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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賣？」蘇大郎一愣，點點頭道，「有是有，只是淡得很，一個月也未見得有一次唱賣。」

「唱賣行賣得都是珍品，大部分是古人的東西。保真畫齋裏面賣今人的作品，價值比較低，直接從畫家書法家那裡進貨。還可以定期舉辦書畫展出，讓開封府的名家進行品評。」

武好古現在，就準備把拍賣行和畫廊這兩個行業做起來，而且還要做成行業中的第一品牌。

「能辯真偽，又能保密？」蘇大郎苦苦一笑，「這當然能做起來了……如今玩書畫古玩的有幾個真懂行？還不都是些好事家？要是能有個保真又保密的地方，多花錢他們也買啊。不過這勾當，我那小店是做不了的，要不然非得讓人一把火給燒了。等等，武大哥，您的商行不會要做這個勾當吧？這可不容易啊！」

蘇大郎笑了笑，說：「你的老熟人，入內內侍省副都知劉有方！」

果然，蘇大郎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問起了開辦合股商行的事情。

在這以後，武好古才會開始運營書畫唱賣行。當然了，唱賣行也是從當代作品開始，逐步向古代的書畫文玩珍品發展。等到拿下了書畫文玩珍品市場后，唱賣行還可以直接進軍房地產，把房地產中介的業務拿下一部分。

又是這老東西！？

這處大廳有點類似宮殿，面積很大，氣勢也不小，只是顯得有些陳舊，畫在廊柱牆壁上的壁畫全都色澤斑駁，似乎多年沒有修補過了。地和圖書板也有些坑坑窪窪，不過這也說明此處幾十年來一直都是人來人往的。

這就是溫水煮青蛙。

「怎麼樣？」武好古問，「這買賣可做得？」

後世的書畫行，其實是分成拍賣行、文玩行和畫廊三大類。其中拍賣行……不考慮中國國內那種泛濫的局面，主要就是做精品的，一般都會有專業可靠的鑒定作為保證；古玩行業假貨就比較多了，是考驗收藏者眼力的地方，撿漏和被蒙錢都是共存的；畫廊一般是賣當代畫家，也就是活人書畫的地方，通常是直接從畫家那裡進貨，是保真的。

蘇大郎點點頭道：「做是能做的，可是……你這樣可擋了不少人的財路！潘樓街上，恐怕人人都會把你當成死對頭吧？」

武好古騰的一下站起身，對張熙載說：「廷揚，我和蘇大郎走一趟豐樂樓。若是晚上我還沒回，鋪子就不開了。」

「嗨，這勾當本來就淡。」蘇大郎一笑，「鬼市上的好東西本就不多見，而且真假莫辯，買賣雙方又不大願意拋頭露面。」

因為手頭有了許多現金，武好古就決定在開封府購置一所體面的住宅了，還計劃在潘樓街上買一間大大的鋪子，作為將來書畫商行的總部和唱賣行。

張熙載做賬房是沒問題，當個管事也湊合，不過書畫文玩是不懂的，所以武好古不在，鋪子就不能開了。

「不怕。」武好古笑了笑，「蘇大郎，我可不會一刀子下去就斬和_圖_書了人家的財路。這事兒得慢慢來，由易至難，由淺及深，先做保真畫齋，再做真偽鑒定，然後是唱賣……」

吩咐完畢后，武好古就和蘇大郎一起出了門，急匆匆往豐樂樓去了。

蘇大郎笑道：「一言為定，到時候可不許耍賴。」

不過買房子不是買大白菜，得有個過程。因而武好古和張熙載兩人，就只能暫時住在店鋪和甜水巷的小宅子裏面了。

或者，叫書畫會館也行。

當然，兩人都是暫住。

「這就要問你了。」蘇大郎笑著說，「你回了開封也不來尋我這個老朋友，若不是今日張二哥拿著你的帖子到我的茶樓來，都不知道你已回開封了。」

不過武好古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大郎，你的茶鋪如今還有唱賣的勾當嗎？」

首先從潘樓街市不大重視的當代書畫繪畫作品下手，做一個極有品位，能夠吸引名家和闊佬的保真書畫齋。

豐樂樓的面積是很大的，由五座三層高的巨大建築物組成，每座建築直接還架起了飛橋相互連通，遠遠望去，彷彿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如果走進豐樂樓的建築群，又會發現這裏原來是一座園林化的超級大酒樓。五座樓宇中的四座由圍牆相連，將中樓包圍其間，圍牆之內，廊廡掩映，亭閣排列，吊窗花竹，各垂簾幕，彷彿是一座園林式的多層住宅小區……

武好古回到鋪子裏面的時候正是天將申時，潘樓街的晚市還沒有開張和*圖*書。不過武家畫齋裏面卻有個客人，正在和張熙載說笑。武好古老遠就聽出了來客是蘇家鋪子的蘇利達蘇大郎。

武好古一聽到這名字氣就不打一處來！

不過武好古在後世見識過的商業手段也多的是，知道要怎麼應付。

「而且。」接著武好古又是一笑，「多大的買賣多大的後台，這個道理，好古還是明白的。」

蘇大郎看著武好古，一字一頓地說：「今天午飯的時候，某在豐樂樓看見了兩幅《毗沙門天圖》，落款就是布衣書生趙小乙。」

蘇大郎微微一笑：「大郎，你可聽說過一個名叫趙小乙的士子？」

武好古滿口答應，然後笑吟吟看著蘇大郎。他知道這位蘇大郎也是個大忙人，不會無緣無故在自家鋪子裏面待那麼久的，一定是有什麼事情。

當然了，三十萬緡要是在開封府買房子，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三四十套而已！

另外，書畫藝術品唱賣，還是一個洗錢和賄賂的渠道，真要是能做到「保密」，那可就太受歡迎了……

而在宋朝，這三大類書畫交易是合一的，沒有專業的拍賣行，也沒有畫廊，都是大雜燴一樣的書畫文玩行。

蘇大郎抽了口涼氣，「大郎啊，你這是要一口吞下開封府書畫文玩行啊！」

豐樂樓距離武好古的畫齋並不遠，步行一炷香也就到了。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武好古的腦海中出現了關於豐樂樓的記憶，原來這座中樓的底層大廳並不是用來擺酒www.hetubook.com.com席的，而是給文人士子聚會，或是花魁娘子獻藝使用的。

開封府書畫文玩行一年上千萬的流水怎麼都有，三分之一起碼有三百萬。而且這是個高附加值的行業，毛利打個兩成還不是閉著眼睛的？二百萬的三成就是六十萬啊！

哪怕凈利潤再打個對摺，三十萬緡也是個天文數字了……要知道大宋一年給遼國的歲幣也就是這個數。

武好古笑了笑：「可知道為何如此清淡嗎？」

這樣才能保證足夠的優質貨源供應，同時獲得一定的炒作書畫作品的能力。

武好古和蘇大郎直接由豐樂樓的西樓入內，從被稱為「門床馬道」的面向平民大眾的底層餐廳穿過。然後又通過一條筆直的廊道，直接進入了豐樂中樓的底層大廳。

「他是誰？」武好古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蘇大郎，他不明白蘇大郎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麼一號人物？

「那還真得賠個不是了。」武好古打著哈哈，「待到酒宴之上，我就自罰三杯如何？」

武好古推門進去，朝蘇大郎唱了個肥喏，順便拉了把玫瑰椅子，坐到了蘇大郎身邊。

那是當然了！

不對啊，他弄兩幅《毗沙門天圖》的摹本掛在豐樂樓是什麼意思？是找自己的麻煩還是在替自己做宣傳？

最多就是在雲台山辦個六藝書院，教出幾十個一百個允文允武的人才，讓他們在靖康之難中一顯身手。

不行，一定得去看個明白。

「大郎怎地在我這裏如此悠閑？」

「兩幅《和-圖-書毗沙門天圖》？」武好古一愣，「是誰掛在那裡的？」

「如果能有一家既能辯真偽，又能為顧客保密的唱賣行出來，能不能做起來？」

而那兩幅畫，就是《毗沙門天圖》，不過其中一幅似乎和原畫有所不同。

「保真書畫齋？」蘇大郎愣了又愣，「這個和唱賣行有何不同？」

武好古和蘇大郎到達的時候，這堵牆壁前面，正立著不少看客，大部分都是穿著儒服的士子，也有一些是做員外裝扮的，所有人都仰著脖子，在觀看兩幅掛在高處，由一排燈籠照亮的畫卷。

離開潘大官人的府邸之後，一頭霧水的武好古就回了潘樓街上的店鋪。他的賬房先生張熙載如今就住在店鋪的二層，武好古自己則搬回了第一甜水巷的住宅居住。

「趙小乙？」武好古想了想，真不記得歷史上有這麼一號人物。

大廳靠北的一堵牆壁上，則釘了一排挂鉤，是專門給文人墨客們展出自己的書畫詩詞的地方。

武好古點點頭，說：「這不過是兩個主要的勾當之一，還有一個就是保真書畫齋。」

武好古笑了笑，「一口吞下是不敢的，吃下三分之一吧。」

自己馬上就要攀上端王了，他怎麼還沒完沒了啊？

「一定一定。」

為此武好古本人必須拿下畫中第一人的名頭，還必須開辦畫學，招募招收一批老師和學生。

現在武好古所有的盤算，都是建立在能攀上端王金大腿的基礎上的。這個基礎要是沒有了，那以後就是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