，但過了幾分鐘，就聽手機提示，赫然一個200塊的大紅包。

「啊，我媽正想要這個呢，我差點忘了！」

接著門帘一挑，進來一個大眼睛的小姑娘，簡單幹凈的衣褲，臉蛋很圓。她手裡捧著一碗餃子，還冒著熱氣。

過了會再一刷，那妹子居然速度奇快的跟貼了：「啊，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雲深大大竟然翻我的牌子了！！！！」

他抿了抿嘴，姑娘是真爽利。

顧玙搖搖頭，夾起個餃子一口就塞進去。

「玩吧玩吧！」他無奈。

「誒，您也慢點。」

在外人眼中，似乎小山城總有一種共同的特質，比如安靜，悠閑，沒那麼多狗屁倒灶的破事。其實呢，擱哪兒都一樣，都在為了生活奔波，誰也不比誰洒脫。

他進入論壇，剛好見個新帖發出來，點開一瞧：

土路邊還有一戶人家，主人是個老鰥夫，他的工作就是給小販們看車——如果倒騎驢也算車的話。

顧玙坐在炕沿上，教育道：「你這才叫可愛呢，別跟你班heｔ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上那幫錐子臉學，知道啥叫元氣美少女么？」

本意是送，不想對方發了個紅包，他正需要補貼生活，所以也沒矯情。倆人互加了好友，但對彼此不甚了解，只曉得她的名字叫江小齋。

方晴曉得這東西的神奇，每晚點上一支，蚊蟲盡散，還沒有煙味。

說著，他摸出鑰匙，打開西邊屋子的門，推門而入。方晴特好奇，從她有印象起，這間屋子就鎖著，也不知裏面藏著什麼。

「那些美如朝霞的絲綢是無知的桑女們日夜苦熬，幾乎熬瞎了眼睛才趕製出來的。那些華貴富麗的熊皮，是粗鄙的獵人們在酷寒的大雪中，埋伏几天幾夜才捕捉到的。那些價值連城的鮫人淚……」

跟一個胖大媽打完招呼，顧玙在一座小院前停了下來。院里是三間舊瓦房，正中堂屋兼著廚房，左右是東西屋。院子中間則是條碎磚路，兩邊種著幾排蔥。廁所和雜物房各在邊角，房根下還堆著一些劈材和玉米。

顧玙心中歡喜，剛把賬本收起來，就聽外面有人喊：「哥，我媽讓我給你送餃子了！」

好吧，他的ID就叫「雲深不是處」。咦？貌似污了點。

電視里傳來幾句對白，他一聽就蛋疼，吐槽道：「一打開全是季冠琳。」說著扭頭瞄了一眼，又補了一句：「還有特么的大平眉！」

「咣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