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備預不虞
「轟隆隆！」
待到近前，忽有一人出來，將兩盞白燈籠掛在了大門左右。
正是春末，一場夜雨過後，蒼莽的鹿鳴山脈已是鬱鬱蔥蔥，枯木煥新，林間帶著濃重的水氣，雀鳥低空飛行，滿地都是色彩斑斕的古怪菌類。
「母親，最近縣裡可有什麼異樣？」他問。
陸小蓮臉一紅，挺習慣的任他拉著。
此人是新進的十師弟，一瞧倆人回來，不由眼圈一紅，「七師兄，八師姐，觀主……觀主剛羽化歸天了！」
飛流直下，碎星漫天，顧玙忽然睜大了眼睛，因為他看到瀑布的最頂端似乎扭動了一下。他閉了下眼睛，再度望去，果然，那瀑布確實在動！
小世界的修行體系不同，採氣期已有很強的破壞性，瞬間提升肉身力量、速度、防禦力之類的術法數不勝數，以至於不重技擊之道。
觀北五里，青山飛瀑。
顧玙更痛快，主動將劍訣獻出，隨便編了個來路，取名為《青葉劍訣》。
過了片刻，他氣喘吁吁的扒上青石，不由連連苦笑。
然後，撲通！
有了感覺就得試驗，不試驗永遠不能進步。
一個已經十二歲，翩翩少年郎，一個也滿十歲，十足的美人坯子。走在一起簡直兩小無猜，天造地設。
沒錯，就是一打。
一股難以承受的劇痛感，猛然沖刷著他的神魂和肉身，搖搖欲墜，跌落潭中。
「哦，你不提我還忘了，上午剛到了一封，就是有些古怪。」
親兄陳珪科舉得中，也被派到東四府，做了個八品縣丞。姐夫在西川府也升了一級，姐姐陳嫣也不錯，給自己生了個大外甥。和圖書
顧玙咂吧了下嘴，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道：「忠叔，這幾日你再買些食糧酒肉和家居日用，有多少買多少，再購些馬匹、大車。」
而吳老子經過一番了解，發現施展時可以調運真氣，氣灌劍身，能極大的提升戰力。對採氣期修士有一定價值，對凝神就沒啥意義了，但即便如此，他也興奮異常。
「千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
千變萬化，不拘於形，乃水之根本。
「是，老奴明白。」
嘖嘖，媳婦人老珠黃，哪有小師妹鮮嫩可口！
剎時間，山石滾落，樹木連根拔起，山壁被掏空了一小塊。
「唉……」
幾聲吼叫打破了山間寂靜，枝葉劇烈搖晃，竄出兩隻單足多毛的紅臉山魈，臉上又怒又懼，慌不擇路的奔逃。
因為它無形，又有形。水本身是無形的，但它能在各種不同的環境下，呈現出各種有形的變化。
母親取出一封書信，他接過一瞧，前面都是日常問候，末了卻有一段，像臨時加上去的。
「異樣么……」
因為這東西是可以普及的，如果進呈治所，算功勞一件。
兩隻精怪只落得一聲慘叫，頓被燒成焦炭，紅燈在水氣濕重的林中轉了轉，也自行消散。
所以吳老子才找他詳詢。
「回少爺，別的都還好，就是府內平日採購，米、面、肉食的價格憑白漲了三成。老奴去問，各家鋪子都說最近貨源緊張，供應有限……」管家道。
十里路，二人展開輕身術健步如飛，很快看到了宮觀輪廓。顧玙眼力極佳，見大門開著，卻沒有弟子進出hｅtuｂoｏk•ｃoｍ•cｏm，透著一股詭異的安靜。
砰！牢籠眨眼消散，顧玙伸出左手虛空一抓，那些水珠也凝成了一隻大手，隨著他的動作向前抓去。
這位古代中年女文青想了想，道：「脂硯齋新出了款胭脂，要十個赤錢一盒；墨寶齋新上了一批話本，半個時辰就售罄……算不算異樣？」
紅燈飛出，各找目標，似有追蹤定位一樣轟在山魈身上。
陸小蓮並非第一次來，顯得落落大方，陳母對她也極為喜愛，很有婆婆看兒媳的一拍即合感。
「我也不確定，但以防萬一。」
就像一條沉睡許久的銀龍，終於蘇醒，懶洋洋抬起碩大的頭顱……整條瀑布都與山壁剝離，似要飛了起來……
「雲雨術！」
水，世界本源之一。
他敢保證，剛才絕不是幻覺，而是窺到了法意的真諦，只可惜境界太低，神魂承受不住，險些昏迷過去。
此番一口氣搬來二十張符籙，威能各種各樣，他先將水行類的挑出來，共有八張，然後開始修習。
「嗷！」
至於觀內，大師兄和二師兄覺得晉陞無望，在前年交還玉籙，辭去了公務員身份。龍雲鳳榮升大師姐，也非常爭氣，在去年突破了凝神期。
卻說二人離了鹿鳴山，由於順路，便拐到家中看看。
他在陳府學了七道術，又跟吳老子換了庚金御氣術，跟龍雲鳳換了雲雨術，跟陸小蓮換了焰燈術，這就是十道。
只是沒有道官空缺，身份暫且保留，這會正在外面雲遊。
顧玙懶得理會，只道：「父親可有書信過來？」
雨水紛揚，尚未落地，滴溜溜hｅtuｂｏoｋ.cｏｍ.ｃom又是一轉，彷彿無數顆水滴匯聚，築成了一個正方形的牢籠。
大手猛的縮回，五根抽象的手指嗖嗖射出，又分成數十根利箭，砰砰砰在山壁上炸開，又是一片狼藉。
「嘩嘩嘩！」
「師兄，又是兩隻白板！」
而在此期間，又有兩位弟子春考失敗，被逐出宮觀。也就是說，顧玙往上升了四位，變成了七師兄，陸小蓮也成了八師姐。
「哪裡跑！」
郭可敬和荀玉還是老樣子，唯獨吳老子，憑藉發掘人才、進獻劍訣的功績，總算得到了一些資源，並於數月前閉關。
管家一凜，也有了幾分肅然。
「水龍術！」
顧玙沉默了一會，扭頭問管家：「忠叔，您有沒有什麼發現？」
「水箭術！」
於是乎，顧玙以免費修習鹿鳴觀所有符術的條件，將劍訣交給了吳老子。他也壓根沒在意，來這兒就是為了推動修行，巴不得多融入一些新玩意。
說讓他們不要妄動，小七就呆在道觀，陳母就呆在家裡，如果真的情況糟糕，陳嫣會過來接陳母去府城居住。
它當然是會變化的！
顧玙袖子一甩，兜住了所有銀星，再猛的一放，嘩！
「吼！」
眾人散去，吳老子將顧玙單獨叫進內室，約莫半個時辰后，他拿著一打符籙出了來。
總之呢，春考並沒給眾人帶來什麼大影響。
「異種哪有那麼好遇的？這兩隻剛好湊夠任務，也算不錯。」
只是大師兄和二師兄變得更加消沉，龍雲鳳的地位微妙提升，陸小蓮更具有自信心，以及顧玙的修業點數漲到了每季四百點，要銘刻二十道符文以上……
轉眼數日過去，顧玙仗著一枚辟穀丹，坐在那兒一動沒動，生生將八道水行術研究透徹。再加上之前會的，一共十二道。
顧玙那時看，是這種感覺，此時看，又是另一番感悟。這白練般的瀑布，筆直筆直的傾瀉而下，是因為它本身就這個樣子么？
水龍狠狠撞向飛瀑，宛如銀河墜落的水流竟有短暫的隔斷，很快又重新接續，而水龍也粉身碎骨，化作滿頭銀星。
「起！」
顧玙和陸小蓮在府里住了一晚，次日清早，起身返回道觀。
哎呀，這個詞用的真好！
「擒靈術！」
轉眼三年已過。
當然不，是這山勢，這層岩，這林木疊嶂，將其拘成了這個樣子。
「……」
深潭上空湧來一小團烏雲，頃刻下了一場細雨，迷迷濛蒙。
又是一年雨季到來，熟悉的纏綿悱惻，濕黏且惱人。顧玙坐在大石上，瀑布濺起的水氣混淆著濛濛細雨，一個往下，一個往上，形成了古怪的融合。
但今天看來，那陸小蓮明顯初學，但威力已然不小，而且跟採氣期有一種非常微妙的契合感。
噝！
它的柔弱，來自於怎麼樣都可以，而它的強大，也來自於怎麼樣都可以。
顧玙一連將十二道水行術施個乾淨，頓覺真氣抽之一空，頭腦暈眩，身形不穩。他沒有立刻嗑藥調息，而是撫著額頭，拚命留住剛才在腦中出現的一絲靈感。
話說這三年來，各方面變化頗多。
聚則成海，散則成雨，向上則為氣，向下則為泉，如線，如絲hetubook.com.com，如柱，如幕，如方，如圓，如長，如短，如滔滔洪流，如水滴石穿……
顧玙伸手一點，深潭劇烈翻湧，嘩的飛起一股大缸粗的水柱，在半空變成一條三丈左右的水龍，須尾俱全，咆哮著沖向瀑布。
當日秋考，顧玙憑一把短劍幹掉了徐介，引得眾人矚目。不過都以為是家傳，或異人所授，日積月累方有此威能。
陳靖在清平府幹的很好，官員每三年一調任，不過聽那意思，朝中有意讓他再做一任。他每隔倆月就有家書傳來，對此事也是百般不解，話里話外透著隱憂。
顧玙慢悠悠的湊過來，切下山魈頭頂的一塊骨頭，又拉住師妹的小手，抹身往出走。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嗖嗖！
轟！
一個小小人影從後面趕來，雙手一揮，兩盞由火焰組成的紅燈在周身纏繞，「去！」
怎奈他年歲太老，撐到現在已是燈枯油盡，頗有點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顧玙烘乾身體，嘆了口氣：「飯要一口口吃，還是升級為先！」
「少爺，您這是……」
窗間過馬，歲月不居。
「水牢術！」
春考結束，十二弟子全部合格。
陸小蓮跑過來一瞧，那骨骼漆黑脆弱，並非異種，不由大失所望。至於白板，是跟某人學的，意指啥特么也不爆的辣雞怪！
……
顧玙也看的一頭霧水，字字提醒，又字字隱晦。老爹必是知道了什麼，又不好直接挑明。
說來像是命中注定，顧玙先修《春陰帶雨訣》，再修《飛瀑訣》，都是跟水有關的存想。而且他總有一種感覺，自己對水真的比較親善，施展術法也更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