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倫敦無霧（下）
「劇本給我看看。」就在阿甘站起身來的時候，梁朝瑋忽然出聲說話。
「一定能。」梁朝瑋的答案沒怎麼猶豫。
桌上靜悄悄，只有服務員來換了幾杯熱的紅茶。
這話一說，桌邊的四個人都笑了起來，汪強心裏默默點贊，阿甘很穩，沒有急赤白臉的上來就甩錢甩劇本，真特么不像暴發戶。
梁朝瑋仰了仰頭，看向阿甘：「對不起，我是警察。」
梁朝瑋看到阿甘眼中似乎熊熊燃燒起來的火焰，低聲接了句：「什麼意思？你上來曬太陽的？」
——「給我一個機會。」
兩人來了這一出，餐廳里的客人都頻頻向這邊行注目禮，汪強和旁邊的經紀人也有點不知所措，這兩位是一起犯病了么。
好萊塢里永遠不缺乏演員。
這個話說的太過直接，直接的讓甘敬都側目看了汪強一眼。
汪強衝著阿甘使了個眼色。
梁朝瑋喝下午茶的餐廳只是隨意找的，不是精心挑選。
甘敬臉上笑容全部消失不見，眼神里蘊含的ｈttｐs://wｗw.ｈｅtubｏｏk•ｃom•cｏｍ意味糾纏在一起，一剎那很難分清具體是什麼，只覺滿是張力，眉頭微微皺起，頭稍向右歪。
——「我要的你還未必帶來呢。」
汪強大急，喂，我操啊，我喊你過來不是為了讓你過戲癮的啊，你怎麼還就這麼下了決定了呢。
甘敬瞥了他一眼：「行。我準備好了。」
倫敦，零時區，下午四點鐘，傳統的下午茶時間。
「嗯。」梁朝瑋點頭，收起了劇本，「我明天再回香港。」他站起身，帶著經紀人直接離開了。
甘敬心裏嘀咕，這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怎麼辦。
他嘆息著說道：「只可惜我晚生了幾年，不然，我站在天台上說這幾句話該有多棒！」
甘敬重新坐下來，卻沒有說話，一臉的無欲無求。
良久，梁朝瑋從劇本中抬頭，說了一句：「我來演李文斌吧。」
——「那就是讓我死。」甘敬的眼神猙獰痛苦了一瞬間。
「不過挺遺憾
hetubook.com.com的，我在好萊塢的角色都是其他膚色。」甘敬是真心感慨，「我很想演一會黃皮膚的角色，可惜，要麼是劇本不好，要麼是投資不到。」甘敬見他一時半會沒找到形容詞，打趣道：「有種我打入敵軍內部的感覺？」
「我們在籌拍一部《寒戰》，當時你在拍《一代宗師》，所以我們找了郭富成，本是談好了，可他現在突然退出，正好聽說你這邊殺青了，所以……」汪強吸了一口氣，「隨便你開個價。絕不二話。」
手拿三明治，司康餅抹上凝脂奶油，蛋糕小甜點，再配上阿薩姆（嗯，就是阿薩姆）紅茶，一個餐桌上擺上這些東西，空間頗是有些擁擠。
梁朝瑋抿抿嘴，說了出再熟悉不過的台詞：「怎麼給你機會？」
對於一個這樣任性的演員，應該怎麼辦？
剛才要走的沒走成，本要留下的反而不留了！
「阿甘，你演的片子都挺有意思的。」梁朝瑋沒有甘敬想象中的那麼寡言，「我很驚奇，和*圖*書居然拿會有一個黃皮膚這樣打進好萊塢，有一種，有一種……」
只能讓另外一個演員上了。
汪強大喜，顧不上去琢磨這倆人的狀態，連忙掏齣劇本遞了過去，而梁朝瑋接過劇本，就著紅茶翻開直接看了起來。
甘敬嘆息著點頭，這《無間道》都拍了有十年了，也就只能想想了。
梁朝瑋驚愕，忽然大笑：「你連我的角色也想搶？」
梁朝瑋低頭用湯匙攪了攪紅茶，過了一會才說道：「《一代宗師》拍的時間太久了，我實在是很疲倦，不好意思。」他壓根連價都不開。
尋找黃皮膚主角的劇本是甘敬早就和安迪說過的事，可是好萊塢里劇本是不乏劇本，但是很少有人會看好。
這些人咋就這麼彆扭呢？咋就那麼難琢磨呢？咋就那麼惡劣呢？
汪強心中一跳，生怕這阿甘是來個裝瘋賣傻，他是瞧不出這群人到底演沒演的，連忙穩了穩心神，衝著梁朝瑋笑道：「瑋仔，這趟過來，本來是我一個人的，可是阿甘說他要來拜訪偶像，所和-圖-書以我們兩人就一起來了。」
一口氣喝完了自己的紅茶，汪強被燙的有點嘴疼，但也特別真實，心中此刻只有一個想法。
「好。跟法官說。看他讓不讓你做好人。」梁朝瑋仍舊是輕輕淡淡的語氣，嘴邊的笑容也不應景，卻很真誠，那是一段值得懷念的拍戲時光。
甘敬沒有再去看坐著的梁朝瑋，而是視線平視，臉上掛著一絲苦笑，眼神里既有強硬，也有軟弱。
甘敬聽見這話，佯裝泄氣狀：「偶像都不看好我，沒法演了。」他扭頭對這一旁樂呵呵的汪強說道，「老闆，給我錢，我要回家。」
「算了，算了。」甘敬連連搖頭，忽然覺得索然無味，「能和你本人對上這麼一出台詞，心愿滿足。就這樣吧。」
妖，真特么妖！
梁朝瑋能感受到阿甘的真心誠意，嘆道：「不容易。」
汪強一會看看低頭看劇本的梁朝瑋，一會看看平平靜靜的阿甘，完全沒弄清楚剛才是什麼狀況。
甘敬呼了一口氣，緩緩閉眼，再睜眼時已是不再入戲的狀態和-圖-書，搖著頭坐下：「太遺憾了，太遺憾了。你覺得我能演好劉建明這個角色么？」
他們面臨的情況經常是，劇本擺在眼前了，你拿下還是不拿下？不拿下，立即就有別人來演了，拿下的話，檔期就沒了。
「我特別喜歡《無間道》。」甘敬沉默了一會，沒提新片角色的事，「這部片子我前前後後看了幾十遍，每個細節都有看。」
甘敬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看向了仍舊坐著的梁朝瑋，眼前放佛看到了他曾經在《無間道》里的形象。
汪強真心有點懵，看看阿甘，不可置信地問道：「成了？」
甘敬眼都不眨一下，繼續問道：「那我要是演陳永仁呢？」
這個時候，正常人是應該說好話的，然而梁朝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所以，我夢想有朝一日能自己投拍一部這樣的片子去參選奧斯卡，你覺得我實現這樣的夢想么？」甘敬認真的看著梁朝瑋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我以前沒得選擇。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甘敬吐出兩個字：「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