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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正式的審問，當然不能在扣押章援的單間裏面進行了，而是要在御史台的公廳上，有主審，有陪審，有公吏負責記錄，有台卒負責看管。

……

「請陛下降詔徹查！」

「太后？」韓忠彥也覺得有點不對頭了，向太后可是深恨章惇的，為什麼不窮治其罪？

「不可說，不可說。」武好古連連搖頭，「太後有過口諭，不讓說的。」

想到這裏，趙佶就把目光轉向了曾布——曾布雖然和章惇並不和睦，但是兩人畢竟共同輔政多年！如果章惇是個反賊，那曾布這個掌握樞密院的新黨幹將怎麼都逃不了同黨的罪名吧？所以趕緊想個理由給自己還有章惇開脫吧！

武好古嘆了口氣：「相公，您就別問了……過一陣子，您就都清楚了！」

這傢伙什麼意思？良心發現了？不可能吧？都到這個地步了，如果新黨不完蛋，你出去后還不給他們弄死！

「這事兒您就別問了！」武好古搖搖頭，一臉苦笑，「您就是問，我也不能說！」

「去叫他們過來。」章援提起毛筆，開始給宋徽宗寫上書，「等我的上書寫完就交代。」

「這可是……」張克公話到嘴邊，就是一聲嘆息。任伯雨他們也不是傻瓜，更加知道自己是新黨的人，這會兒可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台卒在他背後看著呢！他能說什麼？難道問章援你是不是你爸爸親生的？

「現在還有一樁要緊事情。」武好古說，「章惇謀反的案子，一定heｔｕbｏok•com•ｃom是個圈套！」

「你彈劾章惇謀反……」趙佶頓了頓，「這個罪名可非同小可啊！」

韓忠彥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給武好古一個準確的答覆。因為他畢竟不是歐陽修、司馬光，甚至比不了二蘇兄弟，他這箇舊黨領袖的死黨有點少。御史台裏面的那些君子有時候也不聽他的話……

這個任伯雨怎麼就偏偏要掀開這個不能掀開的蓋子呢？

而且他就算能飛進城去也晚了，因為常起居現在已經開始了，趙佶正在文德殿上聽政，再過一會兒就是崇政殿召對了。而任伯雨的露章彈劾現在已經遞出去了，拍馬也收不回來了……

在那種正堂之上，這個章援，還得翻出什麼花兒來不成？

當然也是用雞血了！不過他不要雞湯，晚飯也不吃，甚至連水都不喝一口——在御史台卒逮他的時候，他剛剛大吃大喝了一頓，足夠扛到明天了。

什麼？趙佶一愣，心說：你這樣對待同黨？這也太不夠朋友了吧？

而紀憶的回答則是沉默！

「放著吧。」章援笑了笑，「兩位正言和兩位御史都在吧？」

「是嗎？」趙佶心說：該不該讓他們去查呢？這事兒真是讓人為難啊！

「寫完血書就交代，這是張里行說的。」

「相公，現在或許還來得及。」武好古說，「千萬別讓御史台深究，最好能不了了之。」

想到這裏，他點了點頭道：「把他帶去公廳審問。」

而且和_圖_書……趙佶現在已經從元符皇后劉氏那裡得知，先帝的確留下了親筆手詔，要傳位給簡王趙似！而這份手詔在誰手裡，劉氏也不知道。

「官家為何要廢了孟皇后？」韓忠彥想了想又問。

「啊？」任伯雨愣了又愣，「他不是要刺血上書嗎？」

這封彈章，並不是他想看到的，要不然章惇這些日子也不會安安穩穩呆在海州了。畢竟在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的事件中扮演反賊角色的，並不是章惇！

而同一時間，任伯雨正愣愣地看著紀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因為紀憶被押進御史台獄后，馬上就一問三不知了。

任伯雨回答道：「臣多方查訪，現在已經有了證據，只要必須降旨將章惇之子章援，孫女婿紀憶圈禁詔獄，就一定能得到鐵證！」

「趙卿。」趙佶點了趙挺之的名，「你覺得誰來負責調查章惇為好？」

趙佶輕輕嘆了口氣，他現在也沒法子了，只能降詔說道：「那就著令任伯雨、陳瓘、陳師錫和陳次升徹查此案吧！」

其實已經說了！韓忠彥心裏明白，一定是官家的意思！可是官家為什麼要廢孟皇后呢？孟皇后是長得丑，可是他又不是現在這位官家的皇后啊！嫂子丑一點不是問題吧？

向太后原來也沒找到趙煦的手詔，所以不想把事情鬧大——反正章惇也認慫了，趙佶也即位了，把事情鬧大，萬一有誰丟出趙煦的手詔，事情怎麼收場？向太后又不是武則天，沒那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兇殘的。

不過他還是隱約感覺到舊黨馬上就要失勢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建中靖國壓根沒有二年，明年就是崇寧元年了——崇寧的年號是有深意的，崇就是推崇的意思，寧則取自宋神宗的熙寧年號！而王安石的變法因為開始於熙寧年間，所以又被稱為「熙寧變法」！

「憶之！你的要求韓相公都答應了！」任伯雨皺著眉頭問，「你現在一言不發所為何事？難道後悔了？」

等待趙佶立劉皇后做太后的時候，韓忠彥肯定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這年頭沒手機沒電話的，武好古也不可能插上翅膀飛到城內去警告韓忠彥啊。

閉著眼睛，一句話沒有，就是在那裡干坐著。

「當然是交代我父子謀反的事情了？」章援笑道，「介仲，你要來聽聽嗎？」

曾布正在心慌呢！他隱約知道一些「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事件」的情況，不過並不知道章惇是奉了先帝的詔命行事，還以為是章惇的野心在作祟。這些日子他眼見著章惇不斷被彈劾，卻不加援手的原因就是害怕被趙佶看成章惇的同黨。

好嘛！這下事情不可收拾了，滿朝重臣一致意見是要徹查，不查也不行了。

武好古並不知道存在一份要命的遺詔，趙佶從沒和他說過，歷史上也沒有記載。所以他去拜訪韓忠彥的時候，還不知道舊黨的君子們因為什麼原因倒了大霉……

你該多恨章惇啊！趙佶聽了這四個人的名字，也和-圖-書是倒吸口涼氣，心想：有機會一定得找李清照問問……

不讓查肯定是不妥的……左正言露章彈劾前任宰相謀反，這種案子怎麼可能不查一下就不了了之？而要查的話，會不會查出什麼不該查到的事情？

「臣在！」任伯雨立即出班行了一禮。

可能被向太后銷毀了，也可以在朱太妃手中，甚至可能在章惇那裡！

「臣建議徹查！」

正納悶的時候，外面進來一個台卒，向任伯雨報告道：「正言，章援願意交代了。」

有古怪！非常古怪！

「請徹查章惇謀反之案……」

怎麼就交代了？張克公愣了愣，心想：你應該抵賴啊！你要抵賴，我們才有機會搞死紀憶，鶴頂紅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姓紀的來品鑒了……到時候死無對證了，你家不就逃脫大難了？你怎麼就交代了，你這傢伙到底是不是章惇親生的？

趙挺之一口氣推薦了四箇舊黨，兩個正言，兩個御史，都是狠狠咬過章惇的。

「大郎，你來的正好！」韓忠彥是在自家中堂和武好古見面的，才一見到武好古，他就劈頭問道，「你和我說說，《文曲星旬報》上寫的那個『死富商竟有兩妻，郭青天難斷家案』是怎麼回事兒？是誰讓寫的？」

「交代何事？」張克公不確定地問。

「任卿！」坐在崇政殿御座上的趙佶，手上拿著剛剛收到的彈章，眉頭緊皺。

「在。」張克公皺著眉頭，臉色比章援還要難看。他可是新黨陣營的人啊，若是新黨這次因為章惇和*圖*書謀反的案子垮了，自己日後的仕途可就要蹉跎了……

韓忠彥皺眉道：「此事的確蹊蹺……不過查一查應該也無大礙的。大郎，你是不是知道內幕啊？且和我說說那日到底是怎回事？」

「臣推薦任伯雨、陳瓘、陳師錫和陳次升負責徹查此案。」

在趙佶即位的這一年多時間中，也沒有任何關於先帝遺詔的傳聞出現。而趙佶現在已經坐穩了江山，自然也不想再掀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事件的蓋子——這事兒，就當沒有發生過不是很好嗎？

任伯雨感到不妙，但是他也不能不去啊！他現在審案子呢，哪有審案子的看到人犯害怕的？再說了，章惇已經完蛋了，不可能東山再起，這個章援還有什麼可怕的？

「臣也建議徹查！」韓忠彥聽到曾布都主張徹查了，自然不會替章惇說話了，馬上也起身發言。

造反的罪名即便能躲過，也就是編管海州罷了。

現在被趙佶那麼看了一眼，馬上就站起來說：「陛下，老臣請求徹查此事！若任正言所奏屬實，應當窮治章惇之罪！」

……

嘆了口氣，張克公只得轉身離去，去通知任伯雨等人了。

知道不對，卻也晚了！

趙佶覺得趙挺之也是新黨，雖然和章惇關係不好，但是看在王安石的面子上，總該包庇一下吧？

「章宣奉，這是你要的雞血。」

張克公端著一碗鮮紅的雞血走進了關押章援的單間。章援是被御史台卒逮進來的，進了御史台獄后倒是一點不慌張，還提出要刺血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