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比
那時，他們倆才有整個故事里的唯一一次對話。
咔，場記打板！
一直到現在，甘敬覺得羅西的拍攝都還挺符合預期的，但整個影片拍攝完成後的剪輯權仍舊是攥在派拉蒙的手裡，這就需要商討或者說爭取了。
「後天下午，我們能去劇院外的河邊走走么？四點鐘。」
甘敬對於這個眼神的情感色彩還是比較滿意的，繼續說道：「那現在想象我是你分手那天的男朋友，或者說，前男友，最為濃烈時刻的眼神。」
甘敬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對美國女孩的生活狀態不是很了解，印象流的西方女孩確實是更開放一些。
面對阿甘的正式，艾瑪深深的點了點頭。
演員並不是什麼情緒都能掌握的，眼淚可能是喜悅、驕傲、哀傷，笑容也可能是冷酷、寂寞、自豪，有的時候，影片的剪輯還會幫助觀眾來閱讀影片想要表達的情緒。
昨天純粹是兩個人對演她就有壓力，現在給了阿甘場地、給了他鏡頭、給了他醞釀情緒的時間，自己怎麼對得上！
甘敬對於她的添加沒有不滿，反而覺得有所應變是挺好的，不過重點仍舊是放在她的眼神上——因為這部劇本里歌劇女孩和主角奧雷里奧接觸最多的就是眼神和笑容。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艾瑪才重新回到阿甘面前。
劇組一直持續了一個半月的拍攝，終於是從平淡期進入到一個稍微有趣點的拍攝期。
艾瑪有點泄氣的退了一步：「哪裡不對？」
「所以，你和主角的這條線雖然不算多，但是對於整部都很偏灰暗風格的作品來說還是比較重要的。」甘敬說的很耐心，「艾瑪，你要比之前準備的還要重視一些。」
甘敬則不然，他有這個影響力。
「阿甘，明天休整一天，後天開始拍你和艾瑪的戲。你調整調整，找找感覺。」導演羅西在這天收工之後專門找到阿甘囑咐拍戲的事。
「當然知道啊。」和圖書
他緩了緩，說道：「就是含蓄，就是想要接觸又不太敢接觸的那種微妙。你中學時候對於班級男生有沒有那種想坐他旁邊又怕被其他女孩嘲笑不得不保持距離、但是沒事會偷看人家兩眼的經歷？或者，類似的這種感覺。」
「嗯。」甘敬頷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五月十六號，米蘭。
甘敬點頭，不過卻沒選用劇本中的片段，只是說道：「現在坐在你面前的就是奧雷里奧，你就是那位連名字都沒有卻有著重要戲份的歌劇女孩。」
然後，他又去找了艾瑪。
鏡頭跟進。
「平時和朋友都聊什麼？」甘敬仍舊在問。
「感覺不太對。」甘敬沉吟片刻，揮了揮手。
一個路口，兩人各自轉過。
「應該沒問題。」她對阿甘如此說道。
甘敬等待。
「自信心是演出來的。」甘敬淡淡的命令道，「現在，給我展示可以讓你有自信的眼神吧。」
「剛剛分手。」艾瑪聳聳肩，「朦朧感是什麼？我總是很快的戀愛。」
甘敬雖然不厭煩之前的拍攝，但隱隱也是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工作進入新階段的振奮感。
艾瑪不滿道：「喂，影帝先生，你不能這樣打擊一位演員的自信心。」
辦公室戀情是挺忌諱的吧，唔，還沒戀的辦公室戀情更是不能說吧，楊愛嚴迅速開動自己的腦筋，轉過臉不去看阿甘：「朋友也是圈內的，會聊聊電影和電視劇。那個，咱們公司不是在製作一部神話電視劇么，國內關注挺多的。」
劇本風格很大程度上能決定劇組風格。
日子一天天度過，拍攝一天天完成，遠在華夏的事情一點點進行。
艾瑪連想都沒想，立即答道：「沒有。嗯，我知道你說的意思，可是我確實沒有過那樣的經歷啊。要不，現在演一段試一試？」
艾瑪撇撇嘴：「好吧，這種想象我需要花點時間了，從真實中想象很容易，現在hetubook.com.com嘛，要費點勁。」
不過，這兩個人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都是以一種很認真的態度在對待表演。
「阿甘，我試試哈。」艾瑪醞釀完畢。
公園裡不只是他們兩個人，有其他行人經過這裏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場景——一個男人施施然的坐在長凳上，另一個女孩彷彿智障般的站著不動，盯著這個男人。
上午的陽光灑在了公園裡，偶爾路過的行人有瞥見那邊長凳的兩個人，覺得像是兩個傻子。
「艾瑪，你有男朋友的對吧？嗯，咱們戲里要的感覺就是戀愛前的那種朦朧感。」甘敬在聽完艾瑪對於劇本的理解之後沒有提故事，只是在描述感覺。
「……本來沒有壓力的，現在經過您的提醒，漸漸的有了。」艾瑪有些無奈。
這場戲的內容不多，主要的就是兩位演員的表情、眼神。
「你還挺機靈的。」甘敬緩和了臉色。
甘敬不是一個耐不住枯燥的人，他也就順勢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影片的拍攝和製作之中，影片後期製作剪輯的事情並不是羅西一個人能搞定的，準確說，他很難左右一部派拉蒙用來衝擊奧斯卡的影片風格。
艾瑪這一次是藉助了其它的動作，她走了兩步從旁邊的草地上摘下了一朵嬌艷的紅色花朵，小跑兩步帶著彷彿還未遠去的春天氣息，喘了一口氣方才把手中花遞給了阿甘。
艾瑪吐了吐舌頭，側頭專心的聽著阿甘的描述。
甘敬同意。
導演羅西走了過來，通知道：「阿甘，可以開始了。」
「繼續更換想象場景吧。」甘敬說道，「以前和其他演員合作的時候可沒這麼費勁。你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
艾瑪咧嘴，很是知足的有些欣喜。
劇本後面仍有交集，但兩個角色一直沒有台詞對話，直到後面雷奧里奧證據收集的差不多了，他自覺秘密的舉報將會有一個好結果，方才鼓起勇氣約了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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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愛嚴，最近有和家裡打電話么？」甘敬在開工前隨口問了問一旁擺弄DV的楊愛嚴。
「怎麼樣？」甘敬先走到了艾瑪身邊。
兩人第一面是在歌劇院見的，女孩臨下台前看到了前面坐著的雷奧里奧，對著發獃的他笑了笑，不過雷奧里奧是走神了的，沒注意到這個笑容。
試演需要醞釀情感，女孩走了幾步背向阿甘，看著花園裡的花花草草，思考著應該怎麼展示自己的想法和演技。
「好。」艾瑪態度很好，好吧，她心裏是有預期準備的。
甘敬仔細想想，忽然覺得自己有段時間沒有經過過《Padana》這樣枯燥風格的拍攝了，剛出道時心裏滿是興奮，後面會有對自己的進一步要求，而近期以來即便是在巴格達的拍攝也有斯嘉麗這樣的好萊塢美人作為夥伴。
甘敬有點啞然，點點頭。
……
劇本中兩個角色實際上的接觸並不多，僅僅處於感覺的火花階段，相比較女孩，奧雷里奧眼中的熱切要更多一些，麻木的人比普通人更嚮往美好。
唔，好吧，艾瑪·斯通是個挺活潑的人，但不是甘敬的菜。
過了一會，他慢慢地說道：「OK，兩種狀態你都嘗試過了。現在，我們更換一種想象場景。身為演員要有必要的想象力，你想象著你和你前男友的摩擦挫折都不存在，現在有了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重新那麼恩愛的機會。」
甘敬輕嘆了一口氣：「你知道不論我還是羅西，都是想把這部戲拍的盡善盡美吧？」
「啊？啊？」楊愛嚴心中咯噔一聲，難道阿甘聽見了什麼、看見了什麼，「呃，沒有，家裡知道我跟你來米蘭都挺放心的，就是、就是沒事會和朋友打打電話聊聊天。」
「停。哎，再來一遍吧。艾瑪，你的表情再輕快一些，也要帶著一些驚喜。你心裏對於這個男人也是有感覺的。明白么？」導演羅西描述他想要的畫面。
艾和*圖*書瑪幾乎沒怎麼思考，眼睛一瞪，生氣、憤怒的整個神情都出來了，這一下可不只是眼神了。
兩人第二面是在歌劇院外，雷奧里奧在自我心境掙扎的時候看到女孩在施捨街邊的乞者，看到她溫和的眼神和純潔的笑容，這一次，歌劇女孩不知道他的注視。
昨天在酒店對面的花園裡，整整一天時間，艾瑪的表演最終都沒能讓阿甘滿意，今天在劇組裡正式拍攝了，她沒有信心就能拍攝過。
甘敬想了想，說道：「人的眼神情感是不同的，對吧，父母看子女，情人之間的對視，先肯定這一點，而在這個基礎上，你就先想象我是你熱戀時的男朋友。」
甘敬微笑：「我們現在是工作狀態，我剛才說了，演員要有必要的想象力。」
「艾瑪呀，後天咱們的對戲要開始了，你不要有壓力啊。」甘敬態度很和善。
艾瑪也看到了甘敬，她眼裡帶著笑意、唇角帶著笑意、輕快的步伐里也彷彿帶著笑意，翩然擦肩而過。
「嗨，阿甘，你好呀。」她自己給自己加了台詞，語調也是一副小女孩的口吻。
演員的演技，就怕比啊！
「這次有進步。」甘敬鹹淡的點評了一句，「但是還不夠。」
艾瑪：「……」
「好啊。」
女孩說道：「我現在對於楊愛嚴說你是老師的話深信不疑了。」
甘敬看到了艾瑪，臉色一怔，長久以來的麻木稍微化凍，但是慣性仍舊讓他沒有做出太大的表情，只有眼神是欣喜的。
甘敬往前走了兩步停下，他先是側了一個很小的角度回頭去看，待到瞧見女孩沒有回頭之後他才完全轉過身來去欣賞歌劇女孩的背影。
「那明天就不休息了，討論下戲份吧。」甘敬很自然的取消了某位女演員難得的一天假期。
「嘿，這對於一個分手的女孩來說可不是一個好要求。」艾瑪嘟囔了一句，但沒有拒絕，稍微醞釀了一下給予了愛的注視。
甘敬從座位上起身，走向和圖書了鏡頭。
艾瑪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搭著一件黃色針織披肩不緊不慢的悠然走來。
甘敬立即說道：「別咧嘴，一下子就沒那感覺了。」
女孩沒掩飾自己的些許忐忑：「我儘力。」
而現在甘敬和艾瑪這樣一對一沒有背景、沒有劇組、沒有鏡頭的情況下，需要展現的是更為直觀和本質的演員情緒。
前者是奧雷里奧，後者是歌劇女孩。
至此，約會成功，也就是到了作品的尾聲。
「那是不可能的。」艾瑪下意識的給出她本能的拒絕。
甘敬擺擺手：「好了，別編謊話了。」
今天這個戲份拍攝的內容是歌劇女孩和奧雷里奧在經過前面的見面之後在街邊的偶遇，眼神交錯，彼此回味，但是女孩是繼續往前走，奧雷里奧是駐足回頭去看女孩的背影。
不過雖然心裏有些不滿，但是艾瑪在經過一晚充足的休息之後仍舊是在第二天上午準時的找到了阿甘，兩人也沒特別找地方，就在酒店外面的花園長椅上相鄰而坐聊著天。
眼看阿甘的臉色就要變得嚴厲，艾瑪迅速補充道：「而且，居然還樂在其中。」
「嗯……」
「呃？」楊愛嚴的喉嚨放佛被突然掐住了一般，他不明白阿甘是怎麼看出自己隱瞞了的，可這會也不敢問。
在剛和導演接觸時兩人溝通過這部作品的拍攝方式，甘敬是有被說服的，也因此是對派拉蒙方面施加了影響，讓羅西用自己的思路執導作品。
更確切一些，是艾瑪在說，阿甘在聽。
甘敬表示理解。
艾瑪深吸了一口氣，退後了兩步，留出空間，沒有身體動作，只有眼神給出了不一樣的色彩。
甘敬身著米蘭這座時尚之都里最為死板的灰色風衣在街邊匆匆走過。
女孩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在長凳上，吐槽道：「為了一個電影中只有一句『好啊』台詞的女配角，我已經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唔，這樣的場景不放在劇組之中確實是不容易被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