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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閣內，崇康帝面色凝重的看著手中的密折，寒聲道：「可打聽清楚了，這就是武王府往忠靖侯府傳的話？」

賈琮道：「師太言之有理，只是小子到底俗人，不忍妙玉中秋佳節落淚，待明日，再由小子淺人送來吧。」

……

見他左臉頰隱隱還有些傷痕未消，眼波微動。

尤其是今日還是團圓佳節……

賈琮見賈政氣色不好，問道：「老爺，可是有事發生？」

他本就是被一群清客相公們恭維慣了的，如今清客們七零八落，他已經好久沒人誇讚了……

賈琮聞言，面色淡漠，輕聲道：「老太太可是答應了？」

賈琮上下打量了這錦衣小胖子一臉，道：「妙玉師父理會你？」

妙玉也舒緩了臉色，又看了賈琮一眼后，攙扶著慧靜師太，一起趕往榮國府賈家……

賈琮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你要是一個人過迷糊了，要不到我那裡去？我在東路院給你備一間客房，平日里和我一起讀書。」

賈琮答道：「已經去了老太太房，只是老太太並不喜侄兒，所以就沒入內請安。」

……

賈琮愈發好奇，問道。

慧靜師太自然沒問題，而一旁的妙玉則睜著眼，水靈靈的看著賈琮。

但效果卻出奇的不錯，賈政簡直「龍顏大悅」，滿面欣慰的頷首道：「琮兒果真長大了！如今竟能體諒親長之難，莫說寶玉、環兒，就是璉兒怕也沒這份心思……」

賈琮想了想，道：「家裡有長輩在，多半難出門。」

賈政聞言，啞然失笑道：「我倒還沒你看的開，我豈能不知如此？只是……到底為你的文華之氣惋惜！以琮兒的文氣和心性，日後出入宰輔，並非難事啊……」

https://m.hetubook.com.com一旁吳凡則給賈琮使了個眼色，賈琮不用他使眼色，也知道這闕詞不適合妙玉。

西直門外牟尼院。

賈政嘆息一聲，道：「方才太太回來說，寶玉舅母轉述了寶玉舅舅的話，陛下對他說，想讓你重歸武勛之列，在文官里廝混終是無用。這倒也罷了，吾家子弟想走文官之路，也不是完全不可，日後在兵部做事就是。可你表叔讓你嬸嬸也勸老太太，希望你能將賈家的宗親之爵復歸親貴武爵。還說若是老太太點頭，之後送你去九邊的事，就由他來安排。李氏的話，老太太並沒放在心上，可史家的話……說到底，老太太也是史家人。」

賈政聞言，面色舒緩了些，想了想，道：「怕正是這個緣故……」

王夫人明白，笑道：「若如此，自該好生請她一請。」

賈琮卻沒有心軟，倒是慧靜師太緩聲道：「讀詩詞亦是一種修行，清臣公子的詩詞中，更暗和天道佛理。一蓑煙雨任平生，也無風雨也無晴，連老尼誦讀之都頗有所得。妙玉好詩詞，並以此為修行，出家人四大皆空，悲又何憂，喜又何歡？」

賈琮躬身應道：「是。」

賈政聞言，遲疑了下，還是嘆息一聲，道：「上回在武王府里，你表叔可曾對你說了什麼？」

賈琮被知客引入待客房候著時，不一會兒，就見一個不該在這裏的人匆匆出來。

崇康帝瞥了眼戴權臉上的邀功笑臉，卻不見分毫輕鬆，冷冷看了眼后，沉聲道：「他也讓賈琮轉武？為什麼？」

不過賈琮請安罷卻看出王夫人心情不佳，面色擔憂且欲言又止……

見吳凡臉上有些落寞，和-圖-書知道這小子真孤獨了，賈琮道：「一會兒隨我一起回家過節吧。」

他雖不信佛道，但對於這等虔誠者，到底心生敬意。

不過到了夜晚，他們還是會過來吃團圓宴。

賈政擺手道：「老太太並非不喜你，只是……都是上一輩的事，和你無關。」

賈琮心中倒沒什麼不敬，只是有些好笑，賈政卻聊的愈發有神。

說著，又嘖嘖稱奇的看著賈琮，道：「要是姑祖父和姑祖母他們知道了小師叔你中了舉，還是這一科的唯一一個，不是解元勝過解元，又說出那四言，他們得多高興啊！」

妙玉依舊一身白色素裳，輕紗遮面，只一雙清冷的眸眼，靜靜看著賈琮。

王夫人聞言，道：「琮兒可還認識別的得道老尼？你姨媽如今也很不好，看起來比老太太還不得用。方才老太太房裡的丫頭琥珀說，那老尼確實是個有道行的，她誦著經，老太太竟平平穩穩的睡著了。你姨媽那裡卻還是掛著，已經幾天沒合眼了，熬的不像……」

寧國府也有一大家子事要做，給寧府一脈的族人分放瓜果月餅等節禮。

吳凡忙擺手道：「可別！你一天到晚的讀書，我可不想和小師叔一樣。」

吳凡愁眉苦臉的嘆息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問道：「小師叔，你來尋慧靜師父做什麼？」

賈琮聞言點點頭，道：「若果真如此，倒是件好事。」

賈琮：「……」

凡是有至親病逝的，都能被這闕詞引出錐心之痛來。

故而他對妙玉歉意道：「此詞為一貴人喪親所作，太過悲憂，就不告訴你了。」

賈琮皺眉問道。

「你怎麼在這，你在這做什麼？」

賈琮垂下眼帘，輕笑道：「世間又安得hetu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雙全法？若不是要侍奉老太太，照顧家族，想來老爺也不止是工部員外郎……」

賈政道：「那你們就去吧，我再去前面看看，璉兒正準備中秋團圓宴，還有其他俗世，如今都是他一個人張羅，未必忙的過來。」

崇康帝聞言，緊皺的眉頭微微舒緩了些，不過，目光卻愈發幽深，冷笑一聲道：「怕是沒那麼簡單。朕這邊才想讓賈琮轉武，再給開國一脈立個牌子，以抗衡貞元功臣，以勛貴對勛貴，那邊就有了動靜……真要讓他們把賈琮送到九邊養起來，養上十年又能如何？了不得熬出個二等伯，還是個廢物！白白廢掉朕這顆棋子。」

戴權跪地道：「主子，千真萬確，都是中車府的衛士親耳所聞！這些年，奴才費盡心思，才取得這麼點微功……」

賈琮謙遜笑道：「薛大哥只是關心則亂，可見孝心之誠。如今妙玉就在榮慶堂，我隨太太前去請她一遭。她亦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性子還有些清高，不比她師父道行深。」

吳凡卻仍是連連搖頭道：「一入侯門深似海，你在你家地位微妙，我去了反而不美，還是在家自在些。晚上還約了子川到我家來耍，小師叔來不來？」

李紈、尤氏代賈母、王夫人迎了出來，二人一素一艷的妝扮，對比鮮明。

妙玉聞言，白紗后的俏臉登時冷了下來，眼中滿是失望之色。

賈琮有些赧然道：「師太，小子今日前來，卻是有事相求。」

王夫人聞言，喜道：「阿彌陀佛！怪道老爺如此疼你，果真是個有出息的。蟠兒在那邊只是跺腳著急，請了多少郎中也沒用，你這般一說，連我心裏都輕快了許多！」

吳凡白胖的和圖書臉上，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卻理直氣壯道：「耶？小師叔這話忒沒道理！我姐姐在這裏，今兒八月十五，我來接她回家過節，難道不成？」

慧靜師太淡淡一笑，點頭道：「如此也好。」

又對賈琮叮囑道：「晚上記得過來用團圓宴。」

如今得到賈家最有出息的弟子賈琮的恭維，自然愈發神清氣爽，直到王夫人回來時，他還意猶未盡。

手往炕桌上一捶，顛的炕桌上擂的書散落一炕……

慧靜師太忙問何事，賈琮便將賈母等人生病之事說出，又想聽高德老尼誦經。

賈琮謙虛道：「老爺謬讚了。」

賈琮幫著將書一本本拾起放好后，平靜道：「老爺，事情攤上了就沒法再避開，到了這一步，再怪璉二哥也無用。」

好多人家，甚至要指望著宗族出手援助，方能過一個中秋。

「已經接來了么？」

賈琮正要說，就見年邁的慧靜師太由妙玉攙扶著，緩緩出現，他忙上前行禮道：「小子見過師太。」

賈政笑了笑，道：「再怎麼說，你都是老太太的親孫子，她雖頭疼你事多，卻怎忍心讓你這點大就去九邊受苦？放心吧。我剛才只是擔心，再過幾年，他們會舊事重提……畢竟，你身上日後要承爵位。」

馬車一直駛至二門前，賈琮先一步下馬，安排人放置腳蹬后，讓嬤嬤攙扶慧靜師太下車。

吳凡得意道：「那當然！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

說著，賈政又嘆息一聲，道：「都怪璉兒不爭氣，惹出那樣的禍事來。不然吾家一文一武，何愁家業不旺？」

當然她和賈璉的好事，都被賈琮聽了去……

見賈琮用看豬的眼神看自己，吳凡忽地一巴掌拍在腦門上，生生將腦門拍紅了，又疼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地罵道：「真真是頭暹羅豬，我竟忘了，出家人不吃那勞什子東西！」

不過賈琮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般，讓人引著慧靜師太和妙玉前往榮慶堂，他則去了夢坡齋。

大明宮，上書房。

吳凡卻又耷拉下臉來，道：「我只送了瓜果月餅來，妙玉姐姐卻不跟我回家去，我還特意讓人尋了頭上好的暹羅豬……」

慧靜師太笑的慈悲，道：「清臣公子佳節安康，承蒙公子照顧，昨日又遣人送來瓜果素齋，貧尼感激不盡。」

賈政此時面色並不大好，見到賈琮過來，方緩和了些，問道。

後世經過各種報告洗禮，賈琮對於說這等奉承話簡直沒有絲毫心理壓力。

與賈政匯合時，賈珍父子已經離去。

「老爺，發生了什麼事？」

賈琮聞言一怔，想了想，搖頭道：「並未說什麼，當日淮安侯程勝仗勢欺我，還是表叔阻攔相助。」

目光凜冽間，崇康帝看向龍首原方向，淡漠道：「朕的九弟，未必不是又有了其他心思。只是，朕又豈能如你所願……」

叔侄二人一個明誇，一個自謙之餘再還一記恭維過去。

李紈還罷，尤氏看到賈琮后，面上卻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羞紅。

賈琮想了想道：「化外之人侄兒了解的不多，不過慧靜師太還有一弟子同來，名喚妙玉，經文也極嫻熟，不如先請她去給姨媽誦經。若是不成也不當緊，我再去外面尋尋。都中佛庵極多，必能尋著有道高人的。」

賈琮心中好奇，便問道：「太太可是有何吩咐？」

戴權聞言一怔，道：「主子，武王府的內間不是說了么？武王的心思，想讓賈琮答應娶清主子，就得先打掉他讀書人的酸氣。丟到九邊折磨幾年，他就知道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