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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琮忙擺手道：「寶玉心地純善，怎會與他們同流合污……」

如泥豬癩狗般苟活了十來年，眼看著又能恢復榮光了，韓濤、姚遠吃飽了撐的，才會和賈琮陰奉陽違。

「大人身份貴重，錦衣之職雖權重，但敵人也多，難免有人心存歹念，設計加害。有了這架馬車，再輔以大人之親兵護隨，至少行路之上，大人可無憂矣！」

賈政未睡，王夫人自然也沒怎麼睡，坐在一旁看著賈琮緩聲問道：「這麼說來，老太太是一宿未睡？」

錦衣親軍麾下南北兩大鎮撫司，北對外，南對內。

賈政皺起眉頭來，道：「竟到了這個地步？」

是姚元帶來的見面禮……

賈琮想了想，道：「老爺說的原是道理，只是一番苦心他們未必明白，若不早早斷了他們的妄念，必還會鬧到老太太和老爺跟前求情，讓老太太、老爺、太太作難。其實若非他們做的太過混賬，侄兒也不願下此辣手。老爺怕不知道，那些人做下了多少壞事，讓人根本想不到，那些會是賈族子弟能做出的混賬事。如今天下大勢激蕩，朝堂內外驚雷滾滾。外省新法一旦推行完畢，接下來必然是對勛貴宗親們下手。賈家若不提前自行除害，到時候少不得會有人來『幫』咱們一把。就憑現在查出的問題，賈家上下抄家三次都不夠替他們贖罪的！」

「卑職不敢！」

王夫人笑道：「那如今也是琮兒的親兵在管著？」

卻不想今日就得了一架。

若果真賈琮自此目中無人，賈政心裏都不知該是什麼滋味。

頭一回，賈政感覺到賈家的大權，不知不覺中從二房轉移到了大房……

賈政雖未告訴她昨夜榮慶堂發生了什麼，可如何又能瞞得過她？

聽聞賈環已經夠讓賈政夫婦心驚了，再一聽聞寶玉二字，王夫人驚的差點沒站起來。

……

韓濤聞言面色悻悻，忙擔保道：「都中各府的人事分佈，卑職稍候派人給大人送來。」

姚元聞言神色一震，心中對賈琮的看法又上了一層，他萬沒想到，賈琮會有這等居安思危的念頭，忙保證道：「大人放心，卑職省得。」

賈琮苦笑著搖頭道：「就圖一樂子，再https://www.hetubook.com.com接一點人家吃剩下的……總之，惡劣噁心之極。不僅如此，他們曾經還坑騙過環兒，帶他往鎖子衚衕去過一遭，是環兒伶俐，發覺不對后趕緊遠離。另外，還有寶玉……」

王夫人在一旁先勸了賈政兩句，又問道：「那琮兒是怎麼處置的？」

賈琮幾番敲打，至此為止，道：「那就去做事罷，記住，想要讓錦衣親軍真的重新站起來，甚至比原先站的更穩，那就一定不要讓對手發現破綻。對於錦衣親軍而言，越是低級的，越致命。」

賈環許是擔心賈琮捉他一起晨讀，早早就帶著小吉祥，主僕二人從角門溜回了榮府……

洗漱一番后，與平兒等人一起用了飯。

待王夫人讓彩霞送了賈琮出門后，一邊服侍著賈政上了炕卧下，一邊到底還是忍不住，擔心道：「老爺，若是那些產業一直都讓琮兒管著，你我在時還好，若不在了……」

車則為前錦衣指揮使駱成之座駕，通體精鋼所制，可防強弩！

從榮府出來，賈琮又與親兵一起鍛煉了身體，舞刀弄槍了番。

賈琮謙遜了兩句，見賈政夫婦黑眼圈都起來了，便起身告辭。

韓濤、姚元忙躬身請罪。

讓王家想法子么？

王夫人則擔憂道：「那前面豈不是又沒了管事的人？」

賈琮笑了笑，道：「讓親兵捆了送去寧古塔了，太太今年瞧瞧，送來的紅稟貼上，必比往年多兩倍不止。」

韓濤和姚元二人聞言，唬的紛紛變了臉色，跪地誓道：「卑職絕不敢再讓大人失望！」

賈琮點頭道：「對，所以老爺不必擔憂送往黑遼的族人會無法無天。雖然都是些殘缺了肢體的，但也不是他們能翻天的……不過這邊送去的族人，都會被送到原寧府的田莊上做事，讓他們知道生存之艱難，不再混來。榮府這邊的田莊，還需老爺太太費心，派些可靠的人去管著。」

賈琮見好就收，叫起后，吩咐道：「你二人回去，整理一下外省各衛的錦衣名單，專挑出一批資歷在十三年以上的精幹老人，我會簽發調令，調其入京。如今都中人手太過單薄，底層多是些混事m.hetubook.com.com的。也就能在賈家這樣的良善人家裡充當個耳目，沒多少用處。」

說著，姚元將車馬打開，從裏面將前車壁上的一把手轉動了一周，就見車門正上方，緩緩露出一排閃著森然光澤的利箭。

賈琮點點頭，又看向面色不大自然的韓濤，正色道：「下面的力士是什麼成色你自己心裏清楚，比南廂那些青皮強不了多少。所以，更要趁現在還未尾大不掉時，早早淘洗乾淨，不給朝堂上那些人發難的機會。你們務必要明白一點，錦衣親軍不是文官，更不是勛貴。文官若犯錯，了不得貶官流外，武勛犯些錯，朝廷甚至都不會計較。可若錦衣親軍犯了錯，丟了陛下的體面……錦衣家法，你二人比我熟。」

王夫人則奇道：「那他們圖什麼？」

看著姚元那張諂媚的臭臉，韓濤恨不能捶個稀巴爛。

賈琮將昨夜之事講明一遍后，同樣一宿未安睡的賈政，明顯輕快了許多。

幾根小兒手臂粗的明蠟點的通亮。

另外，還帶來一人一車。

幾乎是眨眼之間，那個躲在東路院假山後，被嬤嬤打的遍體鱗傷，還要自己縫補破爛衣裳的孩子，竟到了無人能治的地步。

果不其然，就見賈政咬牙切齒罵道：「那個畜生也跟著他們做下好事來？」

韓濤、姚元二人正要領命，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賈琮點點頭，道：「回頭侄兒讓人送一份他們的罪狀來……撿一些輕的罪證吧，不然侄兒擔心老爺氣出好歹來，就不值當了。」

說著，看了韓濤一眼。

正準備書什麼，就聽賈琮笑道：「如今都中錦衣親軍里，就你們這幾個頂用的了，若是還無故內鬥，呵呵，換誰來當這個指揮使也沒用。」

而這一切，竟還是由他一手造就的。

原本還想勸賈琮溫和行事的賈政，聽聞此言后，與王夫人一同變了臉色。

南北相對，所以韓濤與姚元看起來，並不怎麼對付。

王夫人聞言，心裏雖多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昨夜賈琮的那番表現，震動的遠不止賈母一人。

賈政和王夫人聞言都笑了起來，賈政道：「年紀大了，就怕見到家裡發生波折亂事。ｈｔｔps://ｍ.ｈetuｂoｏk•ｃom•ｃｏｍ琮兒昨兒應該下來再和族裡人說那些事……」

一旁韓濤酸溜溜道：「真到了讓大人一個人在車內放箭殺敵的地步，哼哼，就算箭矢再多一倍，精鐵再厚三尺，又有何用？」

王夫人聞言，海鬆了口氣，賈政也不覺輕鬆一些，卻聽賈琮又道：「只是當初賈玕金榮等人，與不知哪房的親戚做妖，取了『香憐』『玉愛』之名，在學里廝混胡鬧，還讓他們去和寶玉、秦鍾接觸……好在老爺後來發怒，將金榮等人趕出族學，不然這些心裏藏奸的，難免哄騙了寶玉去。」

「你……」

昨日一役，已經在神京都中的錦衣親軍系統中傳的沸沸揚揚，無人不知，也無人不為之振奮。

賈政點頭道：「那就讓他來吧，總要撐到璉兒回來才好……」許是庶務說多了，賈政也起了心思，擔憂問道：「琮兒，你把那些壞事的族人都打發到黑遼莊子上，可到了那裡他們就成爺了，若是拿大作威作福，豈不是……」

王夫人聞言，對賈政笑道：「這孩子……我不過一問，他倒是多心了。老爺和我又能讓哪個去管？到頭來不過又是一個烏進孝。」

賈琮親兵隊正郭鄖領著兩個黃門太監急急入內，為首一黃門看到賈琮后，明顯舒了口氣，而後大聲道：「陛下有旨：傳二等忠勇伯，錦衣親軍指揮使賈琮，入文華殿自辯！」

而後又去書房讀了起子書，直到巳時初刻，方回到寧安堂東廂。

好在這會兒釋然了許多，賈琮還是那個賈琮。

賈琮又將賈珩之事說了遍，賈政甚至迷茫起來：「我家到底是怎麼了？連珩兒這樣忠厚之人都成藏奸的……」

見賈琮喜歡，他越發來了精神，躬身為賈琮介紹道：「大人，這架馬車是前指揮使駱大人精心打造的，四面皆用三寸厚的精鐵包裹，尋常弓弩箭矢，絕無可能穿透。而且，這裏還另有玄機！」

賈琮一邊打量著馬車，一邊隨意的擺手道：「敢不敢隨你們自己，我雖是錦衣指揮使，卻也是榮國府承襲二等伯的勛貴，真覺得扶不起你們，大不了向陛下請辭，我倒要看看，還有哪個能再拉你們一把。到那時，陛下說不得會和_圖_書下狠手，清洗一遍，從起爐灶，其實陛下原有此意……」

賈琮聞言笑道：「老爺，家大業大，族人眾多，難免良莠不齊。往後老爺嚴加管教，總會好的。」

賈政輕輕一嘆，目光有些茫然和無奈，道：「誰能想到，他才這點大，就到了這個地步。你昨兒沒見到，琮兒當著老太太和我的面……唉，也不必多說了。好在他是個心裏存善的，只要咱們一如既往的好生待他就是了。」

賈政聞言氣的發抖，怒道：「我家何曾虧待過他們，緣何如此不忠？」

並且，還往下想了許多……

心中輕輕一嘆，王夫人讓彩霞吹滅了燈，躺在炕上安歇了……

賈琮道：「不過是人心不足罷了，見老爺寬仁，得隴望蜀。」

一來擔心寶玉被人帶壞，二來擔心賈政大怒之下，要打寶玉……

心裏後悔不已，自己怎麼沒早一步想到這架馬車……

不過在賈琮面前，二人都十分謙卑。

賈琮則饒有興趣的看著這架「防彈」馬車，他之前就有想過此事，日後仇家不少，不能大意。

二人再度跪下參拜，沉聲道：「卑職願遵大人之命！」

賈琮聞言笑了笑，溫聲道：「老爺放心，這件事原本就準備尋個功夫和老爺說。二府在黑遼田莊管事的，是烏家烏進忠、烏進孝兄弟並他們烏家子弟。只因我家主子寬仁，如賴家、錢家這樣在眼皮底下的家生奴才，都一個個吃裡扒外往自家撈去多少好處，烏家那樣山高皇帝遠的，就更不用多說了。侄兒在黑遼時讓人打探了番，烏家在奉天一地，成了有名的大家豪族。雖是奴才身份，可家裡卻是奴僕成群。許多當地百姓根本不知道那些田莊是賈家的田莊，都以為那是烏家的產業。事實上，烏家也的確將賈家的田莊當成了自家產業。每年最多將三成收益送往都中，其餘都截留給他們。最可笑的是，之前家裡曾讓他們代為發賣過幾處田莊，他們便用極低的價錢，自己買到手裡，成了他們的產業。監守自盜，無過於此。」

賈政聞言亦頷首笑道：「太太說的是，還是琮兒讓人管著吧，論起識人來，呵呵……不想琮兒于詩詞文墨一道驚艷，連管家也這般得心應手，想是祖宗hｅtｕbooｋ.ｃom•cｏｍ保佑，合該我賈家興旺。」

賈政又驚又怒，道：「這起子混賬東西，他們怎麼敢做這等沒天理的事？」

王夫人都怔住了，半晌后緩緩問道：「那輕些的，他們都做了什麼？」

姚元笑道：「此車攻守兼備，必不會讓大人失望。」

賈琮有些愧然一笑，道：「昨兒敦四老爺的話，還是讓老太太擔了心，以為真養出了個忤逆白眼兒狼。不過方才將事情講明白后，老太太數落著我，就睡著了。」

此番言論一出，韓濤和姚元二人，更是如看鬼神般看著賈琮，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賈琮能想的如此深遠，如此……滴水不漏！

姚元見賈琮感興趣，登時大喜過望，他原還怕賈琮是九邊歸來的勇士，淡漠生死呢……

賈琮想了想，道：「侄兒瞧后廊下五嫂家的賈芸，侍母誠孝，又頗能行事。家境貧寒，卻始終未與賈玕之流廝混，潔身自好，可以一用。」

見韓濤當面拆台，姚元大怒，瞪眼過去。

賈琮搖頭道：「按規矩來吧，另外……」他看向姚元，沉聲道：「南鎮撫司的作用要儘快發揮出來，錦衣親軍就要重豎威嚴，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容出混賬事。盯著咱們的人不知有多少，這不用我再多說吧？」

人為南鎮撫司鎮撫使姚元。

到了巳時三刻，鎮撫司鎮撫使韓濤帶人將昨夜諸案卷宗送來。

所以她能理解賈母和賈政緣何一夜難眠，就是她，心中也多有驚悸。

賈政、王夫人聞言，都覺得后怕，果真讓寶玉也成了他們那樣，是打死還是不打死……

賈母、賈政都沒法子，她又能如何？

賈琮道：「賈玕、賈菖夥同南廂富發賭坊的人一起，設局坑害百姓，讓人家破人亡，賣兒賣女，人命都出了三五遭。最可笑的是，坑害別人得到的銀錢還落不到賈玕他們手裡，都讓人取了去。」

榮禧堂，東廊下三間小正房。

再加上明眼人都看得出，賈琮非真正心慈手軟的文弱書生，昨日西城南廂鎖子衚衕，幾被血湖淹沒……

賈政靠在錦枕上，疲憊的擺擺手道：「琮兒非是那樣的人，再者，他真若有那樣的心思，你以為寶玉那個孽障能守得住家業？好好待琮兒吧，他是個知恩義的。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