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書畫文玩通常是不分家的，書畫大家通常也是文玩行家，沒事兒逛一下潘樓街，即便撿不著漏，也是一個樂趣。

潘巧蓮和李唐互相看看對方，然後站起了身，準備迎客。

趙佶一定是看上自家妹子了，這國舅爺……有望了！

什麼？

李唐說：「用得好，儼然得了『武家界畫』的精髓……小乙哥看來是畫界奇才！足可以和武大郎相提並論了。」

潘巧蓮也沒有貓冬，而是一清早就換上了利落的男裝，去了自家的金銀絹帛交引鋪。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去那裡了，不是不想去，而是她哥哥潘孝庵不讓。潘孝庵說她一介女流，拋頭露面終不合適……

再說了，開封府的雪雖然冷，但是雪后陽光一照，空氣當中還是存著暖意，並不是難以忍受的。

雪后的開封府，別有韻味。

米友仁的表情是難以置信——他是親眼見武好古從打稿、調色到一筆一畫把油彩抹好的。

「趙小乙。」潘孝庵主動介紹道，「他可是開封府畫壇上新近崛起的新秀，一手人物寫|真，不在武大郎之下啊。」

所謂坐鎮，其實也沒什麼好「鎮」的。金銀絹帛交引鋪有掌hｔｔps://ｍ.ｈｅｔuｂｏok.ｃｏm•ｃｏm柜，有賬房，有文案，有管事兒。一整套的班子，沒有東家的人在也能自己運轉。

「終於畫好了！元暉，你覺得如何？」

李唐微微皺眉，他在開封府書畫行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一手山水畫是公認可以同荊浩、范寬相比的。怎麼到了這位的口中，就只是「聽說過」了？

這武好古的畫技，果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只是聽說？

這才是真實的，愜意的人生啊！

「好啊。」李唐笑道，「老夫也想去潘樓街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撿個漏。」

他的話有吹捧的成分，趙佶的這幅《瑞鶴宮闕圖》上用到的透視技巧還有些生硬，絕對不能和武好古比。但是李唐既然看出趙小乙的不凡，當然要說點好話了。

可是武好古的上進心……彷彿太強了一些。

趙佶將帶來的畫卷展開在了一張書桌上，這是一幅《瑞鶴宮闕圖》，就是幾隻仙鶴在延福宮上空盤旋。

聽了李唐的話，潘巧蓮的心情倒是好轉許多。

「李晞古？」趙小乙點點頭，「聽說過。」

「畫聖投胎？」武好古只是笑了笑和圖書，不置可否，「畫好了，明天就把這畫交給左衛將軍，然後便回開封府了。」

這時忽然有人嗯咳了一聲，打破了有點古怪的沉默。咳嗽的人是李唐，他笑著問：「小乙哥，你是帶了幅畫來嗎？」

他也是看著武好古和潘巧蓮長大的，和武誠之也是老朋友，自是在心眼裡替他們高興的。

整個城市，一片銀裝素裹，但同時卻沒有失去活力，人們並沒有貓冬，街道上面依舊熙熙攘攘。

李唐雖然是潘樓街上第一等的畫師，但畢竟是民間人物，對於端王喜歡上了《潘巧蓮寫|真圖》是不知情的，更不知道由此引出的風波。

「好！」李唐看了一眼，立即就叫起了好，「畫得好……這仙鶴充滿生趣，姿態優美，活靈活現。這宮闕……用上了『武家界畫』的技巧是嗎？」

「行啊。」潘巧蓮笑道，「不如現在就去吧。」

「小乙。」

另外，「小乙」這個也不像是字型大小啊，這就是個家裡面的排行啊，沒有這樣介紹朋友的吧？

「太好了，老師，這畫……老師，您莫不是畫聖投胎的吧？」

可武好古今年才二十歲啊，而且……這油畫分明和圖書就是武好古自創的！

「失敬，失敬。」李唐拱了拱手。

趙佶點點頭：「好眼力。」

如果再能有武好古和她一起出雙入對，那可就實在太完美了。

這位趙小乙就是大宋端王趙佶了，潘孝庵當然是認識他的，潘巧蓮也見過他一次，不過印象不深，而且那時趙佶才十三四歲，和現在不大一樣。所以潘巧蓮沒有認出對方。

不過趙佶卻一點不認為李唐是在吹捧自己，他一向認為自己天賦極高，在繪畫上雖然還不如武好古，但是差距不大，努力一把是可以追上去的。

而趙佶則被眼前的潘巧蓮給驚呆了……倒不是因為潘巧蓮的絕色姿容，而是她和《潘巧蓮寫|真圖》畫的，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潘巧蓮還是願意去鋪子裏面坐一坐，看看賬本，親眼見著一箱箱的金銀絹帛交引被抬進抬出，閑暇的時候再去逛逛熱鬧的潘樓街。

「這位是舍弟潘小郎。」潘孝庵又開始介紹起潘巧蓮了。

潘孝庵接過話題道：「小乙哥是帶了一幅畫，晞古，你是行家，給掌掌眼吧。」

來的是誰啊？怎麼沒有人通報就上三樓了？

「這位是李晞古，是開封府數一數二的畫www.hetubook.com.com師，擅長人物、山水。」潘孝庵將李唐介紹給了這位趙小乙。

哥哥變得如此迂腐，倒是讓潘巧蓮大感意外。不過今天不知怎麼，潘孝庵居然想開了，叫妹子換上男裝去鋪子裏面坐鎮了。

潘孝庵看見趙佶的表情，心中一陣竊喜。

「驚為天人嗎？」

這手法之嫻熟，對色彩和明暗的運用之高明，儼然就是在這油畫中浸淫了十數年，而且還得過名師指導的高手。

「小郎。」

武好古在人物寫|真上的造詣已經高到了讓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別說這個名聲不顯的趙小乙，就是公認的書畫天才米友仁，現在不也乖乖拜了師父？

武好古看著自己剛剛完成的世界名畫《潘素兒的微笑》，滿意地點點頭。這是自己時隔九百多年創作的第一幅油畫，也是人類美術史上的第一幅油畫！

開封府的商業，不會因為黑夜而暫停，自然也不會因為寒冬而退避。

兩人正說著話，一陣樓梯響動傳來，有人上了潘家金銀絹帛交引鋪的三樓。

他總要給東家面子，而且他一眼就看出這個趙小乙的不凡了，富貴的氣質，是怎麼都遮掩不了的。

在他看來，武好古做官發和*圖*書財都是時間問題，所以和潘巧蓮之間的鴻溝已經消失了，潘巧蓮只要再耐心等上一陣子，就能和心愛之人終成眷屬了。

所以這個李唐，眼力很不錯啊！

門帘被掀開了，進來的竟然是潘大官人自己和一個十六七歲的高個子書生，生得頗為俊俏，手上還捏著一個長長的捲軸。

潘巧蓮的書畫老師李唐也看出她有心事了，在一旁低聲說道：「十八姐莫擔心，武家如今興旺的很，登門求畫者絡繹不絕，一紙已經開到數千緡了……便是李龍眠的真跡，也不過如此。大郎的畫中第一人，可是實實在在的。而且幾日前還有消息從宮中傳出，大名的韓大府獻了一紙《毗沙門天圖》給太后，太后見了后就著人去宣了。看來過不幾日，武大郎便是稱旨或待詔了，授官也是時間問題。」

「老師，待會兒陪奴去武家畫齋瞧一瞧吧。」

……

「小郎」一樣不可能是正式的名字，這就是「小哥」、「小弟」的意思。

潘巧蓮和李唐都有點難以置信。

趙小乙和潘巧蓮互相行了一禮，然後互相看著對方，大眼瞪小眼。

「見過大官人。」李唐行了一禮，然後問青年書生，「這位小郎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