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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誠之知道兒子的心思，笑了笑道：「你也不要一味苦讀了，這些日子整日讀書，也不出門，人都憔悴了不少。不如今日就和為父還有你娘親一起去梨花別院看看你的侄兒吧，順便也散散心。」

如果不是范之進惹事，陽谷義門范現在還好好的呢！

……

武好文眉頭深皺，也不知道該怎麼駁自己的哥哥。不過他卻已經知道錦繡文章要怎麼寫了！如果今次大比的策問，真的涉及宋遼和睦，那麼他多半可以一鳴驚人的。

這是科舉禮部試開始的日子，又稱為引試之日。和明清時把科舉禮部試分成三天來考的規矩不同，宋代的禮部試都是一天內結束的。一天之內，要連著考四場，依次是一經（又稱大經）、兼經、論和時務策。

因為武好古的加入，武家舉子趕考的隊伍也就龐大起來了。武好古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官家心腹了！出入自然要多一點隨從。今天是林沖帶著四個十一二歲的奴隸小兵，在前開道。林衝起著一匹高大的走馬，四個小奴隸則各自打著一盞燈籠給後面跟著的車馬照明。

「國富才能兵強啊？」

「多給點歲幣？」

范之進一想到將來可以藉著韓忠彥的威風整治武好古（他還不知道武好古是官家心腹，還是韓忠彥女婿的哥哥），馬上就精神了不少，對黃潛善笑道：「無妨，今日是你我一展平身所學的日子，怎麼會有事兒？」

「義勇和*圖*書？聽著像個武夫啊！」

在換了官家之後，范之進的好人緣還在繼續，而且還有所上升。

另外就是策問的方向還得和哥哥討論一下——現在新黨畢竟還沒倒台，「王學」的經義多半還好沿用的，但是策問的方向很可能會大變。若是把握不好，考砸的可能還是有的。

第二天三更一過（早上零點）就起床，洗漱一番后，又和武家父子三人一起用了早食后，一塊兒出門，披星戴月的就往科場而去。

武好古笑道：「怎麼寫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遼國是一個關注虎狼的大籠子，如今卻是國本不穩，有了分崩離析的苗頭，原本被籠子關注的虎狼，早晚會衝出來傷人。而我朝以遼國為友邦，一是為了延緩這個籠子的崩壞；二則是為了在籠子崩壞時聯合契丹人和遼國的漢人，在燕雲築起一堵可以防住虎狼的高牆。」

「二哥兒，你哥哥現在就是武官啊。」剛剛當了爺爺的武誠之樂呵呵對兒子道，「而且他的兩個媳婦也都是將家女，生得兒子自然是赳赳武夫了。」

不過氣歸氣，他現在也不會去揭發范之進，他也是來考科舉的，只有中了，才能挽救陽谷范家沒落的趨勢。

武好古也是前一天下午就入城的，他雖然不參加科舉考試，不過還是和父親一起來給弟弟加油助威，順便也熟悉一下環境——他這一科不考，下一科還是要來和-圖-書考的，即便不考文科舉，也要弄個武進士。

武好古哼哼一笑：「真若如此，早無遼國了，早無西夏了！我大宋之富，至少十倍于遼，百倍于夏。怎麼遼國和西夏至今沒有滅亡？同樣的道理，契丹之富也十倍、百倍于阻卜和女直，可是契丹如今卻無力壓制此二國了。」

范之進說話的時候，在不遠處，一對充滿怒火的目光真死死盯著他在看，看他的人是陽谷范家的范之文，和范之進同輩的才子。

「宋遼通商要怎麼寫？」武好文問。

想到這裏，武好文站起身，恭恭敬敬向哥哥行了一禮，「好文多謝兄長指點迷津。」

「你以為契丹人是沒錢才衰弱的？」武好古笑道，「還是你以為阻卜、女直之國比契丹人有錢？」

而且……他還能以韓忠彥的門生自居——韓忠彥是大名府解試的主考，同時又對他施過恩義。因此范之進只要能高中，將來就是韓家門生了！

「北伐燕雲又不是用嘴吹的。」武好古擺擺手，「科舉不會考那樣的題目……今年的策問，大致的方向該是宋遼和睦通商，或者朝廷新舊和諧。」

武好古反問：「如何相助？」

武進士，也是進士啊！有了進士的名號，他的六藝書院才能響亮起來啊。

「也好。」武好文吸了口氣兒，他知道自己的文章是好的，只是對於經義的理解是基於「王學」，可能會在答題時出差錯。不過現和*圖*書在距離大比不到10天，再臨時抱佛腳也來不及。不如就照著「王學」去考吧，憑著好文章，高中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這個從賊的范之進居然假名冒籍來開封府考禮部試了……范之文咬著牙，看著被人眾星捧月圍在中間的范之進，氣就不大一處來。他也不知道去衙門裡面把從賊的事情說清楚！

有這兩層關係在，只要他能闖過禮部試這一關，在殿試中的名次怎麼都不會差了。

他現在可是大名府人士啊！和向太后是同鄉，又是下一任首相韓忠彥親自派人送到開封府的大名府解元！

「大哥，你的意思是遼國一定會崩壞？」

「當然是真的了。」武好古一笑，「愚兄還會騙你不成？」

「那我朝就不能相助契丹，使其得以維持遼國江山？」

因為考試的時間很緊張，所以禮部試開始的時間是很早的。為了不耽誤考試開始的時辰，從洛陽白波來的四個武家舉子，在二月初九這天就從搬進了位於開封府西城廂的武家大宅。

「是的。」武好古一笑，「虎狼之國里可不只契丹一隻老虎啊，本來契丹是最兇猛的老虎，是獸中之王，足可以震懾獸群。可是一百多年的安逸太平，卻讓契丹猛虎失去了凶性。獸群中的其他猛獸自然會不停跳出來挑戰獸王，契丹這隻獸中之王的倒下只是時間問題。而遼國一旦被凶獸所取，我朝可就沒有太平日子可以過了。」

「策問？ｗｗw•hetubｏｏk•coｍ•ｃｏｍ」武好古笑道，「肯定不會問打仗的事兒了……哪怕大行皇帝不駕崩，也不會出這樣的題目了。因為宋遼現在是兄弟之邦了。」

范之進怨恨的是武好古和西門青，而范之文卻恨透了自己這個惹是生非還投了梁山的堂兄。

在給武好古道了喜，又抱了抱一個七斤多沉的小子之後，沒等開飯，武好文就拉著哥哥進了書房——他知道自己這個哥哥有點貪杯，可別喝得酩酊大醉，什麼都不知道了。所以有什麼還是在開席前問清楚吧。

「也對。」武好文點點頭，心想：武家光宗耀祖還得靠自己啊！只是這一科陡增變數，也不知道「王學」還算不算儒家正宗？

武好古也騎著馬，走在林沖身後。他的馬術進步頗快，現在已經可以縱馬疾馳了。而武好文、武誠之和武家的另外四個舉人則是坐著馬車趕赴考場的。他們都不怎麼能騎馬，大黑天的可別從馬背上摔下來進不了考場，這可就鬧笑話了。

想到這裏，武好文的眉頭就擰了起來，他可學的可都是王安石版的經義，和舊版的不大一樣，要是標準改變了，他的進士就有點危險了。

一天時間連考四場，對舉子的體力絕對是個考驗——不過體力這一考也是有必要的，畢竟當官還是蠻累的，真要七老八十考試都考不動了，還是回家歇著別來科場上折騰了。

新舊和諧的事情他知道，也難不倒他的好筆杆子，可是宋遼通商和圖書和睦的題目就難解了，他又不會做生意。

武好文是在元符三年正月三十日下午的時候知道自己做了叔叔的，不過他卻對自己這個侄兒的名字感到非常奇怪。

心裏想著科舉題目的武好文已經跟著父母一塊兒感到了梨花別院，因為武好古初為人父，別院裏面倒是一派喜氣。不過也沒有張燈結綵放鞭炮——現在可是國喪啊！人家宋徽宗那麼開心，不一樣裝得愁眉苦臉？

「進之兄，你沒事吧？」和范之進一樣起了個大早的黃潛善在一旁關切地發問。還有另外幾個也住在大相國寺的舉人，同樣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那麼說朝廷不會北伐燕雲了？」武好文又問。

現在的陽谷范家一門，能指望的就是他一人了！

范之進這個時候已經早早到了開封府城南廂的國子監門外了，因為天氣很冷，他又吸了冷風，喉嚨一直發癢，就大聲咳嗽起來了。

白波武家是書香門第啊，怎麼能給兒子起名叫「義勇」，一聽就是個武夫啊。起這名字去東華門外唱名也不像啊，怎麼可能有「狀元，武義勇」呢？有也是個武狀元啊！

而武好古的文章雖然不行（其實也還可以，只是達不到中進士的水平），但是對政策的把握那是相當精準的……他是官家的心腹啊！

「嗯咳，嗯咳，嗯咳……」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元符三年二月初十這一天就已經到了。

「兄弟之邦？」武好文一愣，「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