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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勒。」劉雲應了一聲，就快步跑到歸義堂門口，發現這裏的門也是虛掩著，一推就開了。門裡面是個空空蕩蕩的大廳，沒有人，牆壁剛剛刷白，在朝北的一面牆上還有才開始描線的壁畫，也不知要畫什麼？還有個木頭架子，上面懸挂著一幅展開的畫卷，應該是粉本，不過背對著劉雲。

「怎麼辦？」蕭好古問。

不過紀憶只是暫時擁有了心腹的待遇，因為他是的確有機密要務必須當面向章惇彙報。而這機密要務，就是安排遼國的兩位使臣拿到杜用德臨摹的《小梁太后寫|真圖》。而且還要做得天衣無縫！

「對，對，對……一定得快！」

這可是章惇的子弟和心腹才有的待遇！

他是幾天前才從章惇那裡得到命令的，時間很短，而且要求很高，換成了皇城司都不一定能完成。可是他紀憶紀大官人，卻非常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畫上的人，竟然是西夏小梁太后！

「不曾聽聞。」紀憶搖搖頭道，「西邊不是還在打仗嗎？怎麼會有使團往來？」

蕭好古是懂一點書畫的，也知道燕雲劉家收藏了不少書畫，於是就先去瞄了眼落款的地方，上面還真有字兒：翰林圖畫院臣用德摹。

紀憶在章惇的相府中飛快行走著，他現在可以不經通報，直入相府內堂了！

「西賊的使臣都在都亭西驛。」紀憶又喝了口王樓玉釀，笑著說，「那邊從十一月起就在修繕了，早不能住m•ｈｅｔｕｂoｏk•com•cｏｍ人了。」

蕭好古點點頭，就跟著劉雲一塊兒沿著都亭西驛的牆角繞圈子。都亭西驛所在的地盤雖然不如內城那麼熱鬧，不過也是挺繁榮的，更加上現在正是除夜，街上全是人，要找個沒人的地方還真不容易。

嵬名乾順……也許是趙乾順那小子當定難軍節度使，嵬名阿埋當節度副使！西夏要重新變成大宋的定難軍了！

都亭西驛果然在修繕，不少地方搭著腳手架，不過卻沒有人在施工，畢竟今天是除夜，工匠們多半放了大假。都亭西驛的大門緊閉，門前還有幾個無精打採的廂兵在看守，也沒什麼軍紀，一邊看守還在一邊扯閑篇，也沒留意蕭好古和劉雲兩個儒生。

「是摹本？」蕭好古有些失望地道，「還是翰林圖畫院的畫師摹的……」

「西平王府？不曾聽聞，是和西賊有關的嗎？」

而且還封了定難軍節度副使？宋朝的武階官裏面可沒節度副使這個級別……不對，這個定難軍節度副使不是階官，而是職官啊！

御史台獄是用來關押犯罪待審的臣子的，條件比較優越，用來關押嵬名阿埋和妹勒都逋也算是優待了。可是御史台獄再優待，大概也不能請假出來逛街吧？

党項羌？賜國姓？

西夏的國土可就接著阻卜人的地盤，而且邊境線很長，根本不可能封鎖起來，到時候鐵器就會源源不斷流入阻卜了。

不過所https://www.hetubook.com.com幸天不亡遼，兩個人居然找到了一扇虛掩著的邊門，一上了年紀的老廂兵大概是從門裡面出來的，就在街邊一個麵攤子上呼嚕呼嚕吃著一碗軟羊面呢。

可嵬名阿埋是西夏六路統軍啊！這麼大的一個大將出動一次身邊怎麼可能沒有上千精銳護衛？怎麼可能就讓兩三千輕騎奔襲的宋軍給活捉了？那個是沒甚大用的宋軍還是大遼的鐵林軍？就算是大遼鐵軍要抓個阻卜磨古斯還不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沒抓到真的！

兩個遼使也真是好膽，居然趁著這機會，推開那扇邊門就鑽了進去。門裡面是一個剛剛修繕了一半的廳堂，廳堂的大門上掛了個牌匾，上書「歸義堂」，字兒寫得很好，一看就是出自名家（蔡京寫的）。

「嗨嗨嗨，注意點兒，那女的和墨娘子可不一樣，墨娘子是花魁，她可是官眷！那個党項羌可是賜了國姓的，好像還封了個勞什子定難軍節度副使……」

……

蕭好古吩咐劉雲道：「我來把風，你進去看看。」

劉雲顯得慌慌張張的，他是燕雲四大家族出身，又是進士，什麼時候偷過東西啊？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自然是慌張的，偷了東西后的第一反應當然就是跑了。

想到這裏，劉雲咬了咬牙，一把摘下掛在畫架子上的畫卷，然後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摹本？」劉雲一愣，「觀察，你看畫上的人啊！畫上的人你和-圖-書可認識？」

怎麼還帶偷東西的呢？說出去多丟人啊，堂堂一大遼林牙，跑開封府做賊來了……這要是給宋人逮著了，遼國的顏面何存？

蕭好古這才定睛一看，失聲道：「是小梁太后！怎麼是她？她的畫像怎麼會在宋國？」

「偷？怎麼是偷啊？竊……是竊！」劉雲一邊糾正蕭好古的錯誤說法，一邊把他拉到牆角，然後把手裡的畫卷展開，「你看看，你看看這是甚底？」

而且就算嵬名阿埋的護衛打不過宋軍，還不會護著嵬名阿埋跑嗎？嵬名阿埋跑不了還不會抹脖子自殺嗎？怎麼就恁般丟人做了宋人的俘虜？而且還是一個可以帶著小老婆來王樓大吃大喝的俘虜！

都亭西驛的地段沒有都亭驛好，是在開封府外城的城西廂，是在慶曆議和后修建的，比都亭驛要新，現在都亭驛都多年未曾大修，沒來由要修繕都亭西驛啊。

「就是她啊！」劉雲跺跺腳說，「一定是她要投降宋國，所以才叫人畫了寫|真送到開封府來讓宋朝的昏君奸臣認個臉熟的。那個嵬名阿埋一定是她的密使！」

蕭好古還是留了個心眼兒的，於是就想讓身手矯健的劉雲劉林牙翻牆潛入都亭西驛打探一番。

不行，一定得去都亭西驛一探究竟！

「行。」

不用說了，肯定是嵬名阿埋那個貨了。

多喝了幾杯酒的紀憶聽到劉雲彷彿無意間問及的「西平王府」，只是一臉茫然。

「嵬名阿埋是捉來的。」紀憶和_圖_書一笑道，「現在關在御史台獄裏面。」

宋人在天都山抓到妹勒都逋也就罷了，他是天都山監軍司監軍，官雖然不小，但也沒到統帥級別，一個不小心被逮了也可能。

蕭好古看到他跑了，沒辦法，也只好跟著一塊兒跑，他是從犯啊！

而且都亭西驛是用來款待西夏、回紇、吐蕃等多國使團的，現在西夏使團不來，不等於別國使團不來啊，怎麼就關門修繕了？該不會是要把都亭西驛改建成西平王府吧？

蕭好古看見劉雲偷了幅畫出來，也有點發愣。

「得趕緊派人把這幅畫送去給皇帝看啊！」

兩個遼國使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這事兒……很古怪啊！

這小梁太后多半是被宋軍打得走投無路，向遼國求救又得不到援助，就打了背遼投宋的主意了！

「怎麼？」

不必說，那幅《小梁太后寫|真圖》，正由他們帶著送往耶律洪基的大帳……這條離間計使得可真好啊！紀憶一邊走一邊琢磨：自己和武大郎大概可以立上一大功了！

「劉林牙，這牆你能翻得過去嗎？」

劉雲曾經出使過西夏，多次面見小梁太后，因而一眼就認了圖上的女人就是西夏當今太后。

另外，西夏一旦變成了大宋的定難軍，那大宋西軍的二十萬效用士馬上就可以轉用到河東、河北了……

「是和西賊有關。」劉雲注視著紀憶，低聲道，「西賊過去不就是你們的西平王，定難軍節度使嗎？」

看人？什麼人？

可和*圖*書不能讓宋人捉了去！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四個契丹使團的成員就騎馬出城，向北飛奔而去了。

摹本不值錢啊，你劉大林牙要竊也竊個好的……

這事兒要是沒蹊蹺，什麼事兒才算有蹊蹺？

「這邊不行，這邊人多……」劉雲四下張望一番，對蕭好古道，「觀察，我們繞著都亭西驛走一圈，尋個人少的地方。」

兩人一溜煙就從剛才進來的偏門出去了。兩個人跑了一段，發現身後沒有人追來，才大鬆口氣停了下來。

「快跑，快跑……」

「那個回紇娘們可真白啊，那身段，那姿勢，和佳士得行的墨娘子都不分上下了……」

劉雲快步奔上去，繞道畫架的正面，接著昏暗的光線一看，頓時就臉色大變。

這是怎麼回事兒？

「怎麼回事？劉林牙，你怎麼偷了幅畫？」

打定了主意，兩個遼使也沒心思喝酒逛街了，馬上和紀憶一起回了都亭驛，又換上了儒服幞頭，然後甩開了紀憶和都亭驛裏面的宋朝官吏——宋朝也是一百多年的老牌封建王朝了，早就不是事事上心的新銳了，所以都亭驛的看守向來鬆懈——翻牆頭出了都亭驛，然後就一路向西去了都亭西驛。

這下可壞嘍，大遼的天可要塌下來了！

看來這裏要畫的壁畫應該是「梁氏夫人率眾歸義反正圖」什麼的……

蕭好古和劉雲就溜著牆角聽了一耳朵。

「可聽說有西夏使團到了開封府？」劉雲繼續打聽。

「那嵬名阿埋不是在開封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