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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不知想起了什麼，瓷玉般的俏臉上浮起一抹紅暈，竟比那岸邊的桃花更艷，羞惱啐了口道：「紫鵑，你又去招惹晴雯？」

紫鵑這一段話，說的聲音輕小，語調媚膩，覺得身子都有些發熱了……

和天家講恩情……

是啊，回去后，還有老太太和寶二爺呢，卻不知那一關好過不好過。

當時賈琮，不該殺了甄頫……

三層樓船上，居高望遠。

可小角兒卻起不來，她扭著圓滾滾的身子，「驚慌」叫道：「哎呀，不好了！我被『被子大山』壓住了，起不來了，這可怎麼辦啊，我還要護送姑娘回京……快救我起來吧！快放我出去啊，俺老孫……俺小角兒還要護送姑娘去京城！」

這一突然之暴行，驚呆了眾人。

……

布滿霞光的運河上，錦衣衛指揮使的座船在河心水道上緩緩行駛著。

黛玉聽不下去了，羞惱道：「果真春天了不成，你這丫頭也思春了，竟說胡話？」不給紫鵑辯解的機會，又問道：「小角兒呢？今兒倒是奇了，怎這樣安靜，沒聽到她瘋？」

黛玉進屋，看到這一幕，同在屋裡的小八笑道：「她們頑了大半天了。」

說罷，上手要捉小角兒，小角兒咯咯笑著扭著身子躲避，實在躲不開，就任憑黛玉將她臉揉成各種形狀，反正也不疼。

紫鵑聞言，忙應道：「姑娘說的是，我倒輕狂了去。往後我再也不說了……」又看著黛玉嘆道：「難得姑娘一番心思都在三爺身上，我當丫頭的都沒想到的事，姑娘處處為他著和-圖-書想。不過，三爺也待姑娘真好！姑娘，你說三爺之前說的那番話，果是真的么？他往後要造一艘比這還大的海船，帶著所有人，逛遍整個天下？我覺得，他就是為了姑娘呢！」

甄應嘉聞言，也不知該恨賈琮，還是該感激賈琮。

小紅有些羡慕的看著小角兒，道：「你可別小瞧了她，這丫頭鬼機靈的很！誰也能欺負一把，可你見誰又捨得欺負她？一個個都寵得緊。這才多咱日子，林姑娘就喜愛她喜愛的不得了。」

方方元元聞言后，竟一起對黛玉道：「謝謝菩薩指點！」

方方元元就趕緊跟著念：「嗡嘛呢叭咪吽！」

卻不知，這落入紅塵中的仙子，在思念何人何事，眉眼間絲絲情意，醉人心扉……

春節一過，兩岸已是春來到。

床上，方方元元正使出吃奶的力氣，一人拉著小角兒的一隻胳膊，想將她拉起來。

紫鵑笑了笑，道：「也是因為三爺縱著她，跟對了主子……真有福氣。」

雖如此笑言，可連她自己也都紅起了臉，眼睛里多了分水意，道：「三爺也真是，這樣大的人了，還吃……那裡，真沒想到，他也不羞得慌！難道是小時候沒吃好……」

卻被兩名緹騎攔下，這時，甄應嘉心中冷如死灰，看也不看這個平日里滿嘴阿諛之詞的清客。

紫鵑連連擺手，還是忍不住笑道：「姑娘叮囑我了回，我哪還敢去招惹？只是晴雯這丫頭忒一根筋了，做賊心虛，看到我就覺得我在嘲笑她，臉就紅的跟綢布一hｅｔｕboｏk•cｏm•ｃｏｍ樣。還……還用手遮掩住胸襟……咯咯咯！」

賈琮側臉看去，就見兩個老熟人，下了官轎邁著方步步行而來。

賈琮搖頭道：「晚輩接到旨意，只提及對甄家抄家拿人，之後便暫時羈押在千戶所吧，等天子進一步旨意。世叔，晚輩能做的有限，只能保證在獄中，不讓甄家受到磨難，一切等天子旨意。」想了想又道：「甄家到底不比別家，宮裡還有太上皇在，未必就到最壞的一步。世叔且安心等候吧……」

黛玉聽得更是面紅耳赤，還時不時悄然的看了看自己胸襟處……

「總督大人到！」

李松年：「……」

等甄應嘉安排了人去聚集女眷后，賈琮打量了番正攙扶著甄家太夫人，失魂落魄的少年，問道：「這位便是世兄，甄寶玉吧？」

甄應嘉心中的悔恨差點吞噬了自己，拱手道：「琮哥兒，不知天家將如何發作我甄家？」

兩岸景色，竟收眼底。

邊念邊笑……

小角兒登時慌了，忙一個骨碌翻身，將「被子大山」壓在身下，還轉頭悲憤的看著黛玉道：「師父，為何要害俺老孫！沒俺老孫護著，師父取不到真經哪！」

若是甄家女眷被錦衣衛用鎖鏈壓著招搖過市，性子烈些的，怕不用等明日，今晚就能上弔死去。

池玉就特意為她們三分了間大房間，裏面有一張大拔步床。

門口處，紫鵑對前來看熱鬧的小紅道：「有這樣一個活寶在，倒也熱鬧。」

倒是金陵名士李松年出列破口大罵道：「乃公為豬和-圖-書狗耶？竟生汝這等豬狗不如的下作卵子！之前萱瑞堂上，便是你第一個破口大罵賈清臣，連人家祖輩都罵了，這會兒卻說這等放屁之言！吾輩竟與汝同堂，實畢生之恥也！」

右手托著香腮，似蹙非蹙眷煙眉下，一雙似氤氳著朝露的靈秀眸眼，痴痴的望著窗外景色。

像甄家這樣的高門，內眷別說在市井百姓中拋頭露面，就是尋常族親，大部分都沒見過她們幾回。

但願回京后，林家老爺能住進寧國府，那樣就好了……

紫鵑咯咯得意道：「三爺怎不會哄我？當初還說只拿姑娘當妹妹哩！也虧了那位葉姑娘來，才……」

說罷，將系在腰間的汗巾解下，丟在目瞪口呆的甄應嘉身前，而後搖頭嘆息的轉身就要離去。

幾前女孩子回過神來，眸光凝聚，顯然對此感到不滿，側臉看去，眸橫秋水，對來人皺眉道：「好端端的，你又笑什……」

小紅看著紫鵑笑道：「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林姑娘如今都不怎麼哭了，也不知回去后，寶二爺還認得出認不出？」

船樓窗前，一紫檀雲紋漆木幾邊，坐著一畫中人般的閨秀姑娘。

「哧哧……」

黛玉又氣又笑，啐道：「好你個小角兒，自己願意當猴兒也就罷了，竟連我也編排上了，我這就給你剃了頭，讓你當毛頭和尚去！」

……

「咿……」

此岸、此花、此河、此船，晚霞揮灑世間，襯得此人兒成了紅塵仙子……

說著，黛玉也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紫鵑無奈搖頭道：「她正頑的歡快ｗｗw•ｈeｔｕbooｋ•com•ｃｏm呢，我就沒見過這麼淘氣的丫頭，姑娘去看看罷，保管笑彎腰，這小丫頭子……」說著，似無法用言語描述。

不過聽到最後，面色微微一變，看著紫鵑道：「再別說這樣的話了，三哥哥小時候本來就……」

他居然和天家講恩情……

那黃超雁驚怒交加，還想辯解什麼，賈琮只皺了皺眉，展鵬便回首一記彎刀砸在他嘴上，滿口牙帶著血噴出，倒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不動了。

然而這美不勝收的氛圍，終究被一道惹人厭的笑聲給擾亂了。

那少年明顯沒想到賈琮還認得他，正要回應什麼，忽然就聽後面鬧哄哄的走來一群人，正是今日甄家之賓客。

平心而言，賈琮之前殺甄頫時，甄應嘉當時還能理解。

金陵，甄府門樓前。

為首之人，卻是甄應嘉的清客黃超雁，他義憤填膺的走到跟前，卻是先對賈琮揖身一禮，然後便開始對甄應嘉開噴：「明公，我幾次三番建議你，要多聽清臣公子之良言，你就是不聽！優柔寡斷，還對清臣公子多有怨言，何其迂腐，何其糊塗也！明公莫非還以為此時是聖祖、貞元二朝？我好言苦勸於你，你卻冷落於我，罷罷罷，今日我黃超雁便與你甄家割袍斷義，恩斷義絕，再不相干。」

賈琮冷冽的目光掃過後面諸人的臉上，竟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方方元元愈發用力去救，小角兒面色也愈發『痛苦』，得空還教方方元元念咒：「快隨我念咒語：嗡嘛呢叭咪吽！」

「巡撫大人到！」

「呀……」

可這會兒，他忽然明ｈeｔubｏok•cｏm•ｃom白過來，當初賈琮與宋岩師父二人幾番好言相勸，是何等的忠言逆耳啊！

說罷，就一起要去揭小角兒身上的「被子大山」。

心中難免起了厭恨之意。

落日時分，晚霞映天。

紫鵑：「……」

正這時，離甄府大門不遠處的街道口，傳來兩聲銅鑼聲，和傳稟聲。

黛玉怕進入「思春期」的紫鵑再說出什麼「好話」來，也好奇小角兒又在頑什麼花樣，便起身往她的房間走去……

黛玉聞言，悄然垂下眼帘，睫毛顫了顫，嘴角卻輕輕彎起，輕聲道：「你三爺還會哄你不成？」

可等江南十三家平定，獨留甄家相安無事時，別說甄家太夫人，就連甄應嘉都覺得，甄家聖眷猶在。

桃花杏花片片如雲，暗香襲來。

小角兒房間是與方方元元一起的，她極喜歡這兩個比她還小一二歲的雙生丫頭。

賈琮則看著李松年，呵呵一笑，道：「你不錯，還有些風骨，敢不敢再說說，剛才還有誰大罵我賈琮者？我見識見識，都有哪些江南人傑。」

在禮教森嚴之時，女人被外男看了眼去，都好似失潔一般，尤其是寡居之婦。

賈琮對面色慘然的甄應嘉道：「世叔，還請讓家裡內眷聚集起來，家裡的馬車也都趕出來，晚輩能做的不多，只能讓她們不拋頭露面於市井中了。」

黛玉上前，對方方元元出主意，道：「你們拉她沒用，三藏法師也不是將猴子從五指山下拉出來的，何況小角兒還這樣胖，更拉不動。你們要去揭開符，喏，取下那『被子大山』。」

在這春日的晚光中，如詩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