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暗棋
一年多前，是賈琮臨出征前，安排醉心天工一道的陳子川來到此處。
兩舊友還未敘舊，就聽後面小門處又傳來一道驚喜的歡呼聲，便見一高大的洋夷從小門中擠出來，歡笑著迎了過來。
可那一雙可書清臣體的手，能握得住綉春刀嗎？
長長的槍管、擊發鎖板、擊錘和火鐮看起來都十分精緻，底火盤和準星為黃銅所制……
「清臣！！」
陳然聞言連連擺手，恢復了神氣，笑罵道：「屁話！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是我自己喜好這個，就愛這個，才隨便問了你的主意到這邊來的。還沒謝你讓松禪公給我爹幫我說情呢，和你什麼相干……」
正這時，門口忽地一暗，眾人抬眼看去，就見從外面進來三個生人。
這位洋夷便是當初與賈琮合作，從王熙鳳手中討回祖傳寶貝的洋人，名喚高立良·德·法森。
東西五六里、南北半之，有南北二灣，可以泊船。
高立良臉上的得意勁頭一滯，嘆息道：「你真的太精明了……」
陳然聞言面色隱隱有些複雜，終究還是感謝，看著賈琮道：「雖然有你先生松禪公說情，可家裡到底還是惱了，我若闖不出名堂，死了怕也難進祠堂。清臣，全靠你了。」
賈琮微笑道：「這點法森先生不用擔心，我已經取得了合法持有火器的資格，我保證不會有問題。」
大乾南部疆域，粵省香山縣。
兩少年，一個便是應該在運河樓上風花雪月的賈琮，另一個，則應該是在都中長安讀書的陳然陳子川。
沒一會兒，就聽到裏面遙遙
https://m.hetubook.com.com傳來一道「慘叫」聲。
賈琮一行人跟進入內。
時已午後，洋行最忙碌的高峰期已過。
賈琮先拍了拍依舊激動不已的抱著他的陳然的後背，兩人鬆開后，賈琮對陳然嘲笑了眼后，方與那位高大的洋夷抱拳問好道：「法森先生，你好。」
高立良聞言又喜又憂，道：「賈，就我所知，你們國家並不允許公民隨意攜帶火器，後果極為嚴厲……」
陳然點頭，道：「懷錶之類的小物件兒，都已經可以上手營修了。咱們自己造怕是不行，鋼料軋不出，齒輪也難，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至於火器，倒是簡單些，不過也還要再學……」
這裏距離神京長安，已有三千里之遙。
看起來大約是一尺長，握把為黑色胡桃木製作，經過塗油后非常亮麗。
忙碌了大半天的洋行職員們，看起來都有些疲憊。
島上官府常受其禮賄賂，遇事便多睜隻眼閉隻眼。
洋行內站著五人，三名漢人，兩名紅夷。
陳然不再遲疑，壓低聲音道：「這一年來，洋行與來往的洋船暗中交易，一共高價收購了二十六桿短火器和四十八桿長火器，還有子葯若干。濠鏡就有營造維修火器的作坊，我常去那裡觀看，工藝不難。真想仿造，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清臣，這東西絕不能私藏，大罪啊……」
高立良又從那間小門，擠了進去。
陳然聞言，登時目瞪口呆，再沒想到，只一年不見，他這位當年在國子監堪稱驚才艷艷的同窗好友，竟成ｍ.hetｕbｏｏk.cｏm•ｃom了錦衣親軍的指揮使！
漢人員工忙迎上去，陪著笑臉問道：「三位客官，不知想要點什麼？我們富力洋行有西洋……」
說罷，張開雙手想要來個擁抱。
賈琮拿起火器，仔細看了看，抽出槍身卡著的剛條看了看後放下，然後手往身邊一伸，高立良和陳然甚至都沒看清，賈琮的手中就又多了把火器，看起來比高立良擺放出的火器還要長些，也要舊些，但大致還是相同的。
賈琮呵呵笑著後退半步，搖頭道：「法森先生，你太熱情了……有安靜點的靜室么？我想我們可以敘敘舊。」
年輕人同樣不生疏的將火器分解開，又重新組裝起來，並不生疏。
陳然看著舊友平靜淡然的目光中蘊著關心之意，開心笑道：「雖然開始吃了不少苦頭，但現在越來越適應了。清臣你說的對，這裏確實適合我，洋夷奇淫巧技之多，果然遠勝大乾。」不過又搖搖頭，道：「也不全然如此，我大乾有《天工開物》這等奇書，許多技藝並不遜於番夷，只可惜，學習之人太少，難成氣候，又無人繼承，也就越來越落後。」
來來往往生人極多，因此，當島上新出現了數名陌生面孔時，並未引起什麼特別的關注。
賈琮聞言眼睛轉了轉，心中飛速盤算著，稍許功夫后，才對滿臉擔憂關懷的陳然笑道：「不妨事，如今我已經奏請陛下，取得了復立火器營的旨意……對了子川，現在我是錦衣親軍指揮使，奉旨南下，重建錦衣衛。所以，你不必擔心大義，也不必心
ｈｅｔuboｏk•ｃｏm•cｏm急，將火器技藝琢磨透徹。」島上除卻漢民外，來來往往間還有許多紅毛洋夷。
賈琮輕笑著拍了拍陳然的肩膀，道：「有你這樣的人在，我們就始終存有希望……如今我也算有點小權了，會儘力支持你的。過了這兩月，要銀子要人，都是你一句話的事。」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高立良還是陳然，眼皮都隱隱在跳。
賈琮聞言，站起身，在高立良和陳然詫異的目光中，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然後對高立良道：「那就現在交貨吧，我趕時間，今日就走。等那邊安穩了，請你和子川做客。另外你們可以繼續收貨，最遲三個月，我派人來取。」
高立良的笑點有些低，聽聞這個乾巴巴的笑話，也能笑的人耳朵疼。
高立良和陳然齊齊失聲叫道：「這樣急？」
沒等他明白過來，就見高大的洋人高立良端著好大一托盤過來。
因為無論怎麼看，面前之人都不像是善茬……
那職員聞言，看了看少年，見他俊秀之極，但又不顯輕浮，氣度持重，不容小覷，便點點頭，折身進了裏面。
……
沒等他將話說完，就聽那中年男子沉聲道：「高立良和陳然可在？」
到了後面一間安靜的堂屋，高立良去親自準備紅茶和點心后，賈琮再次詢問道。
而且看這些紅毛洋夷行走間悠閑自得的神色，顯然未將濠鏡當成異鄉。
於後世，稱之為澳門。
陳然搞不明白，宮裡那位到底是怎麼想的……
見此職員遲疑，一直沒說話的少年開口道：「你告訴陳然，一位姓賈的朋友和圖書來探望他了。」
點點頭后，再將火器交給身邊年輕人。
三三兩兩或倚靠在櫃檯或倚靠在牆壁上休息……
也是，早在大乾立國之前，還是前宋時，這些紅毛洋夷便以借居晾曬之名，借住了小島。
待大乾立國后，紅毛洋夷每年交與五百兩銀子的「租金」，愈發名正言順的住在這裏。
將兩把火器都放在桌上，賈琮又拿起新的，一點點將其分解拆開。
聽聞賈琮之言，高立良聲如洪鐘的大笑了幾聲后，道：「賈，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們大乾人總是叫我高，上帝，難道他們就不能叫我的姓嗎？賈，你長的愈發英俊了！」
這在大乾極少見到。
站于香山縣之南，臨海眺望，可見百米之外的一島。
仔細觀察了每一個部件后，又很快的重新組裝。
賈琮呵呵一笑，垂下眼帘點點頭，道：「只要東西好，銀子不是問題。」
儘管三人中有中年，有青年，有少年。
笑罷，他獻寶似得將木盒打開，露出裏面的寶貝，的確是一把短槍。
賈琮呵了聲，道：「燧發槍？」
賈琮微笑道：「除了這個，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總不會是你祖母烘烤的餅乾吧？」
高立良聞言大喜，又問道：「還是這次的價格？」
「呵呵呵。」
看起來，均是氣度不凡。
中年男子輕輕一笑，道：「我們是他們的朋友，舊交。」
「喔……賈，原來真的是你，你終於來了！」
百余年來，紅夷存在，已成司空見慣之事。
「子川，一年未見，可還安好？」
賈琮鄭重的點點頭，道：「放心，不用十年，看不和-圖-書起你的人，一定會為其目光之短淺而後悔。子川，你幫我良多，我必不負你。」
島上貨棧林立，各省行商不計其數。
「子川，還過的好么？」
洋船往來停泊，多有西洋貨物自此入關大乾。
少年見到舊交，輕笑起來。
半個時辰后，賈琮面帶滿意之色，看著高立良鄭重道：「法森先生，謝謝你的用心，如果你手裡的火器都是這樣的成色，那麼我很滿意。並且，我希望我們的交易能夠繼續進行，擴大進行。」
高立良乾笑的收起雙手，聳聳肩后道：「那麼跟我來吧，我請你喝正宗的佛朗斯牙紅茶和甜美的香腸。」
濠鏡，富力洋行。
高立良一拍胸脯，保證道：「絕對不會有問題。」
然後就見一道清瘦的身影從後面小門裡躥了出來，滿身油污，面部神似另一個世界為世人所熟知的「馬爸爸」，此人一出來后，看著三人中少年那位，又「慘叫」一聲，撲了過來，唬了眾人一跳。
言至此，就見賈琮與身後他不認識的一個中年一個青年人都肅穆起來。
上面除了精美的番邦銀質茶壺茶盞和一疊紅腸外，還有一個木盒。
張開手，與衝撞過來的年輕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或曰南北二灣，規圓如鏡，故曰濠鏡。
……
陳然幫著將茶壺茶盞擺放好，高立良則滿臉得意的將木盒抱著，對賈琮道：「賈，你猜猜，這是什麼？」
其他四位洋行職員聽到這兩個名字紛紛看了過來，漢人員工則小心問道：「不知您三位是……」
賈琮呵呵笑了笑后，問道：「怎麼樣，這一年的辛苦，有成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