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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佑文想了想，「只知米友仁給了他一個信封，也不知裏面裝了甚麼？」

就在武大郎和潘巧蓮計劃著未來的書畫生意時，榆林街上的陳家書畫齋里，陳佑文抄起一個畫卷，便重重摔在了青石地板上。

這可丟份啊！

「爹爹莫如此，事情已然如此，便是氣壞了身子，也沒用處。」

「爹爹覺得武好古和米友仁賭鬥的賭注是甚麼？」

另外，武好古現在和潘巧蓮私定了終身，這也決定了他不可能去投王詵或劉有方。

其實陳佑文早就動了殺心，只是不曉得該如何出手。畢竟，他也是個拿筆杆子的，並不是玩刀把子的。

可是現在劉璦卻把拴在武家脖子上的絞索給解開了，還讓陳佑文將原本吃沒的七紙書畫還回來了。

現在王詵明顯和武好古走得很近，而米芾則可能因為米友仁和武好古有點芥蒂，不過也不是甚底解不開的結。只要武好古奉上他的寫|真技巧，米芾一定會和他成為忘年之交。

在外面裝了大半天笑臉的陳佑文一回到自家鋪子裏面，便氣急敗壞，破口大罵道：「姓劉的都不是東西，給他們當牛做馬恁么多m.hetubook.com.com年，一點小疏漏便翻臉不認人……姓武的更不是東西，有本事何必藏著掖著？某家又不是嫉賢妒能之輩，早讓某家知道便是了，還怕某家害了武大郎不成？現在可好，整個書畫行都知道，我姓陳的嫉賢妒能害了姓武的父子！好了，連待詔直也丟了，過些日子還要去西軍吃苦，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

這擺明了就是要和解啊。

「沒啊。」武好古想了想，「不過某倒是送了兩幅畫給高大哥了。」

到了那時，武好古有了王詵、米芾的加持，再交好一批開封權貴，便能一舉取代劉有方、劉璦和陳佑文坐上行首的寶座了……

歷史上高俅是蘇東坡推薦給王詵，後來又被端王趙佶相中從王詵那裡索去，並不是主動改換門第的。

武好古露出猶疑之色。

而且在「巧遇」了高俅高太尉后，武好古眼睛裏面，腦子裡面就只有「高俅哥哥」和「趙佶哥哥」了，哪裡還有陳佑文這隻小蝦米？

不過在武好古來說天經地義的選擇，卻讓陳佑文一夜之間從雲端跌落。

陳佑文問：「米友仁知道《八和*圖*書十七神仙圖》的原本在何處？」

「若真是如此可就方便行事了！」陳佑文搓著手掌對兒子道，「大郎，去包一隻畫舫，再把趙鐵牛約了來。」

對於想要武好古畫美人圖的親貴們而言，當然是武好古這個大活人值錢了。

……

「便是不為了《八十七神仙圖》，武好古也得走一趟漣水軍。」陳珍分析說，「因為那米襄陽和王駙馬，才是天下書畫行中真正的行首啊！」

如果武好古現在投入王詵或是劉有方門下，那麼以後能不能改換門第去投端王趙佶，主動權可就不在自己手裡了。

「這個……」

如果武好古只是想當個逍遙自在的繪畫稱旨，自是不必急著去巴結米芾、王詵。

「真欺人太甚！」

在一旁，有個長著棗紅色長驢臉，文士打扮的青年，正是陳佑文的長子陳珍。

潘巧蓮可不是潘金蓮，她是潘家將門的女兒！怎麼可能嫁給王家將門或是劉有方的門客家臣？這事兒不僅潘家家主不會同意，便是王詵和劉有方也不會答應的。

陳佑文忙回身看去，「我兒想如何行事？」

這讓陳佑文，如何不惱？m.hetubook.com.com

武誠之吐出口氣，笑著對兒子說：「大郎，看來這一搏算是得手了……禍事多半過去了，今日劉供奉和陳將仕親自上了門，拿回了《朝元仙仗圖》的退貨憑由，還把那七紙書畫的正品還給為父了。另外，萬家鋪子的萬大官人也派管事上門，送了厚禮認錯，也不退那幅《護法善神圖》了。」

「不知道，但是他肯定知道《八十七神仙圖》的摹本在哪裡？」

馮二娘問：「那便是拜入王駙馬門下了？」

「哦？」

「孩兒猜測，信封裏面的東西一定和《八十七神仙圖》有關。」

因而武好古的本事讓這些人物都知道了以後，願意賣個人情，保一保武家的人便多了。

下午的時候，雨停了，趁著雨後的清爽，武好古別了潘巧蓮，在兩個潘家僕童的護送下回了第一甜水巷的家宅。

換魂以後武好古做事的確是壞了書畫行的規矩，他從一開始就沒把陳佑文當成開封府書畫行的行首！

而且米芾、王詵偽造出來的書畫，在市面上一般都能當成真跡來買賣——順便一提，後世供在兩個故宮博物院裏面的許多書畫，都有很大的和圖書概率是他們偽造的！

但見他眼中殺氣浮動，旋即冷冷一笑：「那姓武的小兒活著是個寶，若是不幸夭折了，他再有本事也無用了。開封府的書畫行，便還是爹爹的地盤！」

宋朝雖然不再是門閥社會，但是門閥遺風還是存在的。門生小吏的地位類比家臣，還存著一定的依附關係，也不可隨便跳槽。

「對！」陳珍咬咬牙，「信封裏面一定是寫給米襄陽的信……武好古多半會拿著信去漣水軍找米襄陽。」

可是趙佶的地位太高了，彷彿也沒傳說中的那麼「浪」（今年他才16歲，還小吶），武好古都折騰得整個開封書畫界無人不知了，也沒見趙佶哥哥的影子。

拜入門下便是充當門生小吏，便如高俅追隨蘇東坡和王詵恁般。

武好古和《八十七神仙圖》的真跡哪一個比較值錢，那是看對誰而言的。

「米襄陽？」

那可就是躺著都能撈錢的日子了！

按照昨晚潘孝庵的預計，劉有方是沒那麼好說話的，老傢伙一定在憋甚底陰招。

所以武好古現在能投的，就只有端王趙佶！

才一進屋，便從喜氣洋洋的父親武誠之那裡聽到個好消息。

和_圖_書「會嗎？」陳佑文搖搖頭，「現在他自己可比《八十七神仙圖》還值錢！」

趙佶的家臣將來就是「潛邸舊人」，身份完全不一樣了，潘家將門多半會高高興興把潘巧蓮嫁過門來的。

當然了，武好古這麼做也無可厚非，明明能抱上未來皇帝老子的金恐龍腿，誰還去巴結個老掉牙的宦官？

也難怪陳佑文如此。

若是他們判定為假，便是真的，都會變成假的。

「大郎，你是不是拜入劉副都知門下了？」一旁陪著武誠之的馮二娘也是一臉喜色，笑吟吟地發問。

只要他們兩人掌過眼，判定為真跡的書畫，便是假的也真了。

顯然要攀上這根高枝兒還得過上一陣子。

可武好古若是有點野心，想要成為開封府書畫行的行首，那麼就必須得到米芾、王詵兩個大佬的支持。

「不能算拜入門下吧？」武好古搖搖頭。

宋朝各行各業都有「行首」的說法，書畫行自不例外。在開封府的書畫行中，劉有方、劉璦和陳佑文是公認的行首，不過米芾和王詵卻是大宋一國書畫行的行首！

「甚？我家的難關就算過了？」

便是劉有方劉大貂璫，他都沒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