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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好古忙解釋道：「這哪裡是我的見解，是我聽兩位五台山的高僧說的。」

「不知。」武好古自然不能說真話，只是推做不知。

「不知？」武好古一愣，「馬盼盼可是昔日東坡居士在徐州時的紅顏知己，小乙哥竟不知？」

「好一個東海第一勝境！」武好古撫掌笑道，「小乙哥，不如我們結伴同遊雲台山吧。」

西門青大約是常來虞城，認得這婆娘，上去便問：「二娘子，可有坐嗎？」

「海州？」西門青說，「我家在海州也有產業……那可是個好地方，萬帆雲集，人文薈萃。出海十數里還有個雲台山，周二百里，自古以來便是東海第一勝境，相傳便是海東仙山瀛洲了。蘇東坡曾賦詩讚曰：鬱郁蒼梧海上山，蓬萊方丈有無間。」

「是契丹人！」西門青的話卻讓武好古大為疑惑了。

武好古望了一眼，便看到一個門口掛著「孫家老鋪」旗子的店鋪已經是店門大開了。

「好好好，這便去取。」

「有幸一觀了。」西門青說，「此畫之真，實乃慶平生所未見啊。不知……某家能否請動大郎做一幅畫呢？和*圖*書」

契丹人腐朽他自是知道的，惶惶大遼的國祚，已經所剩不多了！

武好古方才推門是驚醒了西門青，便邀他一起去用早飯，而西門青則告訴武大郎，在虞城有個賣包子的鋪子非常不錯。於是兩人便相約出門，找地方去吃包子了。

武好古點頭道：「小乙哥開口，好古敢不從命。」

另外，武大郎也弄清了治好自己的是西門青，不是西門慶，還知道了西門青的字型大小是「燕平」。

聽西門青提起了徐州的生意，武好古才想起了眼前這個「好人版西門慶」家裡的買賣，大頭是在徐州的，想來是徐州的地頭蛇。於是便打聽道：「小乙哥，你可聽說過徐州歌伎馬盼盼？」

「戒絕羅漢……小乙哥看到那幅畫了？」武好古問。

「此刀和我家收藏的幾把唐刀有些相像，想來是日本國的刀匠照著唐刀打造的吧？」

「你這刀多久沒磨了？」西門青將刀身送回了刀鞘。

一個系著條鮮紅色生絹圍裙，擦了一臉胭脂鉛粉的女人正在大聲吆喝，招呼客人去買包子。

不過後半段只說和-圖-書了個「金」，就生生止住了。這「金」還沒開始呢！

西門青和武大郎都身著儒衫，一步三搖地從居住的客棧出來，慢悠悠地行在虞城的大街面上。

得了筆大買賣，「二娘子」樂得合不攏嘴，一邊笑一邊去了。西門青卻指著她的背影說：「這孫家鋪子的老東家叫孫元，原是東京開封府的廚子，說是在王樓做過活，因為買不起房才回虞城，在十字坡街開了個包子鋪，二娘子便是他的女兒，幾年前招贅了個名叫張青的夫婿……」

這話說得是大有學問啊！

十字坡，孫二娘，張青，人肉包子……想到這裏，武好古卻是莞爾一笑。

「不知。」武好古說，「好像家父從大相國寺市集買來后便沒磨過……這寶刀到了我家，也真是倒霉了，都銹成這樣了，怕是再上不了戰場了。」

可是這話出自西門青這個郎中兼生藥商人手中……哦，對了，他家是什麼「幽州大騎」出身，難道還不忘故土，想著有一日可以收復燕雲嗎？

「五台山的高僧？」西門青問，「那位戒絕羅漢是其中之一嗎？」

說著話，西門青和_圖_書便將這把日本刀抽出了半截，卻發現刀身上銹跡斑斑。

西門青手中還拿著把日本刀在把玩，就是武好古在離開開封府前，從他爹爹武誠之那裡得到的那把裝飾精品店日本刀。

西門青道：「拿兩個羊肉餡的，兩個素餡的，再來兩碗粥。另外，再送二三百個大肉包子去張家客棧給武二郎。」

「好一個遼以釋廢！」西門青撫掌笑道，「沒想到大郎對遼國的內情，還有如此精準的見解。」

「原是西門小乙啊，快請進吧。」被喚作「二娘」的女子滿臉笑顏地將西門青和武好古迎了進去，讓他們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虞城縣城的鬧市。這座小縣比之開封府自是大大不如，不過畢竟是南京應天府下轄的縣城。城內也有兩三千戶人家，算上路過的客商，總有個兩萬人住在此處。因而也有幾分熱鬧。

「海上雲台山……」武好古聽西門青這麼一說，這才想起來如今海州的地形和後世的連雲港可不一樣。

一籠包子（兩個肉餡，兩個素餡）和兩碗熱騰騰的大米粥上來的時候，西門青問起了武好古https://www.hetubook.com.com此行的目的地。

西門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嘿嘿地笑了幾聲：「說起人朽，大郎可知當今天下，誰人最朽？」

「便是這裏了。」西門青指著一處擺在十字路口的鋪子，對武好古道，「掛著孫家老鋪的便是了。」

誰最朽？武好古心想：當然是很快就要當上大宋官家的端王趙佶最朽了。

西門青笑道：「好，那便說定了。」

數百年滄海桑田，後世的雲台山已經和大陸相連，不再是個孤懸外海的大島了，不過仍然是著名的風景名勝，據說還是孫猴子的故鄉。

原來「西門慶」原來不好色……武好古心想：這麼一個正人君子，肯定不是《水滸傳》和《金瓶梅》里那個集地痞、惡霸、奸商、淫棍於一身的壞種西門慶的原型了。

「刀銹了可以磨。」西門青笑著說，「可人朽了，才是真的上不得戰場了。」

「歌伎？」西門青搖搖頭，蹙眉道，「在下倒是認得一些歌伎，但卻不知有馬盼盼此人。」

再說了，這包子鋪開在縣城裡面，怎麼可能是要人命的黑店呢？

這故事聽得耳熟啊！

「遼以釋廢，金……」https://www.hetubook.com.com武好古脫口就是那句後人總結遼金興亡的名言。

西門青一笑：「大郎有所不知，我不過是個郎中，和徐州歌伎雖有往來，但也是為替她們瞧病，對於典故佳話並不知多少。那馬盼盼若是蘇東坡在徐州時的紅粉知己，想來早就隱退了，我怎會知道？」

「啊呀，竟然生鏽了。」武好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只是這一日真正到來，卻是二百多年後的朱明天下了。

「大郎似乎知道契丹人朽壞的事情？」西門青發現武好古的表情平靜，笑著便問。

桌子不大幹凈，有點油膩，「二娘子」不知從哪兒尋了塊抹布，胡亂擦了一下，便問西門青道：「可要來幾個大肉包子嗎？」

武好古苦一笑，如今大宋的禁軍就是人朽了，哦，不僅人朽，這刀劍盔甲似乎也不怎麼精新。

「先去徐州，和人約好了去看一幅字帖。」武好古說，「再去海州一游。」

連「西門慶」都和武大郎成了莫逆之交，這孫二娘的包子，看來也和水滸傳裏面不一樣了，不可能是人肉餡的。

「好啊。」西門青點頭道，「一言為定，等大郎在徐州的生意了了，你我便結伴遊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