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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卿言之有理。」趙佶點點頭。

大概因為心裏有心事，蘇東坡今天有些煩躁，幾個時辰過去了，並沒有看進幾個字。

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也不知道蘇東坡能有什麼安定天下的妙計？可惜武好古的年紀太輕，又是個武官，要不然讓他去政事堂或是樞密院，大概會有不少良策獻上來吧？

一本侯仲良、蘇迨根據程頤的言論整理出來的《天理說》拿在蘇東坡手中，字裡行間滿是武好古做的註釋和修改。程頤的路數其實就是變儒學為儒教，而為了讓這種改變擁有權威性，程頤就必須從儒家經典中去尋找理論根據——這是一本正經的胡說，所以很難的，讓武好古這個「大儒」來弄得話，多半編不到那麼圓。

程頤自己七十歲了，也不想那麼多了，可是他的學生還有很多沒有做過官呢！作為恩師，當然要為弟子考慮了。

蘇東坡看著兒子蘇迨，「仲豫，為父過去不走運，也連累了你和邁兒（蘇邁）、過兒（蘇過）。現在機會來了，也是時候給你們安排了……」

趙佶微微點頭，這兩個人選都是他滿意的，蔡京乖巧能辦事兒。而蘇東坡不僅是大儒，而且還有武好古這個學生的幫襯，應該也不會差的。

「現在右僕射和右丞空缺。」趙佶說，「誰人可以繼任？」

這對大宋而言，無疑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說不定再過上幾年，文治武功就都齊全了，以後就能安hetubook.com.com心悠遊享用了。

除了文治鼎盛之外，趙佶的「武功」也有了一點蓋世的苗頭了。他低頭盯著鋪在御案上的高麗國大王王顒的國書。「世為盟好」四個字一入眼，就像有什麼東西吸住了趙佶的目光，久久都沒有挪開——高麗國的大王在國書上給了準話了！等高麗國打敗了生女真，吞了他們的地盤，高麗國就和大宋正式結盟！

之前章惇九次請郡都被慰留，現在曾布只請了三次郡就許可，的確有些虧待了。

所以天理假說，才是儒學外傳的主流思想，實證主義則是用來批評外道和發展自然科學（求道）的工具。

不過這幾年還是要好好勵精圖治一番的，府兵得趕緊建起了，禁軍也得好生整頓，殿前精銳也得嚴選精練，界河商市也得加緊發展好作為日後用兵的轉運據點……

蘇迨是哲宗紹聖元年的進士，論資格也可以做個上縣知縣了，不過知縣的前途怎麼能和崇政殿說書相比？況且蘇迨參与編纂了《天理說》和《實證論》，如何不能去崇政殿？

而在曾布和新黨無所建樹的同時，舊黨倒是接連拿出了兩個不花多少錢的強兵之法。一是依靠職田維持的御前騎士；二是「義務府兵」制。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但是總歸不會比新黨的辦法還差吧？

如果沒有天理假說，實證派是沒有傳播儒學的能力的——實證派的理論無知和圖書婦孺和各種蠻夷根本聽不懂。就算有帶劍的博士去以德服人，也達不到教化的目的。

蘇東坡咧嘴笑了起來，看著兒子道：「回頭給你安排一個崇政殿說書怎麼樣？」

蘇東坡放下書，冷淡地一笑：「等老夫做了右丞，給他的弟子安排則個，他就滿意了。」

想到這裏，趙佶終於把目光轉向了崇政殿中的宰執和兩制，人數比起國子監論道之前略少了一些。曾布和陸佃今天又一次遞交了請郡的摺子，這已經是第三次請郡了。按照慣例，不必再慰留也可以了，不如就許可兩人外放州郡吧。

實際上，「理學」和「實學」也的確是可以互相融合的。這兩個學派如果放到21世紀，那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但是在北宋末年，卻是另一種形勢了。

打發了曾布、陸佃后，政事堂裏面就空出兩個位子了。

由於潘巧蓮、西門青都不在，武好文又去藍田縣做官，武好文的妻子韓娘子則去了韓忠彥的相府暫住。所以這座大宅院中一度顯得有些清冷。

……

「陛下！」韓忠彥當先上前，「曾布、陸佃去意已決，兩度慰留已經夠了，若陛下還想厚待他們，可以多給一些爵祿和實封。」

就在這時，書房門開了，不是蘇東坡等待的消息，而是蘇東坡的兒子蘇迨走了進來，表情有些為難，「侯師聖剛剛來了。」

至於能聽懂《實證論》的外國學者……那就更要多生幾個心眼了！和圖書

但是現在搬進了蘇東坡、蘇迨、蘇過、呂好問、武好古，還有剛剛從海州趕來的俏金娘母女，還有服侍這一大群人的丫鬟、僕役，偌大的武家宅院也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就在翰林學士起草制書的時候，趙佶又開始討論右相和尚書右丞的人選了。

趙佶抬起頭來，「曾卿、陸卿已經第三次請郡，其志頗堅，朕若不再慰留，可是虧待了有功老臣？」

他其實早就想把曾布攆走了，曾布雖然沾了那麼一點定策的功勞，但是為相兩年多來也沒什麼建樹，只是一味建議「紹述」。可「紹述」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不過蘇東坡、蘇迨、蘇過和呂好問並沒有要搬出去另外找房子的意思，倒不是房子難找，當然也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蘇家父子和呂好問、武好古這些日子還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要聚在一起做完——他們必須儘快完成《天理說》和《實證論》兩書的編纂和修訂。

其實蘇東坡的次子蘇迨就是二程和張載的學生！蘇門、程門的矛盾不過是蘇東坡和程頤互相看不慣，並不是根本性的。而且兩派都被新學欺負了好些年，絕對有共同點敵人，所以暗中聯手，也就一點不奇怪了。

不過程頤的「天理學說」有過於注重道德的缺點——也有點強使人成聖的意思。所以這個缺點也限制了理學的擴散，武好古現在所做的修改，主要就是降低道德標準。

「那麼就讓曾布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觀文殿大學士知海州，再加實封二百戶。陸佃贈資政殿學士，知亳州，也加封二百戶實封吧。」

「臣等並無異議。」

「諸卿可有異議？」

他話剛說到這裏，就聽見書房門外響起了武好古的聲音：「老師，好消息，御葯院的楊都知來宣麻了！」

用《實證論》的標準來說，就是用實踐證明了趙佶的英明偉大和大宋文治的鼎盛。真是太英明了，大宋百姓真不知道幾輩修來的福氣，居然有了這樣英明的官家。

實證主義是「工具」，是「方法」，而且也不是儒學專用的。他們完全可以不接受儒學，只接受《實證論》，這對大宋可沒有一分錢的好處。

在等待宣麻的這段時間里，蘇東坡和他的學生武好古一塊兒搬到了城內的武家大宅居住。

而現在，則是把兩派學問融合起來，共同把持儒家正統的時候了。

儒家學派嘛，當然是學而優則仕的，要是沒得做官，學習的動力在哪裡？

「哦。」蘇東坡隨口應了一聲，侯仲良昨日拿了武好古修改的《天理說》去了程頤那邊，程正叔那個獃子一定不滿意武好古的篡改。

雖然在哲宗執政期間的確取得對西夏作戰的勝利，但是滅亡西夏的希望仍然沒有出現，更不要說和遼國開戰收復燕雲十六州了。而且國家每年花費幾千萬緡養一群不能打的弱兵的局面也沒有多少改變。

現在的高麗國可是遼國的藩屬啊，而且還不完全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名義上的藩屬。這樣的國家是沒有資格和大宋結盟的，如果要和大宋結盟，就意味著高麗要和大遼撕破臉了……撕破臉后那可要打起來了！

所謂二百戶實封其實也是虛的，根本沒有二百民戶歸曾布、陸佃調用，不過就是一戶多給個幾十文錢的俸祿罷了。

之前的國子監論道毫無疑問就是蘇門、程門合起來把新學坑了！

崇政殿中的翰林學士很快就起草好了四份任免宰相的詔書，送到了趙佶跟前。趙佶看了一遍，就笑著拿過硃筆，簽字畫押，蓋上印章。

程頤和蘇東坡的聯手當然是有條件的，不僅《天理說》要成為顯學，而且程門子弟也要儘可能安排做官。

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統統都要改掉。另外還要加上「傳道證道」的理論……

終於宣麻了！

「陛下。」韓忠彥道，「臣推薦太府寺卿蔡京出任右僕射，提舉雲台學宮事蘇軾出任右丞。」

「……說伊川先生對大郎的修改非常不滿。」

趙佶臉上早就寫了標準答案了，誰還會說錯話？趙佶道：「那就擬旨吧。」

除了他們，程頤和侯仲良這些日子也常來武家大宅，和蘇門中人一塊兒編書。

崇政殿。

大宋帝國多才多藝的英明官家趙佶現在心情很好，因為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英明了。在他的英明領導下，大宋的文治現在已經達到了一個歷朝歷代都沒有的高峰！昔日聖人孔夫子都沒有尋到的答案，現在被大宋的儒生們攻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