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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了幾句，蔡京就問：「致平，這些日子都沒見著你，可是在籌備大教化團嗎？」

而鍾傅雖然不是將門出身，但他也不是進士出身，而是李憲的幕僚出身，靠著軍功一步步往上爬，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惜在宋夏大戰的收尾之戰中表現拙劣，失去了官家的信任。如果不行一點險招，只怕很快就要提舉宮觀了。

鍾傅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時就聽見書房外面傳來了相府僕役低低通傳的聲音：「章大教諭到了，老爺見不見他？」

「一年就夠了？」

章惇再怎麼落魄，都是蔡京、蔡卞曾經的靠山。而且現在也沒「元祐黨人碑」，章惇也不是死老虎一隻——人家手裡有京東商市，隨隨便便就能砸出幾百萬！什麼時候武好古失了聖眷，官家就得去向章家的人要錢花了。

兩人懂什麼軍事啊？蘇轍整個一和平主義者。

蔡卞解釋道：「就是大教化團主官，一共有七個，以章子厚的四子章致平為首。大哥兒，咱們見不見他？」

蔡卞點點頭，心想：你當初別擋著高俅、童貫去突襲喀羅川，現在早當上同知樞密院事了，和看不看這本書有何關聯？

蔡京、蔡卞要交給鍾傅的可是建軍加練兵的活兒！

如果蔡京、蔡卞想要在來日的北伐大業中佔主導，光靠一堆只能搖筆杆子，耍嘴皮子的閫臣是無論如何都不夠的。

其實最早由慕容忘憂主筆的版本並不是這樣「沒看頭」的，慕容老和_圖_書頭怎麼都是遼國進士，文采還是有的，而且那時他也不懂形學。不過後來武好古和許多雲台學宮通才科、博士科畢業的生員，以及從前線返回的軍事機宜也加入了軍事教材的修訂。結果就是文采越來越少，內容越來越細，運用到的數學知識越來越多，各種規定也越來越嚴格，對於陣型更是越來越注重——因為趙鍾哥等軍事機宜在實戰中發現，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以嚴密陣形發起進攻的一方總是能取得優勢！所以教給樞密院編修司的最新版教材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足夠了！武好古、高俅能行，下官也一定能做到！」鍾傅突然站起身，衝著蔡京和蔡卞躬身一禮，「如果相公和學士覺得下官還堪使用，下官願意為相公和學士練兵……哪怕要轉個武資也行。」

章援接著就抬手指著眼前案几上擺放的幾本書冊，笑著說：「蔡相公，蔡學士，這是下官在雲台學宮向慕容先生，還有慕容先生的幾位得意門生請教之後，寫的一些關於新府兵的建言，雖然都是些粗淺之見，但還是想請二位過目。」

所以他也顧不得文官尊貴，武官卑微了，提出了轉武資的請求。實際上就是看準了蔡京、蔡卞兩兄弟夾帶裏面沒有能練新府兵的武官——他們麾下能當閫帥的文官不少，可是能當兵馬總管的武官卻沒有一個。

說完，蔡京、蔡卞就大步向書房之外走去。

「元度，和_圖_書和我一起去見章致平吧。」蔡京又看了看鍾傅，「弱翁，你稍等片刻，待應付了章致平，再和你說建新軍的事情。」

紀憶和蘇適兩個奸臣都奸到國際上去了的事情，蔡京和蘇轍是不知道的——蘇轍真是教子無方啊！兒子走了邪路他也不知道！

「真是太過繁瑣了。」蔡京搖搖頭，「通篇都是這樣的內容，文字也乾巴巴的毫無文采，又特別嘮叨，還有奇奇怪怪的圖形，看得人眼花。」

高級文官轉武資在大宋一朝歷史上可不多見，而且大多是有將門背景的高級文官。譬如那位在好水川之戰中被俘的鄜延路副總官兼鄜延、環慶路同安撫使劉平就是將門之後，進士出身，文官做到監察御史后改武資的。

聽到蔡卞的提問，鍾傅卻又是一聲嘆息：「蔡學士，這書太對了！下官若是早幾年看到此書，如何會蹉跎至今？」

蔡京笑道：「著啊！弱翁可是文官裏面最知兵的。如果轉了武資，那麼訓練新府兵的差遣就非弱翁莫屬了。只是弱翁你能拿出一個通盤方略嗎？」

「章大教諭？」蔡京一怔，「他怎麼來了？」

鍾傅接著又說：「下官也算是熟讀兵書了，《武經七書》都能倒背，其它兵書也看了不下二十本。可是這些書卻沒有一本如《步兵學》這樣詳盡、仔細、嚴謹……學士您看第一百零九頁到一百十九頁，都是關於行軍隊型的。一隊官兵百人以何種隊形行軍時應有的長和-圖-書度、寬度，都有嚴格的規定！士兵之間的間隔，行軍時先邁哪只腳，后邁哪只腳，每一百尺要走多少步數，也都有嚴格規定！而且還要求軍官通過每日的隊列訓練，讓士兵們完全掌握。」

鍾傅不大知道大教化團的事情，於是就插了一句：「大教諭是個甚官職？」

不過即便有他們這些人參與，這份方案仍然是一個非常粗淺的方案，並沒有做到事無巨細，也談不上有多縝密。要不然章援是不可能一個人帶著整套方案來見蔡京的，至少得推上一輛獨輪車。

章援一身風塵僕僕的，看起來剛剛才入了開封城，來不及去自家新買的宅子裏面休息，就直接來了蔡京的府邸。

這個牛吹得還是很真的，蔡京、蔡卞在界河商市有耳目，只要調查一下就能知道章援在雲台學宮下屬的騎士學院呆了些日子。而且誰都知道章惇對慕容老頭有知遇之恩，教導一下章援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而蔡京則是新黨裏面少有的和軍事基本不沾邊的重臣。不過還好，他手上總算還有幾個人物，比如正在開封府守選的鍾傅就是個知兵的……雖然他在之前的宋夏戰爭中表現糟糕，戰後直接丟了官職，一直在開封府守選。

「相公。」鍾傅笑著道，「武好古一介吏商，他的書能有甚文采？再說了，這書是給粗鄙武人看的，寫成白話最合適了。另外，那種小點兒應該是斷句的符號，這樣不容易誤讀。這的確是個好辦和-圖-書法，軍令還是應該避免歧義，務求精準。至於那些古里古怪的字元應該是一種計數的符號，下官在雲台學宮的算學書上看過。雖然這書寫得沒有一分文采，但是書上所說的練兵打仗的辦法，卻是很好的。如果照此行事，應該可以一年之內把一個農夫給調|教出來。」

於是蔡京就讓兒子蔡攸把鍾傅請到家裡，又讓蔡卞帶上了從樞密院拿來的騎士學院教材《步兵學》、《騎兵學》、《戰術論》一起到相府裏面，大家一塊兒研究研究。

在蔡府的中堂之內，正在琢磨著要怎麼把這個包含著「毒丸」的建軍之策獻給蔡京的時候，蔡京、蔡卞已經一前一後，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而且他們倆也沒這個心思去想日本國和高麗國的事情。因為趙佶下達的制定擴建新軍之法的旨意，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了。

蔡卞現在有個翰林學士的差遣，所以章援稱他一聲「蔡學士」。蔡京、蔡卞對章援也是客氣，笑著還禮，然後又分賓主落座。

研究了幾天，蔡京和蔡卞還是一頭霧水。他們倆都是智商至少130的天才，《武經七書》那是能倒背如流的，而且還能解釋的頭頭是道。但是《步兵學》、《騎兵學》和《戰術論》這三本書他們卻看不大懂……因為這三本書必須配合《算學》、《形學》、《地理學》和《繪圖論》等書籍一起學，而且還必須有一定的武藝和戰術素養，才能通透的。另外，在這些書籍中，武好ｈｔtps://ｍ.hｅtubｏoｋ.ｃoｍ•ｃｏm古還引入了阿拉伯數字和標點符號，這就更讓蔡京、蔡卞兩個大才子看得費勁兒了。

……

但是鍾傅卻多少能理解一些書上的東西，看得連聲嘆息。

蔡卞不大相信，他雖然不懂軍事，但是卻當過一段時間的知樞密院事，還是知道朝廷挑選禁軍的要求不低。就是為了選擇有一定武藝的壯丁入武，以方便訓練。

章援連忙起身，笑著行了一禮：「下官章援，見過蔡相公，蔡學士。」

他可不是空手來的，還給蔡京、蔡卞帶來了一份厚禮。當然不是錢財了，而是一份組建新軍和訓練新軍的「解決方案」——正是蔡京、蔡卞當下最需要的東西。

而制定這份方案的，當然不是章援了。「軍事家補習班」可沒那麼高的水準，章援現在也就是似懂非懂的水平。

制定這份方案的，正是武好古的軍事機宜指揮和騎士學院的教授團，包括趙鍾哥、馬政（他現在是騎士學院的副司業）、慕容鵡、慕容忘憂，還有武好古本人都參与其中。

蔡卞看到鍾傅在搖頭嘆息，於是便問：「怎麼？弱翁，這書上的東西不對嗎？」

章援笑道：「非也，蔡相公、蔡學士，下官這些日子被家父派去界河的雲台學宮向慕容先生請教軍學了。」

蔡京站起身，整了整衣衫，「當然要見！章子厚的兒子能不見嗎？就在中堂相見吧。」

兵怎麼練，《步兵學》、《騎兵學》上說了。可是新軍怎麼組建，《步兵學》、《騎兵學》上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