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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琦川抽著嘴角問道：「賈琮，蘇武牧羊時……那是匈奴人的地盤，怎會自古便為我漢家江山？」

不過強打著精神，聽薛姨媽和賈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他不是寧遠，沒有父祖在頭上遮蔽風雨。

賈琮連一絲認錯的表情都沒有，正色道：「吳大人，匈奴人今日何在？」

崇康帝冷笑道：「朕還是大乾皇帝呢，說的話，又有幾人肯聽？」

看著賈琮自信穩重的模樣，崇康帝難掩喜愛之意，低笑了兩聲后，對寧則臣道：「若先榮國泉下有知，必欣慰有此佳孫也。」

王熙鳳笑道：「已經打發了兩班人在東府那邊候著了，只要三弟一回來，必先過這邊來……」見賈母面色不好，忙又轉口笑道：「罷，既然老太太這般關心孫子，我這當孫媳婦的還能攔著不成？我親自去迎……」

崇康帝看著賈琮，頷首道：「自然。」

至魏武統一北方后，又將匈奴人分為五部，使之互相獨立，以便分而治之。這五部分居於今之汾陽、祁縣、隰縣、忻州及文水，俱在晉西境內。

賈琮出身江南大族，至今賈家在金陵依舊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此為其一。

朝廷還未荒唐至此，賈琮畢竟太過年輕……

諸多德望高隆之大儒名士，別說當地督撫知縣，就是寧則臣親往，也要以禮相待。

賈琮躬身道：「陛下英明！」

賈母想想也有道理，卻還是捏了捏眉心，道：「要是換做寶玉去，我必不會擔心。可這個孫兒啊，太不省心了……」

皇帝也不會問他能不能去，只會讓他如何去做……

今日晉西劉姓者，未必無其血脈。

「勛貴之族，未曾。」

高台一側，王夫人同樣面色淡淡，昨夜她陪賈政耗了一宿，也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年輕了，此刻面色自然不會太好。

北海，自古就是大乾疆土！」

寧則臣連想也未想，就將詳實數據報來，道：「賈家金陵十二房，在江南諸省共佔地八萬七千六百五十四畝。」

被賈琮呵了一臉，寧則臣絲毫沒有動怒。

堂下寶釵、探春等人正一邊擔心，又一邊吃吃笑著鳳姐兒的口誤。

賈母嘆息一聲，道：「姨太太瞧瞧，都說我放著那麼一個能幹的孫子不理，只偏疼寶玉，她們卻看不到寶玉的好！寶玉何時這般鬧騰過？他雖也鬧騰，不過在家裡和姊妹們置點氣，頑笑罷也就完了。可你看看那個……這才回來沒三天，就和孫行者大鬧天宮，哪吒鬧龍宮般，攪和的人沒一刻安生時候。今兒一早給我磕頭，還讓我少管外面的事，可不管能放心？好好的又被宮裡喊了去自辯，也不知是犯了什麼過錯……」

又對鳳姐兒道：「再打發人去前面看看。」

新法大行，別說寧則臣等人，連崇康帝都成了某些人嘴裏咒罵的桀紂之君了。

此三點長處，少有人能及，故而可用。

「琮三爺回來啦！」

賈琮並不慌張，他想了想道：「臣初接手賈家，具體事務也不大清楚。不過賈家如今在黑遼共有田莊十八座，共七萬余畝，其他的已被轉賣……或許後來在南省又買過地，不過臣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崇康帝見他一本正經的站在一群內閣宰相中答話，還一板一眼，面上不由浮過一抹笑意，道：「哦？既然有不同之見，不妨說來聽聽。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嘛。」

然而這等高規格的讚譽，卻沒讓賈琮有多高興，反而心裏無奈一嘆。

崇康帝和圖書回過神來，覺得那麼遙遠的蠻荒之地，不該是今日之重點，不能被賈琮岔開來……

「可曾交田稅？」

可那又如何？

聽崇康帝提起，賈琮心中高興，沒有白費他一宿功夫，道：「陛下，厄羅斯重在西方，所以絕不會大肆挑釁大乾，也沒那個實力。臣以為，絕不可割讓大乾疆域。北海是漢時蘇武牧羊之地，自古便為我漢家河山，絕不可棄！」

「哼哼哼！」

見賈琮始終清醒，一殿算計之人都難掩悻悻之色。

只要你乖乖推行新法，一切好說，私下裡罵幾句隨你。

……

賈琮不得不掏出乾貨來，道：「陛下，臣不諱言，開國功臣一脈，至這一代，多已腐朽墮落，成貪婪無能之輩。若只如此倒也罷，可少不得有不肖子弟倒行逆施，仗勢欺人，枉顧國法，與祖宗蒙羞。臣身為錦衣，不能只看外面不看家裡。所以……」

再加上賈琮行事素來不見輕狂，可以託付重任。

崇康帝沒等寧則臣再說下去，淡淡問道：「賈家在江南佔地多少？」

昨夜一夜未眠，再加上胡思亂想擔驚受怕，精力損耗過多。

崇康帝看著賈琮，溫聲道：「不是讓你去和那些人敵對，你去南邊，先把錦衣衛給立起來，堂堂一錦衣親軍指揮使，三品大員，總不能就帶著手下那幾個人辦事吧？再者，南邊海外洋人也多，你正好給朕收集些海西諸國的情況，詳實一些。你之前呈上來的奏摺朕看了，朕沒想到，徐日升、張誠他們竟會和厄羅斯羅剎鬼是一教兄弟，險些壞了大事。這等情況，你收集的越多越好。」

崇康帝聞言眉尖一挑，問道：「你賈家都中八房和金陵十二房早已分家，怎麼解決？」

崇康帝看著賈琮看了半晌ｈeｔuｂook.ｃom•ｃoｍ，緩緩點頭道：「你說的極有道理，朕也是這樣想的……」

只是，他雖明白，卻無推卻之法。

薛姨媽哪裡懂這些，只能撿好聽的說：「必不會有大幹礙，否則也不會請了哥兒去。」

寧則臣搖頭道：「太祖聖祖皇帝英明，早就料到勛貴圈地之害，故而早早就將開國一脈勛貴之永業田，悉數定於黑遼。賈家榮寧二府，共賜田莊二十六座，合計良田十二萬畝，並不在江南。」

雖日後再度作亂，但終究還是失敗，血脈散落融入在華夏各族血脈之中。

可若你敢阻攔新法，哪怕嘴裏全是歌功頌德，也絕無好處。

如此務實之輩，對於使喚賈琮一個年輕臣子，心裏沒有一絲負擔。

賈琮略一思之，道：「陛下，臣查之，錦衣親軍在聖祖、太上皇二朝時，設有火器司。臣此次南下，若能和氣成事最佳，可臣以為，未必樂觀。江南巨室財勢極大，雖是非法所得，可要強剝奪之，難免有狗急跳牆之輩。錦衣衛新立，若只靠刀劍，未必能夠擋得住利欲熏心之輩。所以，臣希望能復設火器司。」

怕是連她自己，都在為難，所以才這般煎熬。

崇康帝聞言，眉頭皺起，道：「勛貴之族，只有永業田可免稅賦。賈家的永業田在江南么？」

賈琮微微躬身道：「陛下，臣依舊為賈族族長……」

榮慶堂內，賈母半靠于高台軟榻上，神色依舊有些疲憊。

就聽外面傳來通信兒聲：

他們還真是重實務，一唱一和間，將賈琮逼到了不得不忠於王事的地步……

賈琮躬身應道：「是。陛下，臣以為，當宗族內部有人行枉顧國法，行禍亂百姓之佞事時，包庇遮掩，絕非明智善舉，反而會愈發縱容其惡行，最ｗww•ｈｅtuｂｏｏk•ｃoｍ•coｍ終害人害己，連累全族。唯有看到害蟲時，當機立斷剔除腐爛，才能護得大樹永葆青春！所以臣以為，對族中嚴厲要求，並非不顧孝道倫常，反而是大忠大孝！臣相信，祖宗在天之靈若得知，必會誇讚臣！」

這一刻，誰也不知道賈母心裏到底是希望賈琮好，還是希望他不好……

還有天下文宗孔聖傳人，衍聖公牖民先生看重。

他是如今江南文名最盛，幾已立地成聖之松禪公的關門弟子。

又問道：「可還有其他顧忌？」

崇康帝面色隱隱古怪，道：「宗族之難，就是朕都為之棘手。親親相隱，合天理倫常。你這是準備下辣手大義滅親？」

神京西城，榮國府。

崇康帝聞言，面色陰沉的看向賈琮，道：「這是怎麼回事？」

越是明君能臣，越注重實務。

雖早起補了一覺，可到底還是覺得不得勁……

林清河捧場道：「古有甘羅十二能為相，今日我大乾難道就出不得一英才？」

甘羅可是不得好死的……

當然，此事自然不會以他為主。

不等吳琦川答，他便自答曰：「自兩漢時強漢鐵騎將匈奴打斷成南北兩部，北部不知所蹤，然南部卻臣服於大漢，賜國姓，成為漢之藩籬。

怪道這對君臣能將盤踞朝綱數十年的舊黨大佬們悉數趕走，簡直逆天行事般強行推行了「與民爭利」的新法。

賈琮聞言轉過頭去看他，目光隱隱似看智障。

所以是師承名門，且算得上是江南文鄉的自己人……

其二，新法在江南最難推行之地，也是文華最盛之地。

賈琮明白，人家看重的不是他有多厲害，是要借用他的身份，去給江南督撫們當槍使當刀用，為新法披荊斬棘。

賈琮道：「臣自然明白，焉敢妄為？只和_圖_書是，若南省督撫請錦衣出動，直接拿人，臣可否斟酌行事？」

只要好用能用即可。

賈琮搖頭道：「陛下，臣雖才智疏漏，卻有不同淺見。」

寧則臣在一旁乾咳了兩聲……

這等才子南下，必為江南人所敬仰喜愛。

寧則臣的師承，可算不上什麼「豪門」。

他再度開口，對崇康帝道：「陛下，賈家本就為江南巨族，至今江南尚有金陵四大家族之稱。賈不假，白玉為堂金做馬，所以……」

不過，對朝堂強人而言，麵皮什麼都是笑話。

他清了清喉嚨之後，正色道：「你才從黑遼歸來，也不必立刻動身南下。朕再給你三日休沐之期，好好在家休養一番。等南下后，一要儘快籌立起錦衣衛的骨架，招辦人手。其二，協助兩江督撫，推行新法。你不能只將賈家那些田地清理乾淨，自身無罪就得過且過，你還是大乾二等伯，錦衣指揮使，就要讓新法大行於江南！」

對其所為，總會有許多包容……

對他們而言，其餘一切都可不提，只要有用。

所以，匈奴曾占之地，便該是大乾所擁之地。

一眾君臣聞言，面色都古怪起來。

既然如此，賈琮就要爭取一些主動，他躬身道：「陛下，臣去江南，可是要聽命于江南各省督撫？」

其三，賈琮自身更是才華橫溢。

寧則臣點頭附和道：「生子當如賈清臣。」

數首詩詞，名動天下，為世人傳唱。

崇康帝想了想，搖頭道：「錦衣衛為天子親軍，自不能聽命于疆臣。他們若遇難解之事，需以皇權直接相助時，可請你出手。你持天子劍南下，可便宜行事。但是，一定要謹慎行事。江南之地，天下稅賦大半出於彼處，絕不容有大動蕩。」

然而在這一點上，賈琮卻有得天獨厚之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