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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謝謝。」舒雅強忍著情緒，向劉廣峰連連道謝，退出了辦公室。

她跑到了樓梯間，坐在第一節樓梯上，將頭埋在膝蓋里。

舒勝輕「哦」一聲。

「外公，你手術完了，再給我講腦筋急轉彎啊。」

「大伯父，您吃蘋果嗎，我給您削？」舒玉拿著蘋果問道。

任何情感都沒有父親活著重要，母親一輩子都習慣了聽從父親的安排，就算是手術這麼大的事情，她也不能做主。

「那外公你要快點回來。」

「哥，你想吃什麼嗎？」舒勝圍著舒強的病床轉了幾圈，最後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請進。」屋裡傳來劉廣峰低沉的聲音。

整個病房最放鬆的兩個人就是舒強本人和對做手術還沒什麼概念的小傢伙。

早上

自從舒雅回來，舒強還是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和她說話，雖然以前他都是這樣對舒雅說話。

剛剛知道有肝源的時候，全家陷入了對手術的期待中。

手術的時間已經定了，越是距離那個時間一分一秒的接近，大家就越緊張，因為生的和-圖-書反面就是死，而死這個詞，大家都不敢繼續想，越是不敢想，卻總是無意間鑽進腦中，所以大家表現出的反應比舒強這個病人要大得多。

這天

「什麼事？當然是好事。」

在走出辦公室的瞬間，舒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這時舒雅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愣了神，原本準備給父親倒水，水已經滿了自己都不知道。

舒雅竟然在敲門的一剎那希望屋裡沒有人，她真的害怕聽到關於父親病情的任何消息，如果不聽，她還可以裝作不知道，這樣就能當做父親的身體在漸漸好轉，一切還有希望。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父親可以健康的出院，和從前一樣生活。

「有什麼事嗎？」舒雅眼睛還有些紅腫，面無表情的問道。

可是當劉廣峰跟他們說了肝移植手術的危險性和成功幾率后，包括舒雅在內的所有人就沒有起初那麼興奮了。

舒雅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臂，猶豫了片刻，敲響了醫生辦公室的門。

舒強笑和*圖*書了笑看著舒雅，「我不渴，一會就要做手術了，少喝點水。」

因為每一次踏進醫生的辦公室，聽到的全都是關於父親的壞消息，癌症很難控制，只能是緩慢的惡化，可是依然是在惡化。

在半個小時前，她還在為父親做手術的事情發愁，還在想怎麼可以背著父親捐贈肝臟，做肝移植手術，她想著只要父親有一線希望自己也要去做，哪怕以後父親恨她。

「手術前盡量不要吃東西，我不吃了，你吃吧。」舒強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劉廣峰在看到舒雅時，站了起來，「太好了，你終於來了。」

劉廣峰笑著重複道，「我說剛剛接到通知，已經找到了跟患者匹配的肝源，近期就可以做手術。」

舒雅驀然瞪大眼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微微顫抖，「劉醫生，您可以再說一遍嗎？」

「舒雅，水冒了。」韓墨趕緊接過舒雅手中的水壺。

直到走出房門，她也沒能說服父親。

所有的忐忑，所有的焦慮，所有的恐懼，在聽到劉廣峰重複和_圖_書說的找到肝源的那一刻時，徹底迸發了。

可是如果手術失敗，最壞的結果可能下不了手術台，所以當被推上手術台的一刻起，就已經簽署了生死狀，大家期盼手術成功后的喜悅，也必須有心理準備承擔失敗的後果。

「好，等您手術結束出來，我再去。」舒雅紅著眼眶說道。

她趕緊拿抹布把水擦乾。

舒強正跟小傢伙玩腦筋急轉彎，韓墨給小傢伙買了一本腦筋急轉彎的書，老爺子戴著老花鏡，給外孫女讀。

隨著病床被推出病房，所有人都跟在了舒強的周圍。

「劉，劉大夫。」

起初舒雅很關心父親的病情，每天都會找劉廣峰，關心治療進度，可是漸漸的她害怕知道，害怕了解病情，害怕醫生跟她說的每一句話。

「小韓，你跟她一起回去，去吧，別跟來了。」舒強用懇求的眼神看著韓墨。

劉廣峰的這聲請進，徹底打破了舒雅的幻想，她的手微微顫抖著，轉動了門把手。

「爸，您喝水嗎？我給您倒水。」

「嗯？」

……

劉慧娟既高興又擔心和-圖-書，劉廣峰說的很清楚，找到肝源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如果手術成功，老爺子雖然也要一直吃藥，但是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絕對沒有問題。

舒雅愣了一下，第一次從劉廣峰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舒雅每一次來這間辦公室，心情都不是特別好。

舒雅走到劉廣峰的辦公室門口，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一步都邁不動。

舒雅猛地抬頭，擦乾眼淚，然後看向聲音的方向。

「不行，你現在就去。」舒強的語氣非常強硬。「不要跟著了，現在就坐電梯下去，快點。」

這種眼神韓墨似曾相識，他拉著舒雅的手停下腳步，「走吧，我們按照叔叔說的做。」

聽到弟弟的話，想了想，「手術前好像不能吃太多東西，我也沒什麼想吃的。」

舒玉在拿蘋果前，根本沒有聽自己爸說什麼，她就是圍著大伯父轉了幾圈，心裏緊張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問題。」

醫護人員已經開始做準備，要將老爺子移到另一個床上，推到手術室。

舒強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裏。

和*圖*書舒雅起身走出病房。

病床推動的速度還很慢，舒強從枕頭下方拿出一串鑰匙，遞給舒雅，「小雅，這是家裡的鑰匙，你回去給我拿幾件換洗的衣服，等我做完手術要換。」

舒雅的心被狠狠的抽動一下，很疼。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心不在焉了，自從劉廣峰把手術失敗可能帶來的後果跟她們講了以後，舒雅的心就開始劇烈的起伏了，思緒也平靜不下來。

「爸，我去一下。」

可是此刻，她再也不用為這些事情煩惱，肝源有了，有了。

「好呀，那你要等著外公回來呀。」

原本脾氣最不好的老爺子，竟然成了全家人中心情最好的。

找到肝源，手術必須儘快進行。

「今天接到通知，已經找到了跟患者吻合的肝源，可以儘快安排手術。」

手術約在上午十點，距離那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太好了？

舒玉放下蘋果，又漫無目的跟舒勝一起在病床周圍轉悠。

「嗯，去吧。」

因為每天的消息不是向康復多接近一步，而是向相反的方向漸漸靠近，越是清楚，越是心裏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