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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外面，西門青的一個當大夫的堂兄正守著，看到武好古來了，就是上前報告：「大王，都勃極烈得了消渴症，本應該好生將養，可是卻偏偏……現在已經是藥石不靈了。」

「知道了。」武好古點點頭。心說：自己往後得注意養生，一定要少吃多鍛煉，酒也戒了，可不能學烏雅束。

武好古也不怕吳延寵暗算，就帶了奧麗加一個女保鏢，也騎著馬去了戰場中間，和吳延寵對面而立。

「讓？」武好古苦苦一笑，「這事兒不是我說了算的，還有生女真呢！平章公應該還不知道吧？拓俊京殺掉了尹瓘，投靠了完顏烏雅束。還在完顏烏雅束的支持下，從普賢寺裏面找了個避禍的和尚，法號圓明的，準備立為了北高麗的大王。拓俊京自己要當知軍國事。」

武好古道：「人死之後，魂歸天理，就是歸了天國。天理之樂，是凡人所不能想象的。」

「都勃極烈。」武好古走到烏雅束跟前，「可好些了？」

「燕國王，老夫也有禮了。」吳延寵還了一禮。

死都要死了，還背個亂臣賊子的罵名……如果他們只是想光榮戰死，也沒人攔著啊！

「人死後，可有天國可往？」

這下一群要死要活的人都有點傻眼了。高麗的國祚，居然就這樣保下來了？那些蠻子和幽州賊子到底做什麼打算？為什麼之前要逼著高麗亡國，現在又答應保存國祚了。

王俁的世子王楷是李氏妖妃所生，和-圖-書可不能讓他有機會即位……

「大王，都勃極烈醒了，不過大夫說他快不行了，是迴光返照！」

高麗大王王俁和世子王楷（奸妃李氏所生），這個時候就在一群吳家和尹家子弟的「保護」下，站在開京南城門的門樓上，目光獃滯，不知所措。

吳延寵不會急瘋了吧？

「好，那就多謝了。」吳延寵衝著武好古拱拱手，然後打馬調頭，在一群緊張的摒住呼吸的別武班死士注視下，回到了陣前，提起嗓門，大聲吼道：「上天保佑，我高麗國祚得存，不必再行牽羊禮！」

「包在我身上了。」武好古自然滿口答應。

「好，我這就來。」

「平章公，有禮了。」武好古笑著拱拱手。

「平章公，還是下官去吧。」尹彥純還是挺尊敬吳延寵的，主動提出要替代。

真是堂堂正正的愛國忠臣啊！

這個景象，對於軍事經驗已經非常豐富的武好古而言，根本是不當回事兒的。數千沒有甲胄，穿著一身戰襖的戰士，面對武裝到牙齒的八千女真——幽州聯軍，不過就是排隊送死罷了。

結果這倆貨煽動政變了……

難道他們真的害怕吳延寵拚命？

「好好。」烏雅束對著一幫宗字輩的敢達們說，「你們也拜，從今日起，他就是你們的好古叔叔了。」

「不會。」武好古壓低聲音，「生女真的都勃極烈快死了，管不了那麼多了。而且，還有我給你吳家做主。」

和圖書如果崔弘嗣、李資謙議和成功，尹彥純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武好古也打馬調頭，和奧麗加一起回了本陣，剛一下馬，完顏宗弼就腳步匆匆的上來了。

王俁實在想不通，國家都到了如此地步，吳延寵和尹彥純怎麼還搞勞什子政變啊？

難道吳延寵和尹彥純這兩個蠢貨真的以為，用幾千個連皮甲都沒有的別武班死士列陣，就能嚇著野蠻人和宋國的藩鎮幽州軍了？

「南無阿彌陀佛……」

「啊，竟然那麼快……」

所以今天的會談只能由武好古一個人主持了。

武好古走進了烏雅束的大帳，大帳之內，生女真的都勃極烈正靠著一堆毛皮坐著，臉色難看的好像一個死人。在他身邊還有一群宗字輩的「敢達」，個個都在抹眼淚。

有這樣的好事兒？

大概也知道是送死，所以跟在吳延寵、尹彥純背後的戰士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猶如死灰。

「請高麗國吳相公上前搭話！」

「他要見我？」

不過吳延寵一個老人家，去和野蠻人的頭目談判，是不是太危險了？

「女真人萬一要替拓俊京索要呢？」

「燕國王。」烏雅束接著道，「我與你是一見，一見……如兄弟，現在將要死了，沒有別的願望，就是想和你結為異姓兄弟。」

高麗開京，南門之外。

武好古稍稍有點意外。今年是大觀四年，折成西曆是1110年，離護步達崗還有四五年呢。歷史上的烏雅m•ｈｅｔｕbｏoｋ•cｏｍ.cｏm束沒那麼早死吧？

不過和愛國忠臣會面的人不是女真人的酋長，那酋長來不了了……烏雅束這個糖尿病人大概喝多了高麗人的美酒，引起急性併發症，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

武好古道：「如今的開京，是平章公做主嗎？」

「老夫終是人臣，哪裡能做主？若和談沒有個好結果，待會兒就得兵戎相見了！」

吳延寵耳邊傳來了尹彥純的誦經聲。這貨兩天前頭腦發熱，跟在吳延寵搞了政變——也不完全是頭腦發熱，他的妻子來自貞州柳氏，是先王肅宗的小姨子。而肅宗是殺掉慶源李氏的李資義發動政變奪權的，和慶源李氏一度關係緊張，因此重用貞州柳氏的子弟對抗慶源李氏。而尹瓘、吳延寵都是肅宗心腹，自然是站在李資謙對立面的，雙方一直都是政敵。

毒藥大家都準備好了，就準備把吳延寵、尹彥純找來商量突圍的事情了。

數千別武班死士，列陣而後，只是在靜靜等待。

說著，就帶著一名吳家的子侄，策馬向前而去。

剛剛發動政變，殺掉了奸臣崔弘嗣和李資謙，逼死高麗大王愛妃李氏的吳延寵、尹彥純二人，騎在馬上，只是任憑身上的袍褂披風，被冬日的大風吹得獵獵作響。

這個圓明和尚是肅宗的三子，在普賢寺出家修佛，被拓俊京的人找到，抓回西京平壤準備當大王了。

「海州呢？」吳延寵問，「海州說好了歸我吳家所有的！」

「海hｔtps://m•hｅtｕｂoｏｋ•cｏｍ.ｃoｍ州……」武好古笑了笑，「海州還歸吳家，說好了的事情，一定算數。回頭我就調艦隊進駐，再讓一部精兵上岸，除了吳家人來，誰都不給。」

吳延寵鬆了口氣。在他看來，吳家能不能長久把持高麗南京的朝政是不確定的。不過拿下海州的地盤則是確定的……有了地盤，吳家在高麗才是真正有了不可動搖的根基。

「那就好。」烏雅束點點頭，「只是我做了許多惡事。」

「小弟求之不得，烏雅束大哥，請受小弟一拜。」

可政變完了，還是要拚命的。而拚命之前，還是要最後努力賣一次國。

「什麼！？」吳延寵驚得幾乎跌下馬去，「你們想幹什麼？要另立高麗大王？」

「行！」吳延寵想了想，「還有個條件，是你們提的，要讓大王世子去天津府做人質！」

「不至於的。」武好古笑著，「咱們可是多年的朋友了，總要讓你下得了台的……吳元老和你說過條件了嗎？」

前天政變之前，王俁、崔弘嗣、李資謙還有李愛妃都已經表過態了，寧死不降！

不過不想那麼多了，大家能活命就好了。

宗弼在旁，把武好古的話又翻譯成了女真語言。

武好古在參与編寫《天理新說》的時候已經是有錢有勢了，而且他在前世時也不至於吃不起糖，當然不會想象敞開了吃水果、喝蜜糖就是極樂了——想這事兒的人一定很喜歡吃甜食。至於女人，以他現在的地位，也是要多少有多少ｈｅtubｏｏk.cｏm.ｃom。所以天理之樂，在他筆下就是難以形容，難以想象的。

武好古馬上又翻身上馬，讓奧麗加帶上一隊假子騎士，護著自己就和宗弼一起去了烏雅束的營帳。

「說了！」吳延寵看著武好古，「能不能再讓點給老夫？」

武好古點點頭：「海東孔子一門啊！我遷他們去釜山、耽羅和琉球安置，這樣行了吧？」

「坐。」烏雅束用生硬的漢語問，「真有天理？」

「不只是另立，而是要把高麗國一分為二。」武好古道，「就以開京為界，開京以北，包括開京，都歸北高麗，餘下的地盤歸南高麗，以後南北高麗都要向大宋稱臣。我幽州還是拿慶源、釜山和耽羅三郡。其它的條件，也全都不變。」

吳延寵到底和對方說了什麼？

烏雅束這是把武好古當成「牧師」了……

一個大嗓門的「野蠻人」喊了一句。

「人性本惡，做些惡事本不足奇，但是都勃極烈信天理，傳天理，自然可以歸天理。」

這是要談判了，談不妥，就得開打了！

海州在開京以北，是海州吳氏、海州崔氏的本貫。又是當時高麗國的第一大海港，經濟價值非常巨大。

什麼？

「對。」宗弼拱了拱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不必了。」吳延寵一臉正氣，「老夫倒要會會生女真的酋長！」

……

不過今天上了戰場，尹彥純還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提前念經超度自己了。

「有！」

想到這裏，吳延寵又道：「海州還有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