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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好古笑著：「怎麼會？高麗國還敢同時和大遼、大宋開戰？被幾百個生女真打了個人仰馬翻，他們該知道厲害了吧？」

「這個好辦！」武好古道，「只要高麗人肯容許咱們長久佔有海州關、釜山關，並且讓咱們在海州、釜山港口各圈地10000畝建設自治之商市，十萬緡一年的租金我們可以給。」

所以耶律延禧兜里沒錢是打不了仗的，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生女真一步步壯大起來了。

武好古和蘇適對視了一眼，也沒再追問。

如果這一次的高麗之行能夠圓滿，那馬植要不了多久就能再進一步，榮升州軍節度使了。而且馬植的「後台」蕭保先已經給了言語，可以保他一個蘇州安復軍節度使的肥缺。

一旁的蘇適倒吸涼氣兒，「斬首30級，自己的幾萬人陷沒過半！生女真有那麼厲害？」

武好古笑了笑，當下也是一拱手道：「二哥也是同喜啊，已經是東京道計相了，軍州節度使也能當了吧？」

「得有一年十萬緡錢才算馬到功成！」馬植道，「別的都好說，就是錢不好說！」

「是啊！」馬植道，「消息傳到伏虎嶺（秋捺缽營地），大遼天子和重臣們都感到震驚啊！之前那一敗還可以看成林干驕兵無備，讓生女真偷襲了一把。可是辟登水一戰是堂堂之陣，還輸得那麼難看，只能說生女真的戰力之強，遠超預料了！」

武好古的內院書房當中，奧麗ｈttps://ｍ.hｅｔｕbｏoｋ•ｃom.ｃoｍ加親自帶著十數名海州武家佃戶出身的親衛在書房內外值守，將這裏看得嚴嚴實實的。每個人的目光都隨著一條三十多歲的精悍漢子轉動。這精悍漢子一身契丹皮袍，正是馬植。

馬植道：「林干在今年年初被生女真打敗的。隨後高麗王就派樞密院使尹瓘為東北面行營兵馬都統，領兵再戰。據說在辟登水和生女真的500人大戰一場，斬首30級，自己的幾萬人陷沒死傷者過半。所以只好卑辭講和，結盟而還了。」

如果不是蕭奉先、蕭得里底、耶律儼、馬人望、牛舒溫這票重臣一個個都很肯定的告訴耶律延禧，這一萬多畝土地加上兩個稅關，一年能收到十萬緡（匹）的稅收，耶律延禧根本不會批准「界河盟約」。

他這兩年在大遼這邊混得也算風聲水起，現在的職官已經做到了東京道戶部使。

因為這次要勒索高麗的並不是土地和貢賦，而是兩個勞什子租界，據說加起來不過一萬多畝，對大遼這樣擁有五京、六府、一百五十六州軍，五十二部族、六十屬國的超級大國而言，這面點地皮小的都看不見了。就是奪下來也談不上有多大的功勞，況且還是租的。

不過怎麼折騰高麗人才算圓滿呢？蕭保先沒有說，馬植的叔叔馬人望也沒說。不說不是因為不想告訴馬植，而是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和*圖*書才能算圓滿？

在旁的蘇適一樣在皺眉。武好古也太無恥了吧？說好的十五年海關收費權，一下就增加到100年了。而且還要加上兩個佔地10000畝的商市，也是100年！

「這位是蘇仲南。」武好古笑著介紹道，「是這回出使高麗國的副使——仲南兄，這位是大遼國東京道戶部使，也是大遼國派往高麗國的副使。」

大概是在萬軍之中歷練了一番，和武好古挺熟悉的馬植一眼就在武好古身上發現了威嚴沉穩的氣度。雖然還是一副隨和的模樣，可馬植的心頭還是升起了一絲驚懼。不過他也是場面上的大人物，心中的異樣，又怎會在面孔上流露？當下就拱拱手：「大郎安好？愚兄給你道喜來了！」

「得延長一點。」武好古道，「我讓人算了算賬，這筆買賣需要100年才有的賺！要不然就得虧本了，虧本生意可不能做啊。另外，自治商市的期限，也應該是100年。所以就趁著這次的機會，由大遼提出加價吧。」

「當是能當了，只是……」馬植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武好古身邊的蘇適。

武好古問：「高麗人還打算報仇？」

高麗國和生女真的戰爭剛剛開始，可是和契丹人卻是有世仇的！想當年得虧出了個姜邯贊姜老狀元能打，要不然高麗國早滅了。

馬植搖頭道：「知道是知道了，可是不甘心啊！打了敗仗的尹瓘在七月時被擢升hetubook.com.com為參知政事、判尚書刑部事兼太子賓客了！」

給馬植和蘇適二人介紹了一番后，武好古就緩緩走到書房中間。這裏擺了幾張玫瑰椅和茶几，因此也可以用來會客。

不過遼國走的是重武輕文的路子，五京計司和五京留守在權勢地位上是不能相比的，甚至比起五京道下屬的州軍節度使都要矮上一頭。而且州軍節度使是有兵權的，五京計司不過是個收賬的文官。

「呵呵。」馬植笑了笑，「誰知道呢？俺不過是個計司，管好自家的一攤事兒就不易了。」

「能啊！」武好古一笑，「只要高麗人還想報仇，他們就得靠著大遼國！大遼國可以給他們更好的兵器、馬匹，還可以借將給高麗，幫助他們練兵。大遼國幫了他們那麼多，增加稅關租期，再要兩個小小的商市，應該不過分吧？」

「這個……」馬植還真不大確定。

「尹瓘？帶兵的不是林幹嗎？」武好古的消息好像有點滯后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聽見書房外面傳來了靴聲橐橐，馬植回頭看去，就看見武好古一身錦袍，和一個穿著輕裘的中年文士一起，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遼國的五京道類似於宋朝的「路」，五京計司類似於宋朝一路轉運使。不過名稱上不是轉運使，而且每道計司的名稱也各有不同。南京道為轉運使，上京道為鹽鐵使，東京道為戶部使，中京道為度支使，西京道為計使。

武好古和-圖-書看馬植猶豫不定，笑著道：「馬二哥，你們儘管按照這個條件去提。別的事情，我自會安排的，保證高麗人會接受你們的條件。哪怕高麗人不想報仇了，他們總還想要保住自家的江山不被女真人奪去吧？」

「對啊，高麗國大王王顒肯定不死心。」馬植說，「要不然怎麼會讓打了敗仗的尹瓘去當參知政事？」

看著奧麗加離去，武好古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雲霧茶，又對馬植道：「馬二哥，等這次高麗國的差事完了，就該當上州軍節度使了吧？是哪個州軍，有眉目了嗎？」

雖然遼國的軍制並不是建立在雇傭基礎上的，但是隨著遼國境內商品經濟的發展，金錢在軍事中的作用也越來越大了。在遼太祖、遼太宗的時候點集腹心諸部的兵馬是不用給錢的。可是到了耶律洪基的時候不給錢就不行了，不給錢的話，許多宮帳兵、部落兵連兵器甲胄都沒有，就一張軟弓幾支羽箭怎麼打仗？

所以成為州軍節度使一直都是馬植的目標，而現在他距離這個目標，只有一步之遙了。

武好古選了其中一張椅子坐下，又指了指邊上的椅子，請馬植和蘇適也坐下了。奧麗加這時捧了個托盤進來，給書房裡面的三人上了香茶。

「去門外守著。」武好古吩咐了一聲。現在他家裡可有趙佶的耳目了，所以得稍微小心一點。就在他和馬植、蘇適密會的時候，郭小小就被杜文玉叫去外宅當模特兒了……

他倒不是想和-圖-書隱瞞什麼，而是真的不知道耶律延禧在琢磨什麼？反正這位大遼天子只是緊張了幾天，然後就把注意力轉到成安公主和西平王趙乾順的婚事上去了。實際上，耶律延禧也沒辦法。

「喏。」

「長久佔有？」馬植皺眉，「不是十五年為期嗎？」

「高麗人能答應？」馬植連連搖頭。

武好古的書房裡面，到處都是佳士得行搜羅來的精緻陳設，牆壁上還掛著幾幅精緻的油畫，都是張擇端、杜文玉和米友仁的作品。不過馬植也無心去欣賞佳作，只是背著手在那裡團團轉圈。

馬植苦苦一笑：「大郎，這次的差事怕沒不容易辦了！」

「那遼國皇帝預備如何對應？」武好古問。

他頓了頓，又對蘇適說道：「仲南兄，高麗人素來善於在宋遼之中取利，不過這一次咱們不給他們機會了。務必要讓高麗人知道咱們宋遼兩國已經結成姻親，以後就親如一家，沒有聯麗制遼的事兒了。」

出讓海關權益100年，外加兩塊租期100年的租界……乍一看都有點不平等條約的意思了。不過武好古可不是萬惡的西方殖民者，他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將不平等的條約強加給高麗人民。

不過一票大遼重臣只管拿錢說話，要怎麼落實他們的大話，就得馬植這個在大遼國官場上公認的能吏跑斷腿了。

「這樣就好！」武好古喝著茶，「既然還想報仇，就不會同時得罪咱們兩國。馬二哥您的這一趟差事，一定可以馬到功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