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鬾：即小兒鬼，也就是這個女童。

「她不說自己的心亂了么，可能要，要……」

身量嬌小，五官柔美，皮膚格外的白皙，雙目緊閉，左眼滴下一個血紅色的水滴形印記。

顧小飛伏身拜倒，好像一個迷途旅人終於找到了綠洲，直接，乾脆，無可動搖，「道理很簡單，但我現在才懂。我還不夠強！」

呵，女人！

她來到茅屋外，感受著裏面的氣息，時有時無，時而平緩，時而躁動……顯然還困在自己的心障里，不得自拔。

「打來打去還是打不過，二師兄就這麼厲害，大師姐還不知到什麼程度！」青卜子也非常喪氣。

小齋一指，女童便跑到她身邊，還睜開眼睛，與真人無異。水蘭芍越看越喜，那倆人也瞧的眼熱，眼巴巴瞅著師父。

巨蛇露出幾分欣喜，嗖地縮小身形，隱於林中不見。

女童仍然閉著眼，嘴角卻翹了翹，似在微笑。她沒等對方出招，身形刷的消失，跟著出現在青卜子身後。

「不錯，正是仆鬼。」

青卜子對敵經驗極少，一時手慌腳亂。女童卻沒進一步攻擊，又鬼魅般消失，站在了水蘭芍跟前。

當最後一抹餘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墜入地平線，群山齊暗，天光漆漆。忽然間，這道山樑動了一動，彷彿慵懶的抻了個腰，竟開始緩緩遊動。

方元揮劍，狠狠劈向空處。果然，女童恰好出現在那裡，但下一秒他就瞪大眼睛。

方元頓了頓，忽想和_圖_書起本門有一套獨特的高級術法，「可是仆鬼之術？」

「大師姐閉關半個月了，怎麼還不出來？」青卜子道。

玄皇派術法繁多，包羅萬象，基本各類型都有。其中有一門非常特殊的，簡單講，就是根據不同的特性，煉製七個不同的仆鬼，包括：

魊：指國鬼，一國里最有名的冤死者，如伍子胥，他就是吳國的國鬼。

「我剛學了新招式，本想出其不意，結果還是被破掉了。」

「二師兄……」

方元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鬾仆？

「誰，誰害怕了？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青卜子臉漲的通紅。

「好了！」

誒沒錯，就是給老顧捏女號的那八具，像魊、魓、魙這些根本沒處尋，所以只有兩個鬾和六個鬽。

仨人齊齊奔過去，來人正是小齋。她對弟子的表現顯然不滿，訓道：「小元還不錯，你們倆是在做什麼，手忙腳亂，教的本事都忘了么……」

水蘭芍和青卜子站在一起，氣喘吁吁滿臉汗水，衣衫破了幾個口子。對面是方元，也有些氣乏，卻遠不如二人狼狽。

鬽：山澤之鬼。

水蘭芍醞釀了一下形容詞，道：「要調整，對，調整。」

巴山，黃昏。

「那你閉關靜修，十日後再來告訴我。」

水蘭芍和青卜子冷汗直流，頭都不敢抬。

「這便是鬾仆的神通。等你立下血祭后，除非敵人的實力比你高出太多，否則它自可上天遁地，尋ｈttｐs://wwｗ•hｅtｕbｏok.com.ｃｏm常手段難以傷及。」

「不是閉關，只說需要時間想一想。」水蘭芍糾正。

「師父……」

水蘭芍正想過來救，冷不丁杵著個人，險些撞上。

方元又喝問了幾句，對方始終不應，遂道：「不管你是人是妖，擅闖山門者，殺！」

方元還好，青卜子簡直如喪考妣，「您不是找了八具么，就算給大師姐一個，剩下的您留著做什麼？」

一番說明后，仨人也不再害怕，開始轉圈打量。

「自然留著端茶倒水。」

水蘭芍還伸手戳了戳，女童的臉蛋光滑細膩，與真人無異，只是有些陰涼，「師父，她剛才明明刀劍不傷，怎麼會是實體啊？」

「我，我也不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吱呀！」

……

「師父！」

小齋也是好奇，苦尋多年，終於找了八具肉身。

落日的餘暉照著一道連綿起伏的山樑，層林盡染，霞映枝頭。倦鳥們紛紛歸巢，即將到來的夜晚吹散著白日的燥熱。

話說顧小飛回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巨蛇凝神片刻，似在思考，跟著張口一噴。一團古怪的氣息籠罩了茅屋，黑氣迅速變淡，轉眼化成了縷縷清氣。

「這是鬾仆。」

鬿：同上。

仨人對視一眼，有點發慌。

不是說煉鬼的就是邪道，只是與玄門正法有所偏離，像李肅純的煉屍術便出自茅山，雖有些可怖，但絕不是邪法。

魒：同上。

和圖書青卜子額上的青筋條條迸出，極力爭辯，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少小離家」，什麼「斷奶」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山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三個孩子煞有介事的唉聲嘆氣，分食晚餐，小小的火堆格外明顯，襯得夜晚的巴山愈發蕭索。

仨人心中一突，暗道不妙，正思索如何對敵，又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好端端的想什麼？」

自西向東，頭在山之頭，尾在山之尾，一個巨大的蛇頭悠然抬起，身軀綿延不知幾許，碧綠色的雙瞳環顧四周，散發出異於冷血動物的溫潤平和。

三道人影正在場中上下翻飛，斗的正歡。約莫一炷香后，三人才錯身站立，同時罷手。

「你們沒看她剛回來的樣子，憔悴的很，肯定經歷了什麼大事。」

魙：人死為鬼，鬼死為聻，鬼之畏聻。是說這個聻，比鬼還要厲害，極為罕見。

小齋訓罷，又招了招手，那女童跑過來，四肢柔軟，倒也不像殭屍。

「修道者的事，能叫怕么？」

這門術法，不知玄皇派從哪兒得來的，又或者隨手記錄，總之少有人修習，因為條件太苛刻，先要找到合適的魂，再找到合適的身。

「哦……啊？」

「唉，大師姐肯定能行的，她這麼厲害！」

它瞧了瞧群山之間，目光鎖定在一座茅屋上面，那茅屋詭異陰森，黑氣重重。

「什麼清白？我們剛進山的時候，我明明聽到你晚上在屋裡哭！」水蘭芍毫hetubook.com.com不留情。

就這樣，十天之後又十天，十天之後又十天……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水蘭芍他們都快淡忘這個大師姐了。

劍明明斬了下去，卻像劃過空氣，對方的身體彷彿是張投影畫，虛虛幻幻。

正歡快時，方元忽收斂笑容，抽劍起身，指著不遠處的一叢密林喝道：「什麼人？」

「噝噝！」

「想明白了？」

於是顧小飛就把自己關在茅屋裡，不吃不喝，過了十天卻不見動靜。

水蘭芍反應過來，驚喜道：「這是給我的么？」

「師弟身死，我的心已亂，該如何自處？」

小齋站在她身前。

他們學藝一年多，還在打基礎，平日與大師姐交流甚少，很是敬畏，對師父更是視為天人。由於接受調|教的時間尚短，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只曉得自家門派非常牛逼，也與很多孩子一樣，充滿了好奇心和躍躍欲試。

水蘭芍瞅瞅那幾間破茅屋，忽然撅起了嘴：「我們門派也太少人了，白天還好，晚上就冷清，師弟一個人睡覺都害怕。」

三人還算反應快，迅速呈包圍之勢，興奮又緊張。

「等我找到男身再說。」

「你們比我入門短，我佔了便宜才是，只要勤學苦練，很快就能超過我的。」

倆孩子都嚇了一跳，只見毫無預兆的，前方忽然出現一個女童。

這日清晨，夜雨方休，煙雲浩渺。

山中生活枯燥，仨人修完了晚課，回到住處洗漱一番，又湊到一起吃飯閑聊——各自抱著師父www.hetubook.com.com賜予的寶劍，此乃小齋隨手撿的三塊石頭煉製。

「精怪么？」

魓：古星名。

她伸了伸手，還是沒推開房門，抹身離去。

小齋甩了甩袖子，一腳踢開小徒兒，自顧自的上山。

方元撥弄著火堆，上面烤著一隻肥嫩的靈獸，道：「這就是師父講過的心魔，過去了一馬平川，過不去止步不前。」

小齋一盆冷水澆上去，她可不想自己的徒弟變成死肥宅，成天窩在屋裡玩女僕娃娃。

「嗤！」

「師父，這個是什麼？」方元問。

而距茅屋數十裡外的練功場上，四角立著石墩，上有鏤空罩子，裏面放著雞蛋大小的圓珠，發出明亮又不顯刺眼的白光。

噝！

「不錯，雖是煉製之物，也要善待於它。」

「師父啊……」

她站在那邊，不言不語，一動不動，十分詭異。

小齋不在山上便罷，只要在，每日必定去屋前站一站，卻從不推門。

女童還是沒有攻擊，第三次消失。

水蘭芍收起長劍，有些無奈。

「你對他有情？」

她才不會為了專門懟顧玙才費這麼大勁，都是捎帶手的。

小齋照常來到茅屋前，忽然笑了笑，伸手一推。

緊閉許久的木門終於推開，顧小飛坐在雲床上，數月水米未進顯得非常憔悴，唯獨那雙眼睛，比以前更亮。

四名弟子，顧小飛十六歲，方元十五歲，性情穩重踏實，令人放心。水蘭芍和青卜子都是十三歲，一個聰慧活潑，好使些小聰明，一個還有些毛躁，尚需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