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嗚……反正他們都覺得我們偷東西了……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偷東西？嗚嗚……」

「呃……好吧，你小心點啊，外面雪地很滑，你別摔傷了啊，」看著妹妹瘦瘦小小的背影，小男孩又加了一句，「別在外面玩太久啊，早點回來，不然到時候塔莎爾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反正我不還！他們都說我們是小偷了，我們憑什麼不能偷東西？」小女孩哭著，繼續找理由，「而且你已經吃了，怎麼還啊！」

「你偷東西！」小男孩再度抓住了她的手，「我們還回去。」

店主走出來了，雙方說著話，隨後小男孩將阿可羅交還給對方，包括那個咬了兩口的。

「好吃嗎？」

至少小男孩鬆了一口氣，今年終於不用再像往年一樣，在女神聖夜裡別的家庭都在準備著豐盛的聚餐的時候，兩兄妹卻只能躲在小屋子裡啃乾麵包了。

「……」

「這不是巴頓爺爺買的？你從哪弄來的？」

夜幕，漸漸降臨了。

「說了讓你咬一口了！」小男孩捏著她的臉，隨後將阿可羅有著甜甜的蘇粒餡心的地方強行往她嘴裏塞進去，讓她咬了大大的一口，小女孩哭著說道：「為什麼啊？」

「反正要還！」

「嗯，」小男孩點頭，將另外大半的阿可羅遞迴給小女孩，「留到午夜才吃的，你怎麼現在就拿出來了。」

抗打擊能力較弱的小女孩放棄了抵抗，被他拉著去往來時的方向，一邊走一邊抹眼淚，到了小鎮那邊的路口，小男孩問了是哪家店鋪，隨後板著臉說道：「你站在這裏！」拿著阿可羅轉身要走。

男孩子的力氣畢竟大一些，而且兩人的年齡也相差得有些遠了，不一會兒，總共三個阿可羅在糾纏中被掏了出來，掉在了地上，小女孩滿臉m•heｔuｂooｋ.cｏm•com淚水，拼了命地將他推倒在地板上，但隨即男孩便又站了起來，漲紅著臉：「你倒底哪裡拿來的啊？」

「我說了不要你管了！」

「不還！」小女孩沒命地將阿可羅抱在懷裡，「沒有人看到的！」

終於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她的哭腔之中，轉身要走的小男孩遲疑了片刻，望著懷裡已經被咬了一口的阿可羅，隨後又回過頭來，將阿可羅拿出來，陰沉著臉：「你也咬一口。」

「到底從哪裡拿來的？」

男人們歡笑著互相敬著酒，談論著來年的收成。女人們聚在一起，開心的說著一切家長里短的閑話，不時的爆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呼嘯了一天的風雪也漸漸止住了，似乎就連這冰冷的冬日風雪也畏懼於人們那熱烈的氣氛而消失了一般，籠罩在整個小鎮上的，是一片喜慶而熱鬧的氣氛。

小男孩聽了她的這句話，臉色漲得更紅了，好半晌才道：「可是……我畢竟沒有偷東西！他們打我我也沒偷東西。」

「可他們都覺得我們偷東西了！我們……我們明明沒有偷！我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偷，他們還是覺得我們偷東西了！」

小女孩哭著搖頭。

「呃……」小男孩將阿可羅接在手上，「這是，巴頓爺爺送給我們的嗎？」

那是一個有著甜甜的蘇粒醬餡心的阿可羅，其包裝在這個小鎮上來說，無論如何都令人覺得華美，想必價值不菲，小男孩雖然也在商店見過，卻從未想過自己會買來吃。

他遲疑了好久方才撕開包裝，將阿可羅掰出一小半，隨後小小地咬了一口。

「就算……就算他們都覺得我們偷東西，我們也不能偷東西。」

每一扇的門戶似乎都通往了一個不同的世界https://m.hetubook.com.com，每一個世界內都有著各自的歡樂與幸福。

……

小女孩大聲地哭著，將阿可羅護在懷裡，「而且他們還打哥哥了，還不準哥哥去小鎮上做工，害得哥哥只能去山裡砍柴，然後用柴火去男爵家裡換錢，害的哥哥還被山裡的毒蛇咬了，哥哥……嗚嗚……哥哥差點就像爸爸一樣永遠的離開拉克絲了！」

遠遠的看去，在這個深沉冰冷的黑夜裡，小鎮的上空卻籠罩在一片祥和熱鬧的氣氛之中，不同的小院內，不同的燈火映照著不同的臉龐。

「爸爸說了，德瑪西亞人都是正直的人，德瑪西亞的軍人也都是正直的軍人，我們是爸爸的兒女，所以我們一定要當一個正直的人，不能給爸爸丟臉，」小男孩將剩下的阿可羅放進包裝袋，「你站著，不許跟上來！」

她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就「咚咚咚」的踩著木質的地板跑到了房間的角落裡，把哥哥用來裝白天修補屋頂的用到的鐵鎚和釘子的籃子拎了起來，又「咚咚咚」的踩著地板跑了出去，「哥哥，我幫你把這些工具送回去還給巴頓爺爺。」

「說了讓你站在這裏！」

而家裡情況也不是很好、一向節儉的巴頓爺爺自然也不可能，然而小女孩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說：「吃吧吃吧。」

男孩的狀況其實比她要慘得多，衣服被撕破了袖子，臉上被指甲抓了三條血印子來，手腕上的牙印滲著血，但他搶到了所有的阿可羅，儼然是勝利者的姿態，拉起了小女孩：「走！」

雖然塔莎爾肉很好吃，不過一個銀幣一斤的價格已經足以讓兩兄妹望而卻步了，買這樣一小塊塔莎爾肉的錢已經足夠兩兄妹勉強吃一個月的麵包了。

定睛一下，卻是一個包裝精美的和_圖_書阿可羅。

然而，無論外界再怎麼熱鬧，再怎麼喜慶，那都是與這個安靜的小屋內靜靜的圍著一個小小的火爐坐著的兩兄妹沒關係。

「不關你的事。」

嘴裏被塞了大大的一口阿可羅，連咀嚼都有些困難，她望著那走到店門口有些畏縮的男孩，品嘗著口中那種酸酸甜甜，雙手握成了小拳頭，一邊哭一邊跳動著身子――這是她每到焦急時就有的下意識動作。

小男孩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女孩便大叫了起來，一面往後退，想要掙脫掉他的鉗制，小男孩伸手往她鼓脹脹的兜里探去，小女孩「啊――」地大叫著，拚命掙扎。

「那些大人在打架，我在旁邊拿的，沒有人看到的！」

「我們一起去，你讓他們打我，我們……我們不還阿可羅了好不好？」

「可你也說了阿可羅好好吃的……」

看著哥哥小心翼翼的翻動著火上炙烤的塔莎爾肉，聞著塔莎爾肉被炙烤時緩緩散發出來的那股肉的香味，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的小拉克絲時不時的悄悄咽一下口水。

「你嘗嘗啊。」小女孩巴巴地望著他，露出一個純凈的笑容。

小小的拉克絲穿著大大的破舊棉襖，抱著雙腿坐在火爐前，目光期待而渴望的看著火爐上正被熾熱的烈焰炙烤著的一小塊塔莎爾肉。

「沒有人看到也不是我們的！」

小拉克絲開心的笑著，從破舊的棉襖那鼓脹脹的衣兜里又掏出了一個阿可羅來，兀自說著：「還有好幾個呢……」

小男孩皺起了眉頭，小拉克絲原本還在邀功似的說話，一抬頭見到他的眼神，先是有些畏縮，隨後小臉也綳了起來：「不要你管！」

小男孩翻肉的動作很小心，很謹慎，因為沒有專業的燒烤用具，為了不把這來之不易的和圖書塔莎爾肉烤焦，他簡直就像對待一件隨時都可能輕易碎掉的玻璃製品一般小心翼翼的翻動著火焰上的肉，盡量讓火焰的熱量能均勻的炙烤著肉片的各個角落。

不過沒過多久，當小男孩剛把塔莎爾肉從火架上小心翼翼的取下來時，小女孩又神秘兮兮地跑了回來，由於跑得很急，小女孩有些氣喘，她跑到小男孩的面前，從衣兜里翻出一個東西來：「哥哥，給你。」

小女孩本來正在哭，眼見他一個人過去，愣了愣，隨後連忙哭著拉住了他：「哥哥，他們……他們會打你的。」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旁，每一戶的民居門前都用木杆高高掛起了一盞盞五顏六色的燈籠，這些象徵著祈福的燈盞在未來的五天里都會有人陸續的往燈盞內添加燈油，一直維持燈盞內的燈火不滅。

小拉克絲緊緊的攥著小拳頭，緊張的看看兩人。不過好在打人的一幕並沒有出現，店主甚至要將那開了封的阿可羅送給小男孩，男孩也沒有接，說了對不起之後，往這邊跑了過來，一言不發地拉起小女孩往回家的方向走。

空曠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但是從每一戶民居的大門門縫間泄露出來的那種屬於各家的歡呼與雀躍、熱鬧與祝福卻似乎能驅散了冬夜的寒冷一般。

對於兩兄妹來說，這簡直就是今年最值得開心的一件事了。

「跟我還回去。」

這樣，一直持續到五天後，當女神聖夜的慶典徹底結束時，人們才會將其這個高掛起的燈盞熄滅。

就算是女神聖夜，兩兄妹也不可能為了這一小塊塔莎爾肉而浪費本就不多的積蓄，這塊肉是不久之前，哥哥幫小鎮的領主卡拉·阿爾蒙男爵找回他家裡丟失的一隻小貓后，卡拉男爵獎勵給哥哥的。

有的院子里，聚集在一起的孩童們和-圖-書歡呼大叫著在院子里跑來跑去，不時有在小院內布置綵帶的大人被追來打去的孩童們撞到，然後屋檐下掛著的燈火照亮了孩童們嘻嘻的笑臉中和大人無奈寵溺的表情。

小女孩有些想去看焰火了。

「這個都是哥哥的，拉克絲這裏還有呢。」

「不要！」

每一扇門的背後，都通往了一個歡樂的小世界。

兩兄妹針鋒相對著，都不退讓，小女孩護著阿可羅，男孩則試圖將她拖走，如此的拉扯之中，小女孩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隨即他也是一巴掌拍了回去，兩個孩子之間的拉扯逐漸變成了打架，如此打了好幾分鐘，小女孩終究是打不過，頭髮已經散了，身上挨了好幾下，被搶走了阿可羅，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呼……」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小拉克絲歪著頭想了想，覺得自己坐在火爐前等肉烤好的動作好傻，反正塔莎爾肉一時半會兒也烤不好，今夜又是女神聖夜，小鎮的貴族卡拉男爵的家裡肯定會放很漂亮很好看的魔法焰火的。

有了這樣一小塊塔莎爾肉，今年的女神聖夜也終於有了一點過節的氛圍了。

「知道啦知道啦。」隨著門被輕輕掩上的聲音，有小女孩活潑清脆的聲音傳來。

這個關於阿可羅的小故事，其實改編于在一本都市小說中的一個片段，當然，在那個故事里的主角並不是兄妹，小女孩偷偷拿的是一個月餅……我覺得，只有在這樣的困境之中依舊能保持內心道德堅守的人，才是真正的德瑪西亞道德楷模蓋倫。

有的院子里，由於嚴肅的老人們的要求，孩童們只能有些拘束的坐在各自的父母身邊，不時聽到隔壁小院內傳來的歡笑聲，偶爾用羡慕的目光偷偷瞄一眼分隔兩院的院牆，又生怕被古板的在前面執行祭祖儀式的老人發現責罵。