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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自己還打算辦教育呢！

紀憶和米友仁也已經出來了，正和一群考生在吹牛呢。米友仁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見了武好文，跟著老遠就喊：「武二哥，你也出來了？考得怎樣？」

「還是小了，該有個更大的，至少要能讓6000個太學生、武學生、諸科生在裏面讀書才行。」

而武好古能夠想到的理由，就是國子監面積太小，容納不了那麼多的學生。在他的印象中，國子監在徽宗朝的確進行了擴建，在原有的基礎上興建了一個名叫辟雍的外學（辟雍是周天子的官學，就是用來教六藝的學校），太學生的人數也從原來的2400人，增加到了3800人，如果再加上國子學、武學、小學、書學、畫學等等，說不定真有五六千人了。

如果放開了解釋權，武好古都能胡亂解釋出一個「虛君共和」的儒家思想來！可王安石不允許這麼瞎解釋。

說不定宋徽宗還會提拔心腹的老爹去當個國子監司業（國子監的二把手）什麼的，到時候拆遷國子監就容易多了。

那麼早交卷子的自然是不錯的，考不出來的現在都在考場裏面干著急呢！

「誰？」

「崇道，你呢？」米芾接著又問，「你弟弟都中了，你也該修一點儒業了吧？下一科也考個進士出來。」

可一旦後人沒有了解釋權，那這麼儒學就不能與時俱進了，人的思想也就被禁錮了，那儒學也就死了。

「和*圖*書這國子監可真大啊！」

他拿起了卷子，交給了一位向他快步走來的小吏，並且報以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有勞了。」

他抬起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剛到午後而已。不過兩三個時辰，就已經全部答完了。

當然了，大家反對並不是因為辦學不好，而是認為王安石的路線很糟。官學其實就是「以吏為師」，如果教些實用的本領，比如軍事方面的，工程方面的，經濟方面的，法律方面的，也沒什麼不好。可是王安石興的官學也不教實學，而是為了「一道德」，也就是統一大家是思想。

這個就比較討厭了……王安石又不是聖人，誰服誰啊？而且「一道德」是非常禁錮思想的。後來朱熹理學以及八股文章也是差不多的路子，都要把儒家經典的解釋權控制起來。

「知道啊……」武好古愣了又愣。

「興學並沒有錯。」武好古說，「錯得是一道德。」

米芾說：「蘇東坡。」

「不敢，不敢。」小吏是太學的人，所以認得武好文，知道這位今科必中，所以忙小心的收起卷子，轉身離開。

而他之所以和米芾說這事兒，是因為他知道米芾要不了多久就得去管書學（歷史上），說不定還會管得更寬。畢竟在這個時空，米芾的兒子米友仁也是宋徽宗的心腹了。

武好古盤算著，這年頭和蘇東坡挂鉤的都值錢，什麼東坡肉啊，東坡帽啊，東坡牙膏https://m.hetubook.com.com啊，現在又多了自己這個東坡弟子了！

武好文意氣風發，大聲答道：「今科必中了！」

就在五六千老老少少的貢生忙著考進士的時候，武好古則騎著馬和米芾一塊兒在國子監外面轉圈。而且還在議論擴建國子監的事兒——其實武好古是在琢磨國子監拆遷的事兒。

……

「好！」武好古拍了拍手，「海岳先生，那就有勞了。」

而在王安石施行的各項新政中，最糟糕的就「興官學」了。

「令弟呢？」米芾道，「他的文章很不錯啊，在太學中也小有名氣，而且還是你的兄弟，說不定會奪個天下大魁吧？」

東坡弟子……聽上去不錯！

禮部試的第一名稱「省元」，這其實才是含金量最高的。因為「省元」是在謄錄糊名的情況下取出的，真本事的成分更多。而狀元是皇帝欽點，誰第一還不是趙佶的意思？

也就是說，武好古現在遇到的大部分宋儒，他們的思維還是很活躍的，遠遠不是後來的腐儒。

「他很快就要去海州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京。」米芾說，「老夫和蘇東坡是至交，不如就替你引薦則個，讓你做個東坡弟子如何？」

在辦學上面，吏商、近幸和武官的招牌恐怕都不如蘇東坡好使吧？想個辦法讓蘇東坡冠名……東坡書院！聽上去就很厲害啊！

「我？」武好古苦笑，「我的學問不行啊。」www•ｈetuｂｏｏｋ•coｍ.coｍ

米芾的話其實是半開玩笑，不過武好古認真一想，居然點點頭道：「還真沒一定，若是他禮部試考得好了，在殿試中被點狀元也有可能的。」

「那是，可以容納五六千個貢生同時考試，而且還綽綽有餘，能小得了嗎？」

「崇道，你覺得這一科，誰會名列一甲？」

「好說，好說。」米芾笑道，「說起來蘇東坡可能那麼早回海州，還是你在官家面前倡議的，他著實欠你一個人情，怎麼都要收你做學生的。」

不過米芾對興學的事情還是有些懷疑，「興學可是王安石的路子啊！」

那麼多的學生，差不多也能相當於後世一所規模較大的大學了。而且其中還包括一些理論上要學習騎射的武學生，在局促的開封府城南廂擴建的確有些擺不開，去城西尋個寬敞之所，興建個大的學院是非常理想的。

而武好古也是知道未來「儒學之死」的。不過現在，儒學還沒有死透，還有救，武好古也不希望儒學死掉。

呃，人家在考進士，他卻想把考場拆了蓋住宅賣錢……還真是個奸商啊！

「甚底？」米芾一怔，扭頭看著武好古，「你也覺得一道德不好？」

「中狀元？」

米芾搖搖頭道：「不行就學啊，你之前不是還托寅哥兒幫你尋個先生嗎？現在有個好人選，你要學嗎？」

而這樣一來，儒學就不能進步了——儒學作為一種非常古老的哲學思想，是存在儒家和_圖_書經典作為框架的。而後世要進步，就必須突破這個框架，要突破就只能在解釋上下功夫。

不過要拆國子監還得有個好一點的借口，不能說拆了國子監把地皮賣錢，然後用這錢給皇帝蓋離宮吧？要這麼說，武好古非得身敗名裂不行了。

「官家自然是想振官學的……」

所以王安石的「興官學」和「一道德」，在北宋末年是很遭人反感的。而到了後世，大家都學硃批的四書五經，做八股文章了，自然也不覺得「一道德」不對了，所以批「一道德」的人反而不多了。

聽到米芾岔開了話題，武好古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連米芾都沒有辦法接受的，不過這也是正常的，自己還是不夠分量啊！好在現在還早，有的是時間呢。

「6000人？比現在多了一倍都不止了……大郎，這是官家的意思？」

呃，統一思想也沒什麼不好。其實大家的思想還是蠻統一的，都是儒家啊。你拿著儒家五經還能讀出耶穌基督來？可是王安石偏偏還要在解釋儒家經典上做文章，要完全統一標準，而且要否定漢唐以來對儒家經典的研究成果，都得按照他的標準來。

米友仁也哈哈笑道：「我和憶之兄也極有把握，看來用不了多久，我等就能在東華門外唱名了！」

米芾聽了武好古的話也只有搖頭了，不過他也不好「教訓」武好古，因為武好古雖然年紀和他差著輩，可是卻是他的兒子米友仁的繪畫老師。

從國wwｗ•heｔuｂoｏk•cｏm•ｃom子監大門出來，武好文發現門外已經有不少交了卷子的貢生聚集了。大部分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顯然考得不錯。

武好古想了想，說：「淮水李元量，建安范晦叔和福清林述中，還有平江紀憶之應該都有望名列一甲。」

武好古笑道：「海岳先生，我也是熟讀五經的儒生啊，怎麼會覺得一道德是對的？其實王荊公興太學的想法也有可取之處。現在不少官員能力都欠佳，一榜五百多個進士好男兒，真正能做事能有五十個就不錯了。用太學來教人做官做事其實挺好的……只是太學根本不教實學，依舊是儒家經典和做文章，就有點不好了。」

米芾一瞪眼，「蘇東坡你不知道是誰嗎？你的佳士得行可賣過人家不少字帖的。」

武好文現在不僅是皇帝的頭號心腹武好古的弟弟，還是未來首相韓忠彥的女婿，給他當個狀元不是皆大歡喜？

武好文這個時候已經將自己做好的卷子，從頭到尾看了三遍了。三十道經義題答得中規中矩，還有一篇「論」，一篇「對策」，也都寫得很好，讓人讀了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另外，武好文也確定自己的卷子上沒有錯子、漏字，同時也沒有犯諱的地方。

武好古現在已經決定考武進士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那先生是誰？」

一個進士都沒中的人居然在評論太學！

王安石興學當然也是個罪過了！後世的人往往忽略了這一點，但是在北宋末年，反對興學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