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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奴馬上去。」

「紀大官人先隨小底去耳房稍坐，小底馬上去稟報。」王府的僕人很客氣的把紀憶請進了一間靠近大門的耳房，然後就飛也似的去通報了。

紀憶聞言大鬆了口氣，心裏面連道了幾聲：「感謝明尊……」

「大王，大王，閤門司的潘孝庵帶來十幾個甲士到了王府大門外，說是帶了太後手詔，請您立即跟他們入宮。」

紀憶聽了武好古的話，驚訝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武好古有錢他知道，可是幾十萬緡也不是小錢啊！武好古是暴發戶的底子，沒有恁般多的積淀，手裡雖然有些錢，可也沒寬裕到那種程度啊？

因為趙佶早就關照過府里的下人，有王佑軍父子的字帖出現，立即報告。現在是不是王佑軍父子，而是王佑軍老師的字帖出現了，當然要馬上去報告了。

「大郎，憶之剛才來報，說是那紙衛夫人的字帖終於現世了，要孤王去鬼市子看看，你不如一起吧。」

「嗯。」趙佶點點頭，但是卻沒有挪步，而是問，「那字帖是走佳士得行的路子唱賣的？」

所以一聽說鬼市子出現了衛夫人的《筆陣圖》真跡，二話不說，就從徐七七的被窩裡面爬了起來，又吩咐下人去把紀憶請到書房。

原來他還不知道趙煦病得都快死了……因為沒人告訴他這事兒。向太后雖然喜歡他，但也知道他有點輕佻，怕他嘴上沒把門的亂說，所以就吩咐宮裡的人向趙佶隱瞞官家的真實病情。

和-圖-書而且……還有向太后呢！要讓那個老太太知道了，還不直接逮御史台裏面喂鶴頂紅？

紀憶心裏正罵著的時候，高俅突然風風火火跑了進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兒，連通報都忘記了。

武好古聞言后心說：怪不得章惇說你輕佻，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你哥病倒多少天了……沒準就掛了，這時候你該在王府守著，隨時準備接封建主義的班，逛什麼鬼市子啊？

紀憶笑道：「她是晉朝人，是晉朝名臣李矩的娘子，還是王佑軍的書法之師，娘家姓衛，世稱衛夫人。」

「就怕持有此字帖的主人不肯。」紀憶還得繼續忽悠啊。

武好古和端王好到這種程度了？

這可怎麼辦啊！

看到紀憶面如死灰的模樣，趙佶也一愣，然後就樂了，「你莫不是真的和人串通，拿了本假帖子來蒙本王吧？」

紀憶感到了一絲不祥，剛想發問，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殿下，您怎麼起得恁么早？莫不是要去宮中吧？」

「東十字街鬼市子出了件不得了的好東西。」紀憶說著話，就把一個銀錠子塞了過去。「是衛夫人的真跡《筆陣圖》，今天早上就要拿出來了。」

實際上，知道趙煦真實病情的人也不是很多，而且都是口風很緊的人。就是那個「未卜先知」的武大近幸，也從沒和趙佶說過他哥哥快死了。

這是價值幾十萬緡的字帖啊！你還真捨得？

「憶之，你怎恁般慌張？是要誑騙和-圖-書本王嗎？」

「不急，不急。」趙佶笑道，「既然是佳士得的路子，那這個人是一定要等的。」

紀憶這個時候再要綳不住了，咬了咬牙，走到趙佶跟前就是一個揖拜大禮：「大王，官家真的不予了！」

不過，武好古也沒閑著，他……是馬屁精嘛！自然懂得要在關鍵時刻和未來的大宋偉大領袖站在一起！

所以自打趙煦病倒開始，他就借口要和端王一起畫油畫（就是官家全家福的畫），搬到端王府住了。而且還順便教趙佶畫人體，還以此為借口又把擷芳樓的兩個「良家姐妹」徐七七和白飛飛叫到王府里來了。

「啊？」趙佶聞言是愣了又愣。

其實宋徽宗是書畫雙絕，工筆畫也是一絕，而他所創的瘦金體書法的最佳用途就是用來給工筆畫題字。

「你……」趙佶看著紀憶，「你怎麼知道的？」

看見拍門的是紀憶，趕忙上前唱了個肥喏：「紀大官人吶，您怎恁么大早來王府了？」

果然是個善於阿諛媚上的小人！

「官家？」趙佶扭過頭瞪著眼睛看著武好古，「你可別亂說，我六哥才二十五歲啊，怎麼會……不予呢？而且他要不予了，叫我去也不頂事兒，我又不是郎中……大郎，你是說，你是說我要做……」

「上甚底朝啊？」趙佶說，「我那哥哥還病著呢，也不知何時能好起來？」

假帖子？

紀憶都快急死了，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響起了武好古的聲音：「殿下，ｍ.hetｕbook•coｍ.ｃoｍ會不會是官家，官家……不予了？太后請您去……」

紀憶在心裏暗罵。

「王佑軍的老師？」這下端王府看門的僕人不敢怠慢了。

趙佶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如果是假畫，孤不敢保證識破，須得讓米家父子看了。可這字帖嘛，孤的眼力可不在米家之下。」

可是繪畫就不一樣了，沒有「印刷品」可以看，要看真跡也不容易，能有好的摹本就不容易了，所以要養出眼力是很難的。

這位端王府的僕人顯然不知道衛夫人說誰？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衛夫人？是誰家的娘子？」

「殿下，時候不早了。」紀憶說，「不如我們這就出門，快些去鬼市子吧。」

紀憶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了！人家向太后甲士都派出來了……這還鬧什麼呀？自己這邊根本就是秀才鬧宮變，根本不行啊！還不如人家一個老太太有手段。

「七姐。」趙佶這時突然想起了佳士得行的大東家正在自己的王府裏面睡覺呢，他對徐七七道，「你去把大郎和飛飛都叫起來，一起去逛鬼市子。」

紀憶和端王趙佶的關係很不錯，也來過幾回端王府，而且他的出手相當大方，王府上下大多收過他的禮物。今天給紀憶開門的王府僕人也不例外，是拿過紀大官人好處的。

他小辮子還在章惇手裡攥著呢！

這是……武好古的聲音？

不對，紀憶忽然想到了什麼。

這美人是誰？不像是風塵女子啊，也不可能是武好古的hetubook.com.com家伎，看年紀不對啊，二十多了，武好古家好像只有一個三十多的老家伎閻婆兒，平時搞點什麼宴席都是這個閻婆兒臨時從青樓行里拉人的……這女人，不會是端王府的女人吧？

被他這麼一折騰，徐七七也醒了，在床上坐起來，迷迷糊糊問正在丫鬟伺候下穿衣服的端王道：「殿下，天色尚早，您怎就起了？是要去上朝么？」

「是啊。」紀憶道，「殿下若不趕快，就怕有人出高價買斷了。」

不過鑒定繪畫作品的難度要高於鑒定書法作品。因為書法作品有「碑帖」可以參考臨摹的，趙佶這樣的人什麼好的碑帖沒見過？沒摹過？

沒錯，紀憶大概做夢都沒料到。武好古現在就住在端王府，正摟著白飛飛一起睡大覺呢！

趙佶半開玩笑的一句話，差點沒把紀憶給嚇死。他現在可是要坑趙佶啊！要是泄了湯，不僅趙佶皇帝當定了，紀憶的小命兒也差不多到頭了……就是趙佶念舊情，向太后也饒不了自己啊！回頭還不得給押去御史台獄喝毒藥啊！大明尊啊，救命啊！

要是換個什麼王，那麼一大老早的，紀憶就是吹出花兒來，也不可能把人家從府裏面誑出去。可是端王趙佶是個例外，他可是酷愛書畫文玩成痴的，早點起床算什麼？要逛鬼市子不就得早起嗎？而且端王趙佶身體也好，就是通宵不睡也沒什麼。

端王要等的人是誰？

武好古這廝一定是知道官家不行了，這才跟個狗皮膏藥一樣貼上端王的，和-圖-書還不惜重金要送字帖……小人啊！果然是小人！

而自己又是章惇的孫女婿，又突然跑來端王府這裏要誑端王出府，現在趙佶、武好古一時沒想到，事後想明白了，還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武好古擺擺手，笑道：「若是不肯拿來，我也有安排了。墨娘子會請米襄陽去看，東西對的話，我直接買下來送給殿下就是了。」

「殿下，您不必親往。」武好古笑道，「我早和蘇大郎、墨娘子說了，這幅字一出現，馬上送到王府來給您觀看，估計他們現在正往王府趕來呢。」

紀憶突然也覺得武好古是個近幸奸商了，居然巴結端王到了這種地步！要是端王真的即位了，以後還不得胡作非為？

「若是能騙得了殿下，那幅字帖也值個幾萬緡了。」紀憶笑著說。

為什麼要派甲士？要抓自己還是什麼意思？

紀大官人差點沒被驚得跌倒在地！武好古居然夜宿王府！？他忙扭頭去瞧，入眼的確是一個素顏白裙，也沒戴什麼首飾，還有點睡意朦朧的美人兒。武好古則牽著美人兒的玉手，和她一起走來。

「暗唱」的規矩和「明唱」不完全一樣，在看貨的時候有人願意出高價，直接拿下不走唱賣的路子也是可以的。

趙佶這時已經穿好了衣服，笑呵呵的就往王府的書房走去了。他到的時候，紀憶正坐立不安呢。

「是章相公告訴下官的，章相公想要立簡王，所以才指派下官來……來誑騙大王出府，好誤了入宮的時辰！章相公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