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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句，是客廳里所有人的問題，當舒玉問出以後，劉慧娟和舒雅看著她的視線更加緊迫了。

舒強依然看著窗外，看著高架橋上川流不息的車輛，他漫無目的的思緒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凝聚，舒雅第一次會叫爸爸，第一次去幼兒園，第一次得到榮譽證書……一件件事情歷歷在目，其實已經很久遠，卻好像就在昨天。

舒勝心裏很難受，當時知道大哥得了癌症的消息，他幾夜沒有睡著，每天心都揪在一起，其實醫院有專門訂餐的位置，營養搭配根本不需要家屬送飯。

「是呀，如果不是大伯父讓我爸打電話，我爸絕對不敢讓舒雅和韓墨過去的。」舒玉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道。

舒強看向窗外，似乎在思索，回憶，又似乎只是沒有目的的看向遠方。

話音落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轉眼六年了，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又瘦了。」舒強繼續說道。

韓墨開著舒玉的車，雖然大家都知道肯定是舒強首肯才會有舒勝的電話，可是依然心裏沒底，車和-圖-書內的氣氛非常的壓抑，沒有人說話，只有小傢伙不知道家裡發生什麼事，高高興興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舒玉愣住了。

舒玉慌忙搖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舒玉搖了搖頭，「沒有。」

「韓墨回來了嗎？」舒勝問道。

舒強沒有動，平靜的說了句，「我想站一站，以後有的是機會趟。」

「到底什麼事？」

「二叔說什麼了？」

在家裡短暫的停留過後，他們趕緊出門去醫院。

舒雅從小到大都是非常聽話的孩子，從上小學到大學，從來沒有讓他們老兩口操過什麼心，一直是乖乖女，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哎呀，姐，你快說啊。」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舒強以為是舒勝又回來了，思緒又回到了現實，沒有回頭，「從家裡到醫院，估計她們也快到了。」

舒玉臉上的表情木訥的抽了一下，動作僵硬的將手機放回身上。

舒玉有點緊張，深呼吸開口道，「爸。」

舒勝只能看到大哥的背影，住院的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和_圖_書次這樣自信的端詳大哥。

所以當舒雅為了韓墨不顧反對去北都的時候，舒強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才會失望。然後用強硬的手段威脅女兒，想讓她為了自己放棄跟韓墨去北都。

「你不會聽錯了吧，勝子說的讓舒雅和韓墨去醫院？」劉慧娟問道。

可是他忽略了，舒雅也是一個倔脾氣，只是平時看起來很柔弱，很乖巧，其實心裏非常有主意，和他一樣只要決定了，就一定不會改變。

電話接通的瞬間，舒玉的手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眼劉慧娟和舒雅，才把電話緩緩拿到了耳邊。

瘦了，真的瘦了好多。

「大哥，窗戶那裡有風，你過來躺一會吧。」舒勝關心地說道。

高中體育老師，短跑運動員，從舒雅記事開始，父親就一直高大健壯，那時候看書說魯智深可以倒拔垂楊柳，舒雅笑著說自己的父親也可以做到。

蘇南的冬天有些陰冷，霧蒙蒙的光線透過玻璃，照進病房。

舒玉再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才說道，「我爸說讓舒雅和和-圖-書韓墨一起去醫院。」

舒強知道，不是舒雅不想回家，而是他親手將她趕出了這個家。

舒雅看出母親的擔憂，輕輕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安慰她，但是一時間舒雅也沒有主意。

原本高大健碩的身材，此刻卻只像個衣服架子，寬闊的肩膀撐著病服，連背影看著都是那樣的單薄。

舒勝本來心裏很激動，等著舒玉快一點接電話，可是響了很多聲，等待音都要結束了那邊電話才接起來，舒勝帶著點埋怨的語氣說道，「怎麼才接電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舒玉的手機上，連剛才還蹦蹦跳跳的小傢伙此刻都感受到周圍大人們身上緊張的氣氛，不再吭聲，跟著媽媽一起看向舒玉阿姨的方向。

舒雅確定自己的記憶不會錯，那樣的身材才是她的父親，可是此刻的……

劉慧娟原本高興的心情突然崩了，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說什麼？」

舒強奇怪，為什麼舒勝不說話，不過他也沒有生氣，臉上依然掛著微笑，久別許久的微笑，一邊想繼續開口說點什hetubｏｏk•com•ｃom麼，一邊回眸看向門口。

上了大學以後，她還經常開玩笑說，爸爸的胳膊比她的腰都粗。

舒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不想再控制自己的情緒。

……

可是舒勝依然堅持每天給大哥送飯，不是因為覺得醫院的飯菜不好吃，而是想在這個時候多為大哥做點什麼，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送飯，他只要可以多在醫院跟大哥待一會，心裏就會覺得莫大的安慰，即便兩人多數時候都是沉默不語。

她不知道父親沒頭沒尾問這句話的目的，視線下意識的瞥了眼韓墨，「嗯，回來了。」

想到這裏舒勝的眼前模糊了。

「那個……呃，沒聽到。」舒玉隨便找了個借口，心裏太緊張喉嚨一緊，說話就微有些發顫，「爸，什麼事啊。」

時間在回眸的那一刻靜止了。

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愧疚和挂念，在舒強回眸的瞬間爆發了。

從舒勝打了電話回來，就看到大哥站在窗戶邊，已經十幾分鐘了，還是沒有什麼反應，舒勝又不敢多嘴，只能在遠處悄悄的注視著和-圖-書。

淚如雨下。

舒雅和劉慧娟一起圍到舒玉跟前。

「那肯定是叔叔已經知道我們回來的事情，並且要求打的這通電話。」韓墨走到舒雅身旁，「我們趕緊過去吧。」

掛斷電話，舒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知道父親已經將電話掛斷，聽筒里傳來了嘟嘟的盲音，舒玉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舒雅的嘴唇顫抖著。

「爸！」

這句話一說，劉慧娟，舒雅，韓墨三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一齊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著舒玉。

韓墨想了想問道，「沒有說其他的嗎？」

「我爸說……」舒玉一邊說一邊琢磨老爸說的話，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剛一出門便看到邁著急促步子走來的熟悉的身影。

舒雅怔怔的站在門口，看到背影時，她驚呆了，那不是父親，那不是。

「哦，你帶著舒雅和韓墨一起來醫院吧。」

身後依然沒有回應。

舒勝的心狠狠的抽搐一下，像是被鉛塊壓住，喘不過氣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敢再在病房裡繼續看大哥消瘦的背影，轉身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