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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內城，東十字街口。正準備將凌晨時一場「暗唱交易」中收取的傭金解往潘家金銀絹帛交引鋪存放的墨娘子，忽然聽見有人叫喊她的名字。

只見一個儒生打扮的番人，帶著幾個穿著棕色長袍，頭上纏著白布的白鬍子老番人，待走的近了，墨娘子才認出，領頭番人儒生是泉州阿拉丁商會的少主白思文。

所以，她還想將摩尼教的大部分教產轉移既安全，又有許多投資機會的界河商市存放。

就是那位在歷史上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摩尼教大起義，爽了不到一年就讓宋軍鎮壓下去變成烈士的聖公方臘。

作為摩尼教的聖女，墨娘子自然無時無刻不想著要讓摩尼教重見天日，從一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教派，變成堂而皇之的合法宗教。

「你要找武大官人？」墨娘子一愣，「你和武大官人有甚往來？」

墨娘子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唔。」武好古點點頭，「他們可以去界河啊，界河商市本就是歡迎四方來客的。」

不過現在他還不是聖公，現任聖公是和他在一起的老和尚靜明。而且他現在也沒想過要造大宋王朝的反，他和師傅靜明一起千里迢迢跑來開封府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顛覆大宋的封建主義江山，而是因為墨娘子的一封書信。

俗家打扮的青年是靜明和尚的徒弟，生得魁梧雄壯，長著一副獅鼻闊口，雙目猶如銅鈴，炯炯有神，還留著一部絡腮鬍子和*圖*書，好似個能真善戰的武夫。青年姓方，單名一個臘字。

她現在真的是個富婆了，身價早就超過了十萬緡！已經不大像個苦修的摩尼教聖女了。

「在下是來開封府做筆生意的。」白思文笑著說，「墨娘子該認得佳士得行的大東家武大官人吧？我在泉州都聽說了，你現在替這位武大官人在做事，是嗎？」

並不是因為白思文說他去了巴格達——墨娘子知道他是在吹牛。兩年前的武好古哪有資格勞動阿拉丁商會真的去履行交易？白思文和武好古在海州訂立的合同，其實也和廢紙差不多。唯一能被履行的，就是波斯女奴而已。

這本創刊號上除了有這一次科舉考試的前十名進士（文進士）的白描畫像，還有他們在禮部試中寫的「論」和「對策」以及一些詩詞作品。

界河商市的《共和商約》中可是規定諸教平等的……既然是諸教平等的，那麼摩尼教自然可以在界河商市公開設立寺廟了。

不過也有一些花招兒會同時印在所有的版本之上，比如一則推薦貢品雲霧茶的花招兒。

「大食寶馬還在泉州，不過卻帶來幾位退休的古拉姆戰士。」

另外，紀憶使遼的時候，還在遼國見到了回鶻過來的信奉摩尼教的使臣。這也讓墨娘子知道了西域還有摩尼教徒活動的消息。這也堅定了她在界河重開摩尼教寺廟的信心……界河商市可是準備成為陸m.hetubook.com.com上絲路起點的！

墨娘子也是摩尼教的聖女嘛！雖然現在有點不務正業了，不過並沒有叛教，也沒丟掉聖女的身份——為此她可一直是守身如玉的。

呃，賣假貨的需要真貨做參考，賣真貨的則需要購買一點假貨攤低成本……

說不定還能以此為基礎，在界河商市重建摩尼教教廷！

在江南的時候，白思文常常代表阿拉丁商會去平江和明州同紀家以及摩尼教的一些選人家族做買賣——摩尼教的教職人員稱為選人，墨娘子這一系的選人大多出自十幾個波斯來的流亡家族。他們當然也有各自的營生，主要從事造船和各種波斯工藝品的偽造（就是假冒的波斯工藝品了，主要是波斯地毯和金銀器）。因此和販賣真的波斯工藝品的阿拉丁商會，是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的。

「白小乙，你把古拉姆戰奴和大食馬都帶來開封府了？」墨娘子說話的時候，打量了一下跟著白思文來的幾個老頭。都是體型魁梧，氣質陰沉的傢伙，看著就有點像是大食海商的打手！

此外，趙佶也會在瓊林賜宴時，把第一批從海州送來的雲霧貢茶賜給所有的文武進士。

墨娘子瞧了一眼那四個皮膚曬得黝黑的白番老頭，心裏已經明白那是水上的戰士了，卻也沒點破，還邀請白思文同行，一起去武好古在開封府城外的梨花別院。

「你也認得他？」武好古幾ｈtｔps://wｗｗ.ｈｅtuｂoｏk.cｏｍ•ｃｏm乎已經忘記這個白思文了。

「墨娘子，前面可是墨娘子？」

「我們兩年前在海州曾有一面之緣。」白思文笑道，「當時武大官人曾向在下訂了幾個古拉姆戰奴和波斯女奴還有大食寶馬。為了這筆買賣，在下可是不遠萬里去了趟巴格達啊。」

不過阿拉丁商會在開封府並沒有業務，因為開封府的「洋貨」是被趙、艾、李、張、石、金、高、章這八大猶太家族（八個猶太家族的漢姓是宋太宗御賜的）壟斷的，沒有天方教商人的份兒。

販賣女奴本來就是阿拉丁商會的主業嘛，別的東西，白思文完全可以找個理由推脫了。

「認得啊。」墨娘子一笑，「泉州阿拉丁商會……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商會啊，在海州都有分號的。他這次千里迢迢來開封，想來是要在界河商市也開個阿拉丁商會的分號吧？」

到時候，一定會有信奉摩尼教的回鶻商人到來。而界河的摩尼教寺廟不僅可以成為他們精神上的寄託，而且還能讓界河的摩尼教寺廟成為摩尼教東西方兩支的中心。

「哦，是嗎？」

從江南睦州而來的這一僧一俗，原來是紀憶和墨娘子的熟人。和尚的法號是靜明，是個有些瘦削的中年和尚，穿著一身白色的僧袍，五官端正莊嚴，還留著長髯，很有些得道高僧的模樣。

墨娘子帶著白思文等人抵達梨花別院的時候，武好古正在翻看一本剛剛印出來的和圖書《文曲星》雜誌的創刊號。

「小乙哥直恁羞臊自家。」

墨娘子被他說得有些臉紅。

難道兩年前的武好古就在為界河商市的武力布局了？

此外，墨娘子還知道界河商市在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個萬商雲集之地，是有相當大的商機存在的。

墨娘子淡淡一笑：「可他們是大食白番，還是信天方教的！」

現在馬瓦里馬還沒有買來，白思文就帶著四個假冒的古拉姆先一步來了開封府。

墨娘子早就習慣了這種走到哪裡都能遇上「粉絲」的生活，於是就優雅的轉身，臉上還掛著迷人的微笑，可是見到喊她名字的人，卻是一怔。

有了教廷，摩尼教才能重新發揚光大啊……摩尼教的組織有點類似基督教，是有教廷分教區的，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一盤散沙了。

「正好，自家也正要去見武大官人，小乙哥不如和奴一起走吧。」

不過武好古在兩年前就要請古拉姆戰奴，要買大食寶馬，卻讓墨娘子大感意外。

武好古看著表情有些古怪的墨娘子，「墨娘子，你是擔心阿拉丁商會支持的天方教阿訇向耶律洪基傳教嗎？」

墨娘子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她知道白思文雖然是天方教徒，但是卻修習過儒學，還曾經參加過泉州的發解試。

雲霧茶龍鳳團餅現在還沒生產出來，不過宣傳推廣卻已經開始了。武好古甚至請了幾位高中前十名進士的才子寫了詩詞來吹捧雲霧貢茶！

「甚底？阿拉丁商會的白思和_圖_書文？」

「白小乙，你怎到了開封府？是來應科舉的？」

這次的花招兒當然和美女無關了，《文曲星》雜誌面對的主要是天下讀書人，而且也沒年齡限制，還是不要讓開封府的花魁去壞了讀書人的心境了。另外，鑒於《文曲星》雜誌會在大宋全國發行，所以花招兒也分了區域。不同地區發行的《文曲星》雜誌將會配上不同版本的花招兒。

總之，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雲霧茶炒紅，讓它變成全天下第一等的名茶。

「果然是墨娘子。」

而界河商市的建立，讓她看到了摩尼教合法化的可能性。

……

沒錯，就叫方臘！

其實大食寶馬還在天竺呢！白思文本來就沒想完全履行和武好古簽訂的合同，直到他在泉州見到了墨娘子的寫|真集，知道了武好古成了大牛，還聽說了界河商市的事情，這才決定要好好結交。

所以就在泉州請了幾個退休的水軍古拉姆，其實就是大食海商的水軍頭。還派人去天竺購買馬瓦里馬冒充大食馬，天竺的馬瓦里馬是阿拉伯馬和土庫曼馬雜交的品種，也是相當不錯的馬種。

當然了，花招兒也是少不了的！

白斯文大笑著走上前，拱手唱了個肥喏道：「方才遠遠看你的背影，有些眼熟，卻不敢相認。這些時日不見，墨娘子確是大不一樣，這富貴之氣，要強上百倍了。」

武好古合上一本準備在東華門唱名當天上市發行的《文曲星》雜誌，抬頭看著來訪的墨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